第20章小寡妇拦轿诉冤情
当大胡子太监从端王府离开的三个时辰后,天色逐渐昏暗起来,离到曾布府去和李师师幽会的时刻也正是时候了,正巧端王赵佶也从外头归来,杨明的心情实在是好。
天有不测风云,就在杨明和赵佶兄弟两人准备出发的时候,传旨太监火急火燎地跑来宣读宋哲宗的口谕,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黄昏已近,皇宫里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公公,皇上究竟传我们是为什么事?”赵佶不安地问。
“皇上震怒呢!什么事咱家也不知,王爷、杨大人,请速速进宫!”太监下了一道催命符,说完有屁颠屁颠回宫复命去了。
等太监走远,杨明对着愣头青赵佶苦笑,看来准是自己大肆收受贿赂的事被人捅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否则皇上该不会动什么雷霆大怒:“还能有什么事,无非皇上是想咱哥俩了,说不定是想赏我们好东西呢!”
赵佶听得云山雾罩:“赏东西?会赏什么?”
杨明打趣道:“王羲之的草书《兰亭序》,吴道子的《天王送子图》,说不定还能赏你一个漂亮妃子呢!”听到前半截话,赵佶的脸喜得跟自己入了洞房一样,而听到后半截,脸刷地变色,好像自己办喜事结果入洞房的却是别人,真够讽刺啊。
“杨大哥,这些话也就我们兄弟可以说说,可千万不能外传,这是大逆不道啊!”
“开玩笑,开开玩笑嘛!”杨明忙笑道,这封建王朝得慎言慎行啊,瞧赵佶的脸绿绿的,杨明除了一点兴奋之外,还多了份恐惧之心。
杨明刚刚受封兵部尚书才一天的时间,就连皇宫还没有踏入半步,没有府第没有随从,甚至连官轿子也没有预备。赵佶苦笑着将自己的大轿让给不会骑马的杨明,自己骑马在轿子前面开路,宛如威风凛凛的一员沙场小将。
路经王府大街,突然窜出一名女子拦住了去路!
“冤枉啊王爷,小女子有天大的冤情向王爷陈诉!”
轿子随即停了下来,杨明听着轿子外面的声音好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轿前下跪何人?”杨明喝问。
“小妇人袁倩,有天大的冤情,请王爷为小女子做主!”
果然是她,杨明呀的一声,险些从轿子里落下,沉声问道:“你有冤情可以去官府陈诉,你可知道你今天阻拦的是谁的轿子?”
“小妇人当然知晓,是端王,小女子冲撞王爷,也是万不得已。小女子的冤情非比寻常,也只有王爷这样一人之上、万人之上的贵人才能对小女子助一臂之力。”袁倩声音凄厉,声声藏泪。
杨明的心随着声声滴血逐渐地辛酸起来,一个低贱的封建女子竟然不顾身家性命拼命拦轿,光是这份勇气,已经是许多男子也望尘莫及、自愧不如。
“现在我有正事要办,你且回去,明日你去开封府,本大人自当助你。”
袁倩正觉得王爷自称本大人好生奇怪,道:“小女子只求王爷能当着街坊邻居的面,听小女子将所受的冤情诉说一遍,然后再求王爷定夺!”
赵佶早就想出言教训,怎奈怕杨明怪罪,可去皇宫面见皇上才是当务之急,哪里有闲空听一个妇道人家诉什么冤情,“大胆,你快快退下,本王念你初犯,不与你计较,你如果再痴迷不悟,休怪本王刀下无情!”
轿子里人口称本大人,骑在马上的少年却自称王爷,袁倩越听越是糊涂,惨笑道:“小女子早就不想苟活于人世,能死在王爷的手里,也比那些伪君子真小人要强上百倍,要是王爷能赐小女子一死,那倒要感谢王爷的大恩大德!”
赵佶怒极:“好一个刚烈的不怕死的刁妇,好,你一心求死,本王就成全你!高俅,拿刀来!”身后躬身站立的高俅急忙恭敬地递过佩刀。
赵佶刷地从刀鞘里抽出雪亮的尖刀来,纵马前进一步,不由分说,一刀朝着袁倩的头上就砍了下去,正在紧要关头,却听一个极具威严的声音响起!
“刀下留人!”
出言阻止的自然是轿子里的杨明杨大侠,杨明知道再不出声阻拦,只怕这个糊涂王爷真的会草菅人命了,掀开轿帘,杨明从轿子里四平八稳地走了出来。
当袁倩看到轿子里坐的不是王爷,而是两个多月前从她家房顶破屋而入的不速之客,袁倩惊呆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一时无语。
杨明笑道:“久违了!你有什么冤情,尽管说来,如果属实,王爷爱民如子,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连杨大哥都为小寡妇说情,赵佶只有苦笑:“本王也很想听听你究竟有什么冤情比天还大。”
小寡妇袁倩跪在地上,流着泪道:“小女子要状告三人,请王爷、大人为小女子做主!”
“是哪三人?你有什么冤情,只管对王爷原原本本地讲述清楚,不能有丝毫隐瞒,王爷一向嫉恶如仇,你要真有什么冤情,王爷一定会为你沉冤得雪!”
小寡妇袁倩哭诉着道:“小女子本是扬州人氏,我和我相公王之荣是指腹为婚,等到我十六岁那年,王家已经衰落,当相公到扬州娶我过门的时候,我父亲便后悔了这桩婚事,是我的命苦!我念相公勤奋好学、仁义孝道,于是不顾父母、叔伯兄弟反对,自绝于袁家而嫁入王家,从此与亲人反目,三年从未与家人见过一面,与父母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到王家后,相公也跟我说我们会白头偕老,哪知道成亲不久相公却一命呜呼,舍我而去!所以,小女子告他薄情寡义、背信弃义!”
围观众人多有同情者,不禁悄悄落泪。杨明的心十分的沉重,这时代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合的夫妻不会有什么爱情,可袁倩却执意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就是为了不让父亲失信于人,这样的女子真是难能可贵。
袁倩继续道:“小女子二告我婆婆。相公去后,婆婆一直是体弱多病,三年以来,我不辞劳苦,昼夜照顾她,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爹娘一样,从来没有对她有过半句怨言,可天意弄人!婆婆对我多有猜疑,常常怀疑我做对不起王家的事,直到婆婆康复以后,婆婆她居然引狼入室,厚颜无耻地跑去向李园那个畜生邀功,她想毁我一世清白!像这等狼心狗肺、以怨报德的禽兽,王爷,杨大人,你们说,我该不该告?小女子冤是不冤!”
赵佶听得默不作声,杨明却忍不住留下泪来:“你还要状告何人?本大人豁出性命,也要为你担待!”
袁倩跪在地上先向杨明跪了一拜,她虽然不知道杨明现在身居何职,但王爷的轿子也能让给他坐,他的官位一定不小。
“大人在上,请受小女子一拜!”
杨明情绪激昂,过去想搀扶她起来,可是袁倩不愿意起身,依旧跪在地上,只听她边泣边指天恨道:“小女子第三要状告的就是这吃人的贼老天!想我一生对丈夫忠,我有什么罪过?我对婆婆尽孝道,我有什么错?我宁愿自己嫁入王家吃苦受累,我没有怨天尤人,可为什么老天爷这样对我?天地虽大,为什么没有小女子的容身之地?难道我身为女子,老天爷就这样对待我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袁倩要控告的是人情冷漠、世间惨剧,痛恨的是社会不公、人世无常!
与此同时,人群外围涌进几个壮汉,高声叫道:“在这里了,在这里了,袁倩,我看你今日往哪里跑,还不跟我们回去接受大老爷处罚!”
说着几个大汉在吆喝声中,已经涌进人群,其中一个更狠狠地在袁倩脸上唰唰两巴掌打了下去,还得意忘形地叫道:“小寡妇,你胆子真不小,大老爷将你浸猪笼是便宜你这个**了,你真不知道好歹,居然咬我的手指!哥们,带回去,慢慢折磨她!”
围观众人没有一个人知道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更没有人出声阻止,杨明怒从心头起,眼睛里更是喷出一团烈火,一手夺过赵佶手里的尖刀,气得哇哇大叫:“妈他个B的,谁敢再动她一根毫毛,老子就活劈了他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