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李若虚将皇上那道不得北上抗敌的圣旨传到德安,岳飞接到圣旨后,却愤然说道:“如此大好机会,岂能错过!”他把李若虚留下,密谈了一夜。
第二日,将士们得到的传令却是:金国内乱,天赐良机;整队出发,北上抗敌!将士们振臂高呼,情绪激昂,居然把李若虚感动的老泪纵横。
岳家军浩浩荡荡的进行北伐,一路所向披靡,金兵闻风丧胆。唐建跟在岳飞的身边,亦是越战越勇,大有英雄酒胆尚开张之感。很快,岳家军就收复了颖昌、陈州、郑州。兀术大骇,立马组织了十万精兵向郾城围杀过来,还特地带来了三千“铁浮图”和一万“拐子马“,自以为胜券在握,满带骄纵之色而来。结果却被岳家军杀得人仰马翻,向北逃窜。大受打击的兀术不甘心失败,又聚集十二万大军朝颖昌扑去。
岳飞得到消息,即命岳云与唐建一起带兵前往增援。因敌人众多,岳云和颖昌守将王贵商量,此时敌人情绪正是高涨时候,若以少击多,必败无疑,不如闭门不出,以静制动,待敌人疲乏松懈时,再伺机而动。
那兀术领着兵马在城下叫嚷了几日,不见城里有任何动静。眼看着士气一日不如一日,心里好不着急。吩咐各路原地待命休整,不要再嚷嚷。自己和军师躲进帐篷紧急商议。
岳家军见到那边偃旗息鼓,也不由纳闷起来,难道计谋被他们识破?唐建少不得每日上城墙上巡查一番。
就这么相持了十天左右。这日,岳云正和唐建等在大堂准备议事。士兵传进一封信函,说是兀术派人送来的。
唐建接过信函,拆开来看,只有八个字:“卖椟还珠,速来领取!”
众人好生奇怪,这是什么意思?正低头细思之际,突然,唐建大叫一声:“啊!”,人已经冲了出去,大家更更加意外,但肯定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都尾随唐建朝城墙上冲去。
城下此时又喊声整天,喊得都是那句:“买椟还珠,速来领取。”与往日不同的就是,在敌兵阵前,还多了一辆凤架,这是凤架不是别人的,乃是大宋安平公主所乘之车。他们居然把宋朝嫁过去的安平公主虏到阵前了!
凤架如同一件红色的斗篷,唐建恰如一只激怒的公牛,他散失了所有理智,单枪匹马朝城门冲去。岳云连忙吩咐人拦住,任何人不得开启城门。
可是现在谁也拦不住唐建,岳云只得亲自挥着双锤把唐建逼下马来。摔倒在地的唐建还在嚎叫:“放我出去,我定要取拿兀术人头!”
岳云也明白了那八个字的含义,原来他们以大宋公主来要挟他们出城一战,真是卑鄙,这将置大宋如何种境地!
岳云虽然也怒火中烧,但他意识到这是兀术用的激将手法,逼迫他们主动开城门出击,这可是千万使不得的呀!
岳云让人把情绪激动地唐建先看管起来,以免他乱了大家的方寸。自己则重新登上城墙观察。
凤架缓缓的向城门推进,金国的官兵故意敲了一面大锣,还齐声吆喝:“宋国公主在此,还不速开城门迎接!”
这喊声象一记记耳光打在宋朝的官兵身上,但是,他们只能狠狠地咬着牙关瞪着城下的变化。
凤架在距城门口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两个金国的士兵哗的一声掀开帷帐,安平公主的尊容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楼上的将士唰的一声跪倒,算是给公主请安了。
公主端坐在凤架内,如同一尊菩萨一般,紧闭着双目,仿佛一切事情都未发生。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城上城下都陷入一片沉寂。很快夕阳的余晖已经涂满天空,金兵仍没有把凤架退走,而是原地安顿下来,看样子准备坚守一夜。城上的官兵也不敢懈怠,死死盯住城下的动静。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就这么又熬了三天,凤架依旧在原地纹丝未动,安平公主经过白天的暴晒,晚上的风凉,已呈虚弱状态,但她努力是自己保持端坐的姿势,她要维护大宋的尊严,她要做给城里的将士们看,大宋的子民是不屈不饶的。
这一切象刀一样的割在宋朝将士们的心上,将士再也无法看下去,城墙上的官兵躁动起来,有人提议要冲出去把公主夺回来,不少人跟着喊了起来。
岳云提刀大声喝道:“谁敢违抗军令,定斩不饶!”将士们齐刷刷的跪下:“宁可战死,也不愿眼见公主受辱。”
岳云眼含热泪,朝着公主的凤架方向拜了三拜,然后站起来,冲着城下喊道:“公主,请恕岳云无能,不能公主于危难,还请自己珍重!这城门就是再围它一年半载也不会为金贼打开!”
这声音如洪钟直传云外。让金兵好不颓废。原本嚣张的气焰渐渐被浇灭,队伍变得无精打采起来。
夕阳再一次一点点染红天边,飞鸟盘旋着飞回自己的窝里,没有接到任何收队命令的金兵开始羡慕起归巢的鸟,紧接着疲惫的影子一点点爬上他们的身体,他们开始横七竖八躺倒在地上。只有安平公主一个人支撑着随时可能倒下的身体,只是她有些不甘,她多么渴望回到故土,而今,它只有咫尺之遥,却如同天堑。没人注意她眼里酸楚的泪花,这世界正在她模糊的视野中远去……
正当一切就要睡去的时候,突然四周响起了震天的锣鼓,把金兵的魂魄似乎都震破,一下子乱成一团,不一会儿就喊叫声一片:“宋兵来偷袭了,快跑呀!”
昏睡中的公主被震醒,忍住抬头观望,月光中一场激烈的厮杀正在上演,她看到了如猛虎的宋朝官兵,欣慰爬上了她苍白的脸庞。但随即她就感到天旋地转,自己的车子被推来转去。她意识到金兵想把她推回去。她要抗争,却无济于事。于是她祷告苍天:“上天呀,你就可怜可怜小女子吧,千万别让我再囚禁在金国!”
就在她祷告的时候,她看到了几匹快马朝这边飞奔而来,还有一个声音在喊:“公主,不要惊慌,唐建救你来了。”
公主以为自己在做梦,她提起手来咬了一口,那生痛的感觉告诉她这一切绝不是虚幻。
月光下,她看清了越来越近的那张脸,的确是她日思月想的那个人。她忍不住伸出手,想尽快的抓住他。是的,是他,是他。公主激动得发起抖来:“建哥哥,建哥哥,我终于回来了!我——”
公主突然觉得胸口一热,一股鲜血喷射而出。她强忍着,执着的将手伸出去,直到唐建冲到了跟前,她才松了一口气,摔倒在唐建怀了,鲜血已经染红了她白色的裙子
唐建仿佛觉得那一箭射穿了自己的心,他几乎是跪倒于地,怀中抱着一朵泣血的海棠花。那血是她的,还是自己的?他真的恍惚了。
公主艰难的举起手,想摸一摸那张熟悉的脸,可是她已经无力举起,唐建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它贴到自己脸上。公主笑了:“我--终--于--回--来--了,带我--回-------”。
唐建感觉一股寒风把海棠花吹下了枝头,离他渐渐而去,他慌乱起来,他喊着玉如的名字,他摇动着她的身子,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她真的睡去了。
战场已经安静下来,金兵早已逃得无影无踪。惨白的月光下,唐建抱起玉如,朝城内走去,他要带她回家。
且说唐建回到城里,整个人都木了,只是紧紧的抱着玉如不肯松手,任谁来劝也无济于事。
岳云此刻正带着将士追赶金兵,一直把他们赶到了朱仙镇。岳飞早已埋伏在此,自是与金兵激战一场。巫术胆颤心惊,一直逃到了汴京。
岳云奉命回到颖昌处理后事。看到唐建怀中的安平公主,心中充满敬意,也充满愧意,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公主,可惜了这么一位大义凛然的绝色公主。岳云默默跪下来,对着公主磕了三个头。
颓废的唐建没有任何反映,岳云心里更加难受。他爬起来,一屁股坐在唐建身边,充满自责的说:“都怪我太大意,没想到巫术居然让冷箭杀害公主,公主可是大宋派到金国的神圣使者,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他居然也干得出来,这是蓄谋,故意撕破脸皮给皇上看。”
唐建依然未言语,他的手却放到了那支还在公主身上的冷箭上,突然使劲一拔,他怒视着那支带血的箭,怒道:“国恨家仇,此仇不报,枉做男儿!”
岳云应道:“兄弟放心,公主的气概已经激励了将士们,他们干气凌云般与金贼决一死战,打得敌人节节溃逃。如此看来,直捣黄龙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唐建疑惑的望着岳云。岳云坚定的说:“建兄,你必须振作起来。将来,咱们两兄弟还要携手并肩,共取黄龙!”
说完一把握住唐建的手。唐建感觉自己在起死回生,体内有了力量。
岳云却话锋一转:“可眼下,还有一件事情,你必须要好好考虑一下。公主的事情,已经飞报朝廷,估计很快就会有圣旨回传。我们必须先把公主的事情处理好。你这样抱着公主也不是办法,天气又热,还得尽快装殓,我已差人准备了冰棺,兄弟万万不能再阻拦。”
唐建这时有些清白了,他深情的把公主看了一遍,轻轻的把公主放下来,生怕把她弄疼。旁边的人都跪下行礼,按照规矩完成装殓程序。
盖棺之时,唐建又忍不住伏上去,看了又看,泪水一颗颗落在玉如的脸上,这一盖呀,就真是天人永隔了,叫他如何舍得?!
突然,唐建仿佛看到玉如的嘴巴在动,她说:“你答应我的,要带我回家。千万不能食言。”
唐建以为她活了,喊了声:“玉如!玉如!”
岳云怕唐建伤心过度,派人把唐建拉开,唐建还在喊:“不能关上,她醒了!”
岳云过来搂过他:“让她安息吧!”
唐建看着双眼通红的岳云,又清醒了,想起玉如的话,他抓住岳云:“兄弟,你可要帮帮我,我必须带玉如回家。”
岳云难为的说:“可是,现在她贵为公主,如何安置,又岂是你我能做得了主的?”
唐建急了:“怎么,她都把自己的生命都献给了国家,难道她想回家也不行吗?”
岳云:“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她现在是公主,自有皇家的礼仪来对待,这是必须遵照的,何况这也是公主的一种尊重。”
唐建使劲摇着头:“不,这不是玉如想要的,她才不会在乎这些名利,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回——家,那里有她日思夜想的母亲,有她不能割舍的兄妹,有她……”
唐建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岳云觉得唐建说得很有理,可是朝廷的规矩也是不能破坏的。左右内难的他避开唐建恳求的目光,来回在厅里度起步来。
很快,岳云有了主意,他把唐建拉到一边,贴着他的耳朵说:“你护送灵柩先到金陵,然后再往京城去,这样既满足了公主的心愿,也没有违反朝廷的规矩。至于朝廷派了人来,我就说因天热担心时间不能耽搁太久,让人先护送进京了。这样于情于理都不为过。”
唐建暗自佩服岳云来,没想到岳云年纪虽不大,处理起事情来这样周全。
当天,岳云通知各处来祭奠公主,然后,连夜安排唐建带上一队精兵护送公主灵柩往金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