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苏瑜冰的身体忽冷忽热,全身都冒冷汗,喉咙发痛,耳朵里好像进了一只蚊子似的,嗡嗡作响。喝了鲁伯给她煎的药也没有起色,她想真的是自己中毒那么久,身体状况变差了很多,稍微淋一下雨情况竟然会这么严重。
在药的作用下,苏瑜冰渐渐地睡了过去,睡梦中她被人扔到了火炉中,周围的高温蒸得她想要拼命往上爬,但是全身的滚烫让她呼吸困难,在她快要晕过去的时候天上又飘下了漫天的雪花,瞬间覆盖了大地,将苏瑜冰定在这冷冷的空间,片刻不能动弹。一转眼冰融化了,满眼的白色不见了,四周变成了枯黄的森林,脚下踩的也是一片枯草,跟今天玩的地方很像。一阵瘙痒从脚上传过来,低头一看,黑压压的蚂蚁爬了上来,那些蚂蚁如此肥大,它们的牙齿是那么坚硬锋利,每爬一步都在她的皮肤下留下牙齿印,痛得苏瑜冰想用手拍掉它们,却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大树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大蚂蚁爬满她的全身,到处都是钻心的痛,她想大声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
一只蚂蚁咬着咬着突然钻进了她的身体里,然后成百成千的蚂蚁钻了进去,吓得苏瑜冰不敢再看了,当再次回头的时候的身上的黑蚂蚁不见了,刚才又痛又痒的感觉也没有了,只在皮肤上留下一个个红点点,是那些蚂蚁咬的。
经历刚才的那令人害怕的时刻苏瑜冰已经是筋疲力尽了,靠着大树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刚睁开眼睛的苏瑜冰脑子里马上回忆起昨天自己的梦境,此时还是心有余悸的,当抬手想要缕缕遮住眼睛的头发时,看到了手臂上的那些红点点,吓得她马上坐了起来,仔细查看手上的痕迹,那确实是一个个小伤口,因为还有血迹。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看其它地方,全身上下都布满了。
苏瑜冰努力回忆昨天,那确实是一个梦,虽然梦很真实。可是她怎么也不相信是蚂蚁钻进自己的体内,更不相信着凉会让皮肤出现伤口。
想要下床却发现自己双腿发软,根本站不住,只能重新坐回了床上。这时鲁伯和恩叔进来了,他们分别端了洗脸水和早餐进来。
“冰小姐,来洗把脸吃早餐。”鲁伯和恩叔见苏瑜冰强撑了好久,也没办法站起来才发觉不对:“冰小姐,你的脚怎么了?”
“啊。”想要开口说话的苏瑜冰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里好像塞了棉花,干干的、紧紧的。
“冰小姐,你到底怎么了?”所有人都不知道苏瑜冰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瑜冰也被自己现在的情况吓着了,呆呆地猜想自己为何会这样的原因。
“受了风寒有时候就会腿脚无力的。”鲁伯边说边递上毛巾,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说的一点儿用都没有,苏瑜冰跟着他爹学医那么多年,不是他一个门外汉所能比的。
苏瑜冰笑着接过毛巾,她自己的情况只有她清楚,这绝不是风寒那么简单。
本来没有其它地方不适的,可是在吃了几口早饭以后情况越来复杂了,当时胃里好像火烧一样,翻江倒海,然后胸口发闷,一股气上来将吃进去的东西全吐了出来。这种情况下吓得鲁伯和恩叔不知如何是好,一个劲地说:“怎么办?怎么办?”
连试了几次情况都一样,苏瑜冰索性将碗递过去不吃了,重新躺回床上,她得好好想想自己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现在头脑很混乱,她根本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床上睡着了,过一个时辰后又醒过来,然后又沉沉地睡去,每一次醒来就觉得越发地困,眼皮也一次比一次重,期间鲁伯送了两次药过来,但至多只喝进一口,其它的都吐掉了。
在接近晌午的那个时辰,苏瑜冰再次醒来,却近曹霖正好站在不远处的桌子旁边,手里拿着自己昨天带回来的断了线的风筝,时而用手指拨动眼睛,让它发出声音。苏瑜冰奇怪这个家伙怎么知道自己住哪里,已经交代过小腾子不要告诉任何人自己住哪里,而向来对自己冷漠地让人难以接近,他不会那么无聊的最背后讨论自己的事。
“啊。”想跟他说话,刚一开口才想起自己现在根本说不了话,听到她的声响,曹霖抬起头,见她已经醒来,放下手中的风筝走到床头。
“跟我想得没错,你昨天肯定着凉了,现在你呀只能躺在床上了。”曹霖一开口不忘奚落她一番,苏瑜冰虽想反驳一下,可是无奈自己根本说不了话,就当没听见似的,转身朝里。
突然一只温暖的手贴上了额头,苏瑜冰一愣,僵硬地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看来还有发热,听说你今天一口饭都没有吃。”苏瑜冰转身看向她,静静地没有任何反应。曹霖拉过她的手,眼睛停留在她手上的那些红点点片刻,然后认真地替她把脉。
“师父现在肯定是病得头脑糊涂了,今天就让徒弟我给你治病吧。”她的脉象脉象浮紧中又调动有力急速,与一般的风寒稍有区别。心想既然是有风寒引起的,那第一步先治风寒再说吧,提笔很快写了一张药方,吩咐门外的鲁伯赶快去煎来。刚才趁苏瑜冰昏睡的过程中他已经了解苏瑜冰根本吃不进去东西了,而在脉象中也感受到她体内的热毒,看样子跟她以前中的那毒有关,所以他在药方里加了一些静气、震毒的药品。
一闻这碗药苏瑜冰明白了曹霖的意图,笑着跟他点点头,然后一仰头将整碗药都喝了进去,马上胃里变得火热,身体的各部分好像被烧着了,很痛很热,胸口闷得慌,不过所幸,喝进去的药只吐出一小勺。
当身体慢慢舒服的时候困意又袭来,眼皮不得不合上去,这次她又来到了那个枯黄的草地上,她胆怯地站在远处,不敢靠近那些树。不过这并不阻碍她皮肤变得越来越痒,越来越痛,只一抓,原本红红的地方变成了黑色,那些小点也变得很大,覆盖在皮肤上甚是可怕。
她拿手掌使劲地搓着那些黑色的地方,可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她哭了。
从睡梦中哭醒的苏瑜冰发现外面已经天黑,而曹霖也不在了,她记起刚才的梦,想要看看自己身上是不是变成黑色了,但是到处漆黑一片她看不到,又没有力气下床点头只好作罢。
望着床顶的苏瑜冰想起今天曹霖把脉时那沉重和疑惑的表情,虽说医者难自医,但她也能猜到自己现在的情况肯定跟自己身上所中的毒有关,不然受了风寒怎么会这么严重,这么一想她认定那时躺了一个多月也并不是喝了曹霖下的药粉,而是自己体内的毒在发作了。
这么想着她突然没那么担心了,心里明白这毒药迟早有一天会发作出来,这是自己必须面对的。
第二天苏瑜冰还是下不了床,跟她想的一样,她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覆盖着一片一片的黑色,鲁伯和恩叔乍一见别提有多着急,二话不说就想背起她去看大夫了,不过被苏瑜冰拒绝了。
因为喝了曹霖的药,今天送的饭菜多多少少吃进去了一些,这让鲁伯和恩叔很是欣慰,只是她还不能开口说话。对于这个苏瑜冰一点儿也不着急,如果这毒会让人失声,那么她也必须接受,因为这毒现在根本没人解得了。
“曹公子说他今天不过来了,因为施刚将军进京,他作为御林军必须要守在皇城。”无法开口的苏瑜冰想表达什么他们根本不清楚,所以把自己知道的消息统统讲出来:“早上我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听人说,施刚将军会被封为大将军,掌握兵权。”
对于这样的消息苏瑜冰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只是懒散地靠在床柱上,眯眼休息,闭着闭着又睡着了,对于这样的情况鲁伯和恩叔已经习以为常了,将她身体放平,盖好被子,就悄悄地出去了。
这次她还是来到了那片枯草,那满目的枯黄让她觉得不舒服,好像喘不过来气,身体越发热起来,她想要解开身上所有的额束缚,可是衣服如枷锁一样怎么扯也扯不掉,突然,她见到一个水塘,想都没想跳了进去。
得到片刻凉爽后,她才发现那水塘里的水全都变黑了,再看自己的身体,也变得很黑很黑,黑得丑陋,黑得让人想把外面的皮扯掉。
苏瑜冰突然不想再看到满目的黑色,她闭上眼睛往水底沉去,任由水被吸了进来,只一口岔了气,被呛晕过去。
呼吸渐渐顺畅了,苏瑜冰慢慢张开眼睛,以为自己还在那如墨的水底,等看清自己所躺的床时,才记起刚才那只是梦,可是那梦太真实了,连快要断气的感觉也那么真实。
因为前几次梦的经历,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时,竟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黑色,竟然恢复成了以前的肤色,白白嫩嫩的,没有了红点,也没有了黑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