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没有彩铃,是最原始的“嘟……嘟……嘟”,这简单的字节像一个拳头打来打去,高荷于请于理是必须给萧菡回过去的,但是她真的不想往下深究一切事由,所以她默念的是不要通不要通。
“喂,高荷,你终于打过来了”,萧菡猛的声音让默念中的高荷一激灵。
“高荷,老端离去我已经很伤心了,他们怎么还能那么说我?”
“谁,谁说你,怎么了。”
“名景他们,我从门外听到的,他们在说,老端的死可能与我有关。”
“老端不是死于车祸么?”高荷的声音比萧菡还激动。
“是,就是,老端就是死于意外啊,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我怎么会害死他啊,就算我要害死他,也是下毒之类的,怎么可能开车去撞他啊。”
高荷不知道该说什么,名景的阴谋论有点偏执甚至是变态了,可是他怎么能够影响到小包、达达啊,那两个小子上学的时候就绝顶聪明,逻辑思维极强,那时候她就想,这两个理科的高材生怎么会和中文系的名景成为好朋友,后来老师讲到“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高荷渐渐明白了,理科生的劳心本领的确比文科生差远了,文科生是黑的能说成白的,但是理科生1+1就是等于2,毫无悬念,他们验证却无法改变。历史上有很长一段时间,甚至现在还是,哲学改变世界,宗教改变世界,现代科学派系曾遭到宗教的火刑屠杀,而大多民众却还都相信了这是正义之举。
“高荷,你快过来吧,我需要你,真的需要你,名景最听你的话。”
名景最听她的话?怎么可能,从一开始,她在名景面前就是唯唯诺诺的小丫头,那时候她就像现在的小包和达达一样,名景有股强大的磁力,让他周围那个圈子跟着他的思维运转,他就像催眠师。这点高荷一直想不通,她当初的无原则可以说是因痴迷所致,那现在的小包和达达呢?
“名景怎么会听我的,你是病急乱投医。”名景把她当成侦探,而萧菡把她当成了法官,呵呵,她高荷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么器重过了。
“高荷,其实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想,你不知道,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来了再说好么。求求你了。”萧菡的声音已经带有哭腔。
“我,我考虑一下吧。”高荷几乎是跌跌撞撞的按断电话,她收回手的时候感觉小拇指异常的疼,可能是自己刚才太紧张,而且她的小拇指一直有隐疾,自出生时起就有,现在比起其它手指还是弯了些,外婆说是她妈妈怀孕时候不老实,跌过一跤,刚生下来的时候,她这个手指都不能打开,是外婆一下一下,花了好长时间给捋开的,要不她就要落下残疾了。现在一切功能都不妨碍,就是有点弯,但不能阻挡高荷有一双人见人羡的修长的手,只是偶尔还会有一点酸痛,尤其是保持手指弯曲僵硬的时间太长,比如现在这种情况。
按说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但为何她的心从昨天晚上就一直慌个不停,就像她喝咖啡的感觉,高荷自小咖啡因过敏,起初没事,但喝完几个小时过去,就会有想挑房盖的冲动,心一抽一抽的,心里总像有事,总想做点什么,却摸不着头绪,不知该做点什么。后来,高荷彻底戒掉了咖啡,但此时感觉就像那时感觉,经年旧事翻起,却异常清晰。
高荷走到开水间,看到被打的那个小师妹正用绑着绷带的手沏咖啡,多么卖命,这才真正算是一个有血肉的好律师吧。开水滚滚而下,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味道一上来,高荷竟然有些馋。
“师姐,要不要来杯咖啡?”小师妹的眼睛似乎会看穿人。
“呃,好。”高荷惊讶于自己的举动,但是她没有反悔。而是赶忙从小师妹手里接过纸杯和速溶咖啡,怎么能让一个受了伤的人给她沏咖啡。小师妹虽然法*凶悍如虎,但是私下还是很彬彬有礼的,要不然怎会把她这个默默无闻还没出息的小律师放在眼里,哪怕她是师姐,但是师姐的含义不就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么。高荷再次感觉自己骨子里的阴暗,她也许其实并不是个真正相信真善美的人,只是怕自己内心深处那个阴暗的影子从自己好不容易埋好的土堆里钻出来,所以,百般规避,绝口不提,才是最好最绝缘的办法。
“蓓蓓,你的伤还好吧。”蓓蓓是小师妹的名字,温和柔软,和性格完全对峙。
“没事,小伤,这才能显出对方已经黔驴技穷。”小师妹撇撇嘴,一切稳操胜券的样子。“宝宝该上幼儿园了吧?”她很快转换话题,强硬的女人不喜欢别人把她当弱者。
“恩,是过两个月就该报名了。”
“现在上幼儿园也跟抢似的,不过我一个亲戚在阳光双语幼儿园当领导,呵呵,到时候要是用的着说话。”
“好啊,先谢谢了。”
两个女人,均是瘦弱的身影,却拥有决然不同的内在,此时,她们却都依在开水间的落地玻璃前,像个姐妹淘一样聊天,人和人,总有那么一刹那会惺惺相惜,尤其受伤时,小师妹的伤在明处,无可非议,但是高荷有伤么?她记不起来了,又或是不想记起来,她想的受伤不是外伤吧,是心伤,和名景在一起的时候受的那种爱情的伤吧,但那种伤谁没受过,只要爱过又不爱了的男女。
好像不是那种普通意义上的情伤,不过高荷就是隐约感觉到自己是受过伤的,但究竟是什么伤,她真的记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