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什长?你为什么在这里?你应该在禁闭室啊!”张左耀明知故问,当然是大家找不到自己,把他拉出来一起想办法:“”
胡三转身而去,而杜尚强则是脸都绿了,下午谈话以后,大家自然按张左耀的命令,让杜尚强成为了特旅,也许也是世界上第一个关禁闭的士兵!结果不到一个半时辰,杜尚强虽然还能忍受那种黑暗的孤单和冰冷,但他也算明白了这招的可怕。正好白波等人找来,把他放了出来。
“旅帅,别啊!我错了还不成吗?”杜尚强哭丧着脸。可惜,张左耀一点理会他的意思也没有,只来到白波身边轻轻耳语着什么。其他人则已经开始从新看待张左耀的惩罚制度,不过对于老杜,他们就爱莫能助,只能怜悯了!
今天一天,招募的新兵一共四十多人,加上原本的二十几个敢死队成员,以及张忠杰给分配的老弱残兵,总共一百多编制的队伍,勉强算募满了两个队,而此刻所有新兵老兵陆陆续续的来到校场上,三五成群的站着聊着,一片其乐融融。
离张左耀最近的是楚夜,胡三,白波,周大,以及拉长了脸独自苦闷的杜尚强五人。歪歪斜斜的站着。半响,似乎觉得人差不多了。
张左耀稍微体退后了两步。身子拔直,一手垂立,一手按在佩挂在腰间的横刀上,瞪圆了眼望着几人,不过显然没有吓着任呵人,大家不解的望了望。
“立正……!”只见张左耀点点头,那头白波撕扯着嗓子叫喊了一声。嗡嗡的新兵顿时安静下来,而以前敢死队的老兵,现在的军官们,这时确实表现出了不同,他们不光安静,纷纷双腿并拢直立起来,一手垂立,一手按住刀柄,使得横刀刀鞘微微后斜。
“十列纵队,左高右矮,列队!”白波的声音再次传来,包括白波自己在内的老兵们纷纷行动起来,没有言语,没有冲撞;而新兵们分成了两种表情,一种是惊奇,显然他们是今天刚到的新丁;
还有一种则是随意,他们要么年纪比较大,要么身材个子矮小,便是张左耀死拼栈道口那天张忠杰给补充的。这些日子以来,老兵们列队他们见得多了。
不一会,队伍排好,二十多人排了三排,最后一排人不齐,只靠右站。和刚才单一的站着,此刻这群老兵头又是另一番气势,更威武。张左耀这时候也发话了。
“楚夜,出列!”
“胡得力,出列!”
“面向大家,向后转!”
上前两步,张左耀走到了胡三和楚夜中间。抬手指向了后排还在看热闹的新丁门。
“你们,排到他们后面去,给我站好了!”张左耀努力想要表现的威武一些,不过显然又一次失败了,显然他并不具备王八之气。
新丁门先是顿了一下,哄的一下一拥而上。
“旅帅,来了!”
“妈的,你排后面去!”
“凭什么?”
“你算老几?”
……
虽然乌烟瘴气,乱七八糟,但还好长官都在,也没人敢乱来,骂骂咧咧两句也就是了,张左耀倒是不意外,只耐心的等着。
花了起码十倍的时间,总算基本站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白人队。说不开心那连自己都骗不了,张左耀总算明白男儿当提百万兵是什么概念。看见一百个人和看见一个百人队,且都是自己的兵,满满当当的站在面前是完全不同,张左耀发现自己的心跳都有些加快。
可惜,没有高兴出五秒钟,张左耀的兴趣就大减了,这些新丁站是站好了,有不少人却和旁边的滴滴姑姑的,没完没了,有的还抱拳行礼,看起来还认识。
“好了,都给我闭嘴!”张左耀忍无可忍的叫喊,下面顿时安静下来,他这才接着开了口:“当兵,都是要登记造册的,知道为什么你们却没有吗?”
没有人答话。
“因为你们还不是南浦兵!你们不配!”张左耀掉着嘴角:“你们心里一定不服气,不就是个大头兵,有什么难的,对吗?那我告诉你们,难得很!最起码的,就像刚才,你们花了十倍于老兵的时间才列好队伍,如果打仗,人家已经杀过来,你们还乱成一团,那时候你就没有机会问为什么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以后的事情;今天召集大家,其实是帮我一个忙,做个见证。见证什么呢?简而言之,特旅有特旅的规矩,而今天我犯了错,所以应该要罚。百波,出列!”百波应声而出,下面的人愣神之际,张左耀已经问到:“该怎么罚?”
“按军规,擅离职守者,当斩!不过旅帅一是事出有因,死罪可免!恩……二,作为初犯,且规矩尚未宣布,所以当从轻。因此,判之禁闭三天,……旅帅军务,由副旅代之!”白波脸不红心不跳的宣布,不过句子之间有些断裂,别人起来像细细斟酌的样子;只有最前排的周大胡三等人却听得出来,这是现编的满是张左耀的口气。而所说的军规两株香以前还不存在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好,本旅帅认罚,现在,各个什长开始挑人,每列挑一人就是你们什的人,今天的任务就是把这个百人方阵给我排好,每横排一个什!我关禁闭去,老杜,走吧!”
“旅帅,真关?”
“那当然,你以为呢?……”
张左耀走了,新兵不明白禁闭是什么,不过他们知道这里最大的人被那个姓白的队正人罚了;没人在乎张左耀禁闭是怎么个罚法,不过大家在乎张左耀是不是真的受罚,当然,这些都是他们今天晚上回到营房琢磨的事情了,此刻,他们正被从新打乱,按照那些什长的要求寻找新的位置,校场上再一次喧嚣不已。
“旅帅!说会话吧!旅帅?”杜尚强那憋屈死的声音传来,张左耀只笑了笑没有回话。禁闭室总共建了两个,相隔并不远,隔音效果也不是很好,有待改进,这也是张左耀选择禁闭的主要原因,并没有多难混,特别是有杜尚强这样一个话又多,嗓门又大的人一起关。
“呵呵,算了,不想他!”拿出火捻,点燃面前的烛台(他不讲特权是不可能的!),张左耀拿起了毛笔,开始沉思,军饷的事情一解决,他要考虑南浦的未来了以及还上别人的贷款,一如现代人的按揭,不讲信用以后再贷事要出问题的。
“第一条,还钱要有钱,同时军队是自己的基础,要养军,更要有钱。粮赋就不指望了,有就拿,没有就算,官逼民反还是别干,死得比较难看!那就要有商税……”
想着,张左耀蘸了蘸墨,在粗糙而发黄的大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下一个商字。
“那重修栈道的事情就是第一位的……”
商字后又写下一个路字。
“人工,看来只能动用军镇徭役了。征集多少呢?”
路后面再写下人工,半响又有新兵!
“酒坊算私产,军队立业,捞钱立家……”
另起一行,写下一个酒字。
“酿酒的事情要好好想想,工艺改进是不可能了,工序呢,蒸馏?烧酒?算了一会再细想!”
“恩,立家得有女人啊!”
张左耀兴奋的写下一个女字,可半响,他又想到这事,还是随缘好,又划掉……
“接下来是什么呢?对了,别忘了环境变化。过了年,孟知祥就要封王!”
写下一个王字。
“李仁罕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孟知祥漠视,这个时候的李仁罕很危险。不能得罪,再欺负都要忍!”
点点头,写下一个忍字。叹口气:“明年的日子不好过,不过。南营是他们最大的麻烦,小心的话应该连累不到我来。义宁军散不了。”
“过了明年,孟知祥称帝,那时候最危险。要打仗……算了,太遥远,到那时候自己不知道有没有被玩死。特旅还在不在,在的话,是不是在我手上。”
摇摇头,写下一个军,一定要牢牢抓紧军队。
张左耀用一个奇怪的方式总结了现在自己所有的东西,又想了想以后可以走的几条路。不知不觉,夜变得幽静。
“旅帅,吃饭了!”其实,送饭的卫兵本来就不识字,更不认识张左耀的简体蚯蚓文。但他唯一一个见着张左耀这一次关禁闭所做的事情,许多许多年后,他这样告诉他的子孙。
“旅帅每每深思,到了难处,便用笔记下,大家后来猜测,南浦很多事情都是那天夜里有了计划,爷爷那时候还不认识字,所以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但旅帅哪认真沉思的摸样却再也没法忘记。爷爷以前也给其他长官办差,一般这个时候,他们都不知躺在哪个小娘子的……”
“爷爷,躺在小娘子哪里?躺着做什么?”孩子天真灿漫的问。
“恩,你还小,大了就知道他们躺哪里干什么了!……记住,不管别人说什么,没有旅帅,就没有南浦,更没有今天的日子!爷爷是亲眼见着这一切发生的,从那天夜里开始……”老人望向璀璨的星空,追忆哪个表情怪异的人,在烛光下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