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因为听到天下太平的消息而高兴,自然也会有人因为听到着个消息而抓狂。秦睿轩还在为自己的将来做着长远规划的时候,黄河帮内却是再起波澜。
秦睿轩结束了一天的“学习”,从书房里解放出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他来不及吃晚饭就出了王府直奔黄河帮。既然有了长远打算,这周王府兼并黄河帮的事,他还得再使把劲。
黄河帮开封分舵的办公地址就在这汴城第三大堵坊——黄河堵坊。堵坊一向是嘈杂的地方,不过,今天却有些特别,当秦睿轩跨进堵坊的时候,迎接他的不是热闹非凡的赌局。而是满堂群情激愤、砍刀在手的热血古惑仔。
秦睿轩刚探头进去,又连忙缩了回来,靠,不会这么倒霉吧,刚好赶上黑社会火拼扫场子?可一想,在河南山东两省地头上,除了官兵,哪儿个帮派敢来扫黄河帮的场子呀,再一听,里面没有打斗的声音,看来不是扫场子,估计是黑帮大会。
秦睿轩悄悄走了进去,发现喽罗们都在向前面看,全然不知道有人进来了。他悄悄站到人群后面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掂着脚越过层层的脑袋看到最前面站着的老大正是柳泰文。看这阵势,这些人似呼随时准备着上阵大砍大杀,难道黄河帮出了什么事?
这时候,只听一个声音说道:“舵主,现在怎么办?黑虎帮撞了咱们的船,还扣住了刘老船头,要是再不去救人,恐怕命都没了呀。”
又一个声音说道:“谈个屁,舵主,小心有诈呀,他们明显是有备而来。这谈判肯定是骗局,他们布好了口袋等我们去自投罗网才是真的。”
下面的小喽罗们也吆喝了起来,“舵主,跟他们拼了,大不了就是把这百十斤交代了,这鸟气兄弟们实在是受够了。”“打吧,他们以为有官兵撑腰就了不起了,逼急了咱们连朝廷也一快儿反了。”
秦睿轩总算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个大概。这黑虎帮还真是小鬼难缠,这么快就开始反咬了,明显是他们蓄意挑起与黄河帮的冲突。这事背后是不是高名衡推动的呢?他到底要干什么呢?搞出这么大的动作,把人逼到绝境,难道就不怕黄河帮狗急跳墙,谋乱造反?
柳泰文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道:“兄弟们,刘老船头是一定要救的,但是为了帮会几万弟兄的生计,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与官府冲突。我决定了,去谈判,我一定会把刘老船头带回来。”
“舵主,他们一定设好了陷阱,你一个人去太危险,兄弟们陪你去吧。”
“舵主,不能去呀,恐怕你也会像刘老船头那样有去无回呀。”
柳泰文再一次制止了帮众的喧哗,说道:“我已飞鸽传书总舵,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自己顾好自己的事,一定要忍,忍到帮主前来主持大局。救人之事,人多了反而不好,我带上几个身手好的兄弟就够了,就算这是个陷阱,我们也能全身而退。这个龙潭虎穴我是闯定了。”
秦睿轩也为难起来,要是柳泰文被黑虎帮给挂了,他跟黄河帮的关系就断了,兼并计划的实施难度可就大了,这未来的水军就更别想了。而且,矛盾进一步激化,黄河帮肯定要被高名衡逐出开封,要是让高家得了境内的漕运水道,那周王府的命门可就攥在高名衡手里了。秦睿轩跟周王府的利益可是挂钩的,周王府垮了的话,他的商队练兵计划也跟着完蛋。
靠,看似简单的一件事,表面上事不关己,可要是处理的不好,自己的计划就满盘皆输了,这事老子可不能袖手旁观。就黑虎帮那些个废材,老子正好可以再活动活动筋骨。
人群的后面,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道:“柳兄孤身犯险,彰显英雄本色,真乃大丈夫也,小弟仰慕有加,愿助柳兄一臂之力。”
喽罗们都被这个声音吸引,纷纷向后看去,同时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柳泰文瞧见是秦睿轩,连忙上前说道:“原来是秦兄弟,快请。大恩不言谢,前日你解救家父、怒惩黑虎帮,真是大快人心呀。”
黄河帮的热血古惑仔们一听秦睿轩的的名,也都肃然起敬。毕竟,他们或他们的家人也都是被黑虎帮欺负的够呛。拳打黑虎帮算不得什么,但事后又能够安然无恙,又能在公堂上将之定罪,那可是太不容易了。这开封城除了秦睿轩,还没见有第二个。
秦睿轩阔步走到前面,说道:“柳兄客气了,黑虎帮这等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小弟不过是为百姓出口气罢了。”
柳泰文上前一步,拍着秦睿轩的肩膀,说道:“秦兄弟真乃高义,但此事乃我帮内之事,岂可再让你涉险。如果我还有命回来,必定与秦兄弟大醉一场。”
柳泰文倒是够仗义,够稳重,够胆色,统帅力也不错,是个大将的苗子。人才的重要性性就不用说了,秦睿轩连忙说道:“柳兄瞧不起我了不是,你能涉险我就不能么?再说,黄河帮代表着漕运水道,周王府绝不会坐视不管,就算不为帮你,这事我要管上一管。”
柳泰文知道黄河水道对周王府的重要性,眼下官府逼迫日甚,他也想过要借助周王府的名头以自保,但这个好男不当兵的时代,真正的英雄豪杰宁愿落草为寇也不愿意与官府撤上关系。因为这个时代官家的名声实在是太坏,凡官必贪,官家代表的就是贪官污吏、鱼肉百姓、摊派克扣。
秦睿轩看柳泰文无言以对,又说道:“柳兄尽管放心,我是周王府的人,黑虎帮不敢拿我怎么样。”
柳泰文迟疑地点点头,说道:“好,秦兄弟,今日我黄河帮又欠你一个人情。”
柳泰文亲点了几个好手,二人就带着人出发了。二人走出门外,秦睿轩指指屋里愤怒的小青年们,说道:“柳兄,如果你回不来,你认为这些人还能老老实实呆在这儿?到时候必定会满城风雨。”
柳泰文心头一惊,这一点他还真没有想到。凭几个香主能不能压的住这些热血沸腾的帮众他心里也没谱,要是双方火拼起来,官府再一介入,那就完了。但现在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柳泰文咬了咬牙,拼了,事已至此,只有听天命了。
马蹄踏过青石板的声音在夜色下悠远深长,高悬的明月让整条大街显得尤其空旷。随着嗒嗒的马蹄声,马蹄铁在青石板上擦出的点点火花像四散的萤火虫。一行人面色凝重,催马前行,直奔银钩堵坊。
银钩堵坊灯火通明,很远就闻到了铜臭味,堵坊内人声鼎沸,一片太平。但秦睿轩却从这平静中,嗅出了不平静的味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黑虎帮怎么可能豪无防备,还照常营业?
一行人翻身下马,将马匹栓在门旁的树上,秦睿轩第一个走进银钩堵坊。看到有人进来,一个小二装扮的家火满脸惊喜,连忙迎上前来。
秦睿轩一看有人迎上来,连忙做好防备,却见对方说道:“是你,你可让我好找。快还钱来,你欠堵坊的高利贷是我介绍的,现在已经翻到了五十两,我工钱都被扣好几次了,快还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