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步伟走正要向父亲询问,李知事径直走到张居正面前道:“贤侄啊,我还有事情要做,今日便不留你了。”
李知事前后的态度判若两人,现在更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李步伟刚要开口说话,李知事伸手拦住,暗暗摇头。
众人皆不明所以,只有那管家挺着胸脯站在李知事的身后,看向张居正的目光带着一种近似嘲笑的怜悯。
“那我便不再叨扰了。”张居正带着张二牛走出李府,李步伟想要出门相送却被父亲阻拦下来。
二人走出李府,正看到一顶轿子离开,张居正目送着这顶轿子直到消失。
“公子,这李家人没一个好东西。”张二牛对李知事的做法十分不满,这分明就是看不起自家公子。
“出大事了。”张居正脸色大变,急忙赶回客栈。
……
“父亲,你为何阻拦我?”李步伟很不理解父亲的做法,先前父亲告诫自己要与张居正深交,现在为何又阻拦自己?
“儿啊,张家要遭难了,张居正的父亲被查明贪污二十万两银子,要抄家发配的,你若跟他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好果子?”李知事说完这话,李步伟唏嘘不已,幸好父亲方才阻拦了自己,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儿啊,你切不可与他走得太近,我今晚去穆通判家,可能晚些回来。”李知事命管家备好轿子。
“我知道了,父亲。”李步伟说完,目光落在戏台之上:“我本是刘备,但你却非关羽啊。”
“公子,你未免也太抬举他了。”
“是有些做作了。”李步伟令人撤下了戏班子,开始思索,这张文明他也听父亲说起过,刚直不阿,钱袋攥得也紧,他贪污,这可真是笑话,这其中恐怕还有什么黑幕,张居正啊,张居正,我有心与你相交,但现实太残酷,我总不能因为你而丢了一切。
……
张居正回到客栈,进门后,骇然发现孟喜儿与丁雪正在黯然落泪,而朱红颜则坐在床前低声诉说着什么。
孟喜儿抬头见张居正回来,立刻站起身,“公子,我给你宽衣。”
张居正听着孟喜儿又变换了称呼,知道她已经不再吃朱红颜的醋了,若孟喜儿将张居正当作小孩时,那必然是称呼少爷,若是将其当作男人时则称为公子,这公子与少爷的妙用也被张居正摸出一二。
“恩公。”朱红颜站起身。
“公子,她的身世真可怜,比我还要可怜千百倍。”丁雪擦拭了下眼角的泪痕。
张居正应了一声唤来张虎,又对这三女道:“你们三人暂时居住在一起吧,我可以照顾自己。”
听到这话,三女竟然初期的一致,谁都没有抱怨。
原本孟喜儿居住在这里,丁雪心中不快,朱红颜居住在这里,丁雪与孟喜儿两人都不快,现在三人都不住在这里,心中的不快自然也消散了。
张虎走进房中,张居正道:“家中可能发生剧变,你回去查看一下。”
“什么?剧变?怎么回事?”张虎不解。
“我也不清楚,但愿我的猜测是错误的,你现在就动身吧。”张居正说完,张虎不再犹豫,噔噔噔,几步走下来,骑上一匹马赶回江陵县。
三女走后,张居正闭上眼睛,思索在李家所发生的事情,先前李知事对自己亲热异常,李步伟更是讨好之色现于脸上,但被管家喊走片刻,李知事就大变脸。
嘭嘭嘭,敲门声响起。
“谁啊?”
“是我诸葛臣!”
张居正打开门,诸葛臣正站在门外:“诸葛兄有何事情?”
诸葛臣走进房中端起茶水饮了一口道:“你家遭难了,荆州盛传你父贪赃枉法,要被治罪了。”
“嗯!”张居正点点头。
诸葛臣见到张居正这样平静的表情疑惑:“你还能稳得住?你家遭难了!”在诸葛臣看来,张居正听到这个消息应该大吃一惊或者寒蝉若金,谁想,他竟然这么镇静。
“多谢诸葛兄亲在前来相告,我无比感激。”张居正说完,深鞠一躬。
“你就别谢了,你还是赶快回家想办法吧。”诸葛臣急躁地说着,似他家遭难一般。
“我现在就是回去也于事无补,我现在有件事情恳请诸葛兄帮忙。”张居正说完,诸葛臣点头,“你说吧,你父亲是个好官,我父与我决不会坐视不管。”
诸葛臣说完这话,张居正明白了,自己能够获得诸葛臣的帮助还是因为父亲,看来自己帮助父亲考取功名不是错误的选择。
“我想请诸葛兄告诉我荆州各个官员的名字与职位。”张居正说完,诸葛臣沉思了一下,“可以,不过我不算太清楚,我需回家一趟,不出两个时辰,我便回来。”
“多谢诸葛兄。”张居正说完,诸葛臣已经下楼。
自己与诸葛臣原本是有过冲突,但现在他却如此帮助自己,看来自己没有做错决定。
若那日与诸葛家决裂,现在就真是举步维艰了。
看来是荆州府有人要对付父亲,是什么人呢?
张居正不禁想起了那日自己与诸葛臣发生冲突,那个指点卢三的乘轿人,事后卢三便死了,死得那么蹊跷。
张居正闭上眼睛。
父亲向来铁面无私,定是得罪了不少荆州官员,而自己拿着知府的举荐信来到荆州,一定是引起了他们的警戒。
“罢了,既然风雨将之,那便让他来得更猛烈些。”
张居正站起身,推开窗户,他是一个心软的人,他不想做官屠,但有时却非屠不可!
目前荆州,值得信任的有两人,一人便是知府李士翱,一人便是自己的同窗,那个替香油胖妇人断案的书生。
街上人群川流不息,平静中带有祥和,不过在张居正的内心深处却有一种无奈,自己要动手了。
“是你们逼我的。”
“是谁逼公子你?”朱红颜的声音在张居正的身后响起。
“没事,没事。”张居正转过身,将窗户关闭起来,孟喜儿与丁雪也迈步走进来。“少爷,发生什么事情了?张大哥怎么急匆匆的就走了?”
“家中发生剧变,有人陷害父亲。”
“啊!”
丁雪与孟喜儿惊呼出声,朱红颜则目光凝聚道:“恩公如何知晓?”
“这你便不必知道了,没有你们的事情,去休息吧。”
三女各怀心事,走起路来也颇为浮躁,孟喜儿的身子更是颤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