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速极快的连弩不仅让朱宪节爱不释手，便是那些侍卫也想一睹这射伤刺客的武器。
朱宪节把玩着连弩，对刺客问也不问。
张白圭走到刺客的面前，心中疑惑，朱宪节只是辽王继承人，又不是什么皇子，什么人会刺杀他呢？
一个人出现在张白圭的脑海，毛妃最有可能派刺客，因为若是朱宪节一死，老辽王一死，她便有可能一手执掌辽王府。
不过这也是说不通的，毕竟她没有子嗣，根本不能继承辽王的爵位，朱宪节死了，辽王的爵位会落在旁系子嗣身上。
张白圭想到这里，将刺客的身份锁定在有限的几个人。
“老实点！”牛二将刺客的胳膊一脚踹断，五花大绑的将其捆起。
正在这时，一阵杂乱的轰响声由远及近。
细看之下，竟然是辽王府的侍卫赶来，牛二见到这些侍卫后，暗暗擦了一把汗，方才自己人少，害怕再有刺客出现，人手不足，现在便不用怕了，来了一百多名侍卫。
张白圭看着这些及时赶来的侍卫，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刺杀朱宪节定然是内部人所为，他们的目的是老辽王爵位的继承。
辽王府距离这里大约有六七里路程，又没有人通报，这些侍卫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根本不是什么未卜先知，而是早有预谋，提前设下退路。
这是辽王府内部的事情，张白圭不想过早涉入。
刺客被带到辽王府询问。
朱宪节似乎对这种暗杀已经习以为常。
“你说的是真的？这把弩送给我？”朱宪节震惊的看着张白圭，已经将弩藏在身后，生怕张白圭反悔。
将朱宪节送回王府后，张白圭的任务终于告罄，连弩已经送出，同朱宪节的关系也上升了一步。
那么下一步就是不能让朱宪节感到自卑，一定要让他感觉到自己有很大的作为。
张白圭关心的是与未来辽王的关系，而张府上下正在为一件很重大的事情忙碌，而这件事情的主角便是张白圭。
府试的日子快到了，张府对张白圭可是很期待的，毕竟他自幼冠以神童的名号，现在能不能考中秀才是所有人都极其关心的事情。
……
张文明来到张白圭的书房，拿起张白圭手中的论语道：“给我说说你对这句话的认识。”
似乎时间又回到了九年前，父亲拿着一论语，张白圭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
那是整整一年的时间，父亲都是耐心的给张白圭讲解自己对论语，孟子等著作的认识，三百六十五天，没有一天落下，虽然他的时间已经很紧迫，即将要考取举人，但他也没有落下张白圭的功课。
父亲考中举人后，又考中进士，进而成为一方父母官后便很少再帮张白圭解读。
张白圭有点怀念父亲未当官的那段日子，毕竟当了官便要为一方百姓负责。
现在张白圭也要考秀才了，张文明还是挤出了一些时间来检查张白圭读书的情况，即使每天批案熬到深夜。
张白圭看着父亲额头上显现的皱纹，竟然有一种失落的感觉，如果当年自己不帮助父亲考中举人，现在也不必如此劳累。
……
三日后，张白圭起了一个大早，照例去向师傅张灵请安。
这九年来，张灵每日作画，饮酒，或如学生一般坐在下面听张白圭对孟子，孔子著作的认识。
九年来，张灵从来没有离开过张府，因为老先生没有妻子与子嗣，孤身一人，为何没有娶亲，张白圭也无从得知。
张灵所画图卷共五十九卷，其中有三十卷有这个女子出现，这女子被张灵画得貌美异常，想来他是因为这女子而一生未娶。
张白圭轻轻叩打老师的门扉，但敲了很久也不见老师出来，难道……张白圭敲门的手有些颤抖。
“老师！”张白圭敲打了四五下，依然没人应答，张白圭撞门而入。
屋内，老师怔怔的坐在一副画前，似乎想着很愉快的事情。
张白圭的泪水夺眶而出，老师脸上的神态虽然像是回想年少轻狂的往事，但却没有呼吸，眼睛也是紧闭。
“老师！”
这九年来，张白圭与老师张灵有了很深的感情，老师不但将其作画，时常还带着他去钓鱼，赏雪。
下雪的时候，老师拿着一把扫把扫雪，丝毫没有将自己当成老师，客人。
闲暇的时候也抱着张白圭讲述一些他少年时候的故事。
老师去了……
下人们撞进来，看着坐在画像前逝去的老者都有一种沉痛的哀伤，张老幽默风趣，并且从来没有什么姿态，与下人们的关系极好。
“张老！”
“张老！”几个年长的家丁落泪了，一个好友的逝去是他们最难以承受的。
张灵的死，让张府沉浸在了哀痛之中，虽然他只是张白圭的老师，但九年的时间，已经让这个融入了所有人的心中。
张灵没有子嗣，迥然一人，若是有的话，恐怕便是他那五十九卷画，现在还有一卷并未作完，便逝去了。
老师高龄八十余岁，具体年纪张白圭也不知道，现在这五十九卷画是老师留在世上唯一的佐证。
老师的葬礼并不奢华，参加葬礼的人也仅仅数十人，张白圭看着老师的棺椁下葬，心中难以平静，虽然他经历了很多分分离离，但每当面对离别的时候，总是有着深深的哀痛。
……
张白圭打开了老师的画卷。
老师画了五十九卷画，每一卷有九幅画，前二十卷画，潇洒异常，多以雄鹰，高山，峻岭，松柏为主，落款十分随意，其中很多画上都有唐寅，祝枝山题字。
这些画卷是老师少年时所画。
青年时，多画以歌姬，美女，题字更是畅快淋漓，笔锋略显浮躁，恐怕是因为落地之故。
其后的作品多有一个女人出现，最开始画得是一个乞丐，张白圭越看越觉得神似老师，而后，一个女人出现在了老师的画卷中，占了很大的篇幅，其中不乏袒露手臂的画卷，这恐怕是老师对这个女人的幻想。
其后出现的画卷中，女人的神色越发的忧郁，但这种忧郁没有持续太久便被欢笑取代，而这个女人的脚下是七彩的云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