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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楚氏先人祭拜时国之大事,但是显然这一晚的祭拜并不是这样,这只是一种清楚地请求先人保佑的祭拜,和认祖归宗的作为。

顾倾城撤去了素白的服饰,一身宫装得体优雅,衬得那是一个人面桃花,青丝用簪子束起,挽了一个正式但又不太一样的发髻,只是那祥云显得更为年轻化。一身红色的宫装显得更为妖娆血色,和楚亦陌一身的红衣相得益彰。

祭拜,叩首,这些都是必做的,虽在顾倾城看来不过是完全没有必要,只是人倒是先于心情走了上去。

斜眼看了前面的太后一眼,萧柳眼中是势得必然的淡然,如今这样的局势,还能坐稳不乱,顾倾城倒也是真的佩服。

完了之后有一大把的时间。

顾倾城还在深思之中。

见如海走了过来,道,“王妃,太后有请。”

顾倾城淡然一笑,似是不关己事,“好,有劳如海姑姑。”

对弈在于心静。

还是上好的昆仑墨玉和雪山白玉,顾倾城一看,倒是觉得颇有意思,这副棋子有两幅,皇帝和太后一人一副,倒是想得周到。

萧柳不说话,顾倾城连只言片语也没有。

只是棋盘上的局势显得有些诡异,顾倾城的白子是步步退让,而萧柳的黑子是步步紧逼,然而,黑子却是始终无法胜过白子,总在那么关键的时刻,白子总是峰回路转。

萧柳的神色越来越苍白,而顾倾城依旧凝眉看着棋盘,只是偶尔有些闪神。

萧柳见着棋盘,忽然手一拂,将黑白子都打乱了。

“倾城的棋艺非比寻常,哀家倒是轻瞧了。”萧柳淡淡的道。

“哪里?是太后承让才是。”

瞥眼看向那些不动声色的布局,萧柳淡然一笑,却又是高深莫测,“倾城布局步步为营,不以小得小失为准,这才是真正的大将之才。说起这个,哀家倒是忘了,北漠十一公主战场杀敌也是巾帼英雄,只是,你那身子太过单薄。哀家就将你当成了大家闺秀之中的女子了。”

“倾城本也是深闺儿女,只是为势所逼而已。”落下一子。

看眼那一子,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高瞻远署也不过如此。倒是哀家轻视了。”

手顿了一下,顾倾城轻轻道,不若平地惊雷,“不过是保命而已,弃卒保车,弃车保帅,都不过是一般而而,何况是刀在头顶的时候。下子不就是一盘棋而已。”

“果然是哀家的疏忽,不过这棋盘却是在人的手中的。”

顾倾城还未答话,就听得一个声音传来,低沉磁性但是淡然,似乎没什么可以掀起波澜,“给母后请安。”

顾倾城起身,微一福身,“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平身吧。”

“谢陛下。”若是之前,顾倾城肯定甩都不甩,可是既然碰上了,也就无谓了,臣子吧,臣子就要给君王行礼的。

“皇帝来了,来,给哀家看看,这棋还要怎么下?”萧柳的声音慢慢传来,带着一丝玩味。

“是,母后。”楚亦焕果然是上前,顾倾城起身相让。

淡瞥了一眼那棋盘,楚亦焕眉头微皱,但是随即也是淡然道,“母后,依儿臣来看,这盘棋不如下成和局的好。”说完将一颗白子下去。

“皇帝好棋艺,这几年,不提防皇帝的棋艺下得如此之好了。”笑意艰深,却是带了一些了然和咬牙切齿的味道。

皇帝的棋艺她自是知道,这几年养尊处优,虽是步步为营,而自己这个做皇帝的儿子,却是有些越来越不了解了。

下棋下棋,也不外是谋划而已。

一宫女上前,却是一个新面孔,“参见皇上太后,吉时已到,请皇上和太后入席。”

萧柳撤了手,只是看着那盘未完的棋子道,“果然还是皇帝厉害,真成了和局。”

楚亦焕退身,微一俯身道,“母后承让。请母后入席。”

“好。”萧柳带着如海和皇帝一起离开了。

此次在崇华殿设宴,只因为事态过大。

席间哗然,只因为楚亦焕一声,“立太子。”

群臣哗然。

同意的没见几个,全是众所周知的反对。

女眷倒是退到了幕后,顾倾城淡然看向那些反对的大臣,倒是个个精忠体国的样子。

“老臣反对,陛下不过春秋之年,岂可随便立太子。”陈尚书立陈反对。

“不错,臣等以为,皇上年富力强总是可以有子嗣的。”

“就是,太子关系着国之基也,岂可随便?况且还不是皇室子孙。”

“皇上,臣以为,太子之位非比寻常,不可如此轻率。”

“皇上,祖宗之法不可废,礼仪不可不顾。”

虽然很想向太后请教,但是看了一眼眯眼的太后,就没人敢说什么了。

没有出声的只有楚亦焕,太后,楚亦陌,萧文,秦书。

这五人一直要不就是坐在原位不动,要么是闭目养神,要么是喝茶去了,反正都是置之事外。

这吵闹的宴会终于在位高权重之人的静默下安静了下来,都将目光放在左右相上。

如今左右相为一品大员,皇帝太后不敢逼,而楚亦陌他们看着就有些害怕,这昔日战神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因而,都慢慢的哑了声音。

楚亦焕给连贵一个眼神,连贵忙高声喊道,“传太子进殿。”

又是反对的浪潮声起,“皇上,不可。”

“陛下,不可。”

然而,顾辰睿还是在太监的带领下进了来,标准的宫装,却是太子的服饰,神色之中颇为不解,却又不敢问,想问也问不到。

见到顾辰睿的面孔,那和镇北王相似的面容,让一些人都住了话。

下一句命令又来,“传御医,欧阳玉。”

欧阳玉?

这个名字让顾倾城立时有些紧张,欧阳玉怎么会回来?他不是走了吗。

楚亦焕温和的表情之中渐有了一丝威严,却也是那帝王的尊言。

顾辰睿进来,既没行礼,也没说话,本是大不敬,然而群臣的心思还在楚亦焕的传御医上。都知道楚亦焕的身子不好,却是在今日百官面前传了御医。

御医和欧阳玉都进来了。

一句话,惊起万千风浪。

“皇上时日无多,应早立储。”本是大不敬的话,却因着楚亦焕的没有计较而让百官震惊,楚亦焕这话准是算计好了的。要不,谁敢在这地方立储。

百官反对,良臣武将都说话,却不知该说什么。

一向耿直的言官陈直站了出来,“启奏皇上,立储之事本是不谈,可是,若是真论资格,王爷已是有资格才是。”毕竟皇帝无子,这也是事实。

“本王赞成。”

一直不开口的萧柳也开口了,“哀家也同意。”

“但是……”

“朕公布一事,太子乃是镇北王之子。”

一语激起千层浪,傻了一众百官。

萧文和秦书竟是同时站起,“臣恭祝太子。”

没有说恭祝谁,只是单单说了太子。毕竟,这个时候,说谁都不如说太子好。

楚亦焕神光指向顾辰睿。

顾辰睿小小的身子独立大殿,威严道,“平身。”颇有一国太子的威仪。

“谢太子。”

左右相同时同意这个提议,将一国最庄严的事这样草草的定了下来。

百官不知的是,四队人马在城外驻扎,四队对峙,剑拔弩张。

顾倾城只是冷眼旁观,只是,似乎有什么味道传来。

崇华殿里安静如水,却是一个突然,楚亦焕重重的咳了一声,一口鲜红的血液喷薄而出。洒满了大殿前的龙椅。

混乱之声不绝。欧阳玉忙上前诊治。

这时,一只御林军进了大殿,为首的那人,一身戎装,温润如玉。

那一张脸,却是萧轩。

顾倾城愣住,想要更上前看看,却不料,身子一个微抖,脚步踉跄了一下。其中有一个宫装的女子上前,扶住了她,顾倾城没有看见过那个女人,只是身子有些软,便也依了她。

宫女上前,“娘娘,让奴婢扶着王妃吧。”

顾倾城迷糊之间,只是看见外面似乎吵了起来,没有见到什么人来人往。

身子虚软,却是将大殿照了个清清楚楚。

萧轩开口的一句话才真让朝堂都沸腾了。

“参见太后,臣等依太后命令,驻扎宫外,请太后指示。”

陈直大怒,“萧轩,你这是造反。”

“是啊,怎么会这样?”

萧轩手中的剑晃了晃,文武百官近一半都不做声了。

最激动的陈直立刻上前,怒斥这谋反大事,没走几步,便是身子一晃,只听得太后说,“陈卿莫要如此激动,萧轩,扶一把陈大人,陈大人不要就此倒了才好。”

“这……”陈直果然是向后一倒,萧轩忙扶了一把。

却见百官哗然,都开始向下倒去。

顾倾城的脸色霎时一变,眸光却是看向了大殿的那个红色的身影,一脸漠然,似是无关紧要。顾倾城牙关紧咬。

风吹进殿里,却是将那莫名的香味冲散了。顾倾城的神智有些慢慢的混乱,神志慢慢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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