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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浑水摸鱼(三)

已然半个时辰过去了,李恪已经跪得头晕眼花,额头上虽然已经上了药了,却总是没有经过严格的包扎,效果不大好,然而这还不是目前李恪最关注的。

李恪现在感到很是心寒,太子到现在都还没有来过,他知道他不会来了,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要来的话,早就该来了。

李恪现在心里可是冷笑连连,看来太子是真的打算让他将事情扛下来,就连一个表面上的担当都没有,好像这件事就跟他没有关系似的!只是他不知道越是这样撇清,父皇就越发的生气吗?只要他来了,即便父皇知道他可能是假装的,心中却仍是会有一些欣慰,只为那一点点真心的可能性;而现在呢?只怕是要感到心冷了!!

“蜀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正当李恪心中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得耳边一个声音响起,似是在询问他什么,抬起头来一看,原来是长孙无忌,确实,他也该来了,天都快亮了!

长孙无忌在立政殿呆了半个多时辰,估计太子应该已经按计划来过,方才急急忙忙的赶过来,毕竟天马上就要亮了,结果来到殿外便见到有人跪在殿下,看身形是个孩子,便以为是太子了,心下倒是放松了些,只要陛下肯打骂责罚太子,便表明还没有放弃太子,结果走近一看,却是李恪,而且额间带伤,方才有了此问。

“原来是长孙大人,父皇很是生气,这不……”见是长孙无忌问话,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直截了当,说到此处停了下来,稍指了一下额头,一脸的苦笑,“父皇砸的!”

听得李恪如此的说法,倒真的把长孙无忌给唬住了,太宗陛下是如此的疼爱李恪这个儿子,今日居然下如此重手,看来是真的恼了,看来这个情怕是不好说了!

再抬头四顾,却是没有看见太子的人影,便有些急了:“蜀王殿下,太子殿下可是在殿内?”

李恪闻听此言,却是对着长孙无忌一笑:“太子殿下并没有在殿内!换句话说,小王就没有看见太子殿下来过这甘露殿!”

长孙无忌一听就急了,这个太子怎的这个时候还出问题:“那太子殿下可曾派人给殿下您传过什么话么?”

长孙无忌不是没有听出李恪话中的嘲讽之意,却也只得装作不知,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很多地方都还得仰仗这个蜀王!

“小王已经在这里跪了半个多时辰,到目前为止,除了长孙大人你,小王还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来这甘露殿!”李恪看着长孙无忌着急的样子,顿觉十分有趣,这个老狐狸着急的样子可是很少见的。

知道自己的这个大侄子从自己府上回宫之后,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心里真的是堵得慌,心里大骂自己这个侄子不争气,却也不得表露出来:“殿下已经跪了半个多时辰了?这可怎么要得!微臣这便去求陛下收回成命!”说着不待李恪回答,便快步往上行去!

这时要是再不走,就是自己找罪受了,根本就没脸再呆在那里,摊上这么个侄子,脸都臊得慌!

“长孙大人!”长孙无忌快步走到殿前之时,黄门令便迎了上来。

“黄公公啊,陛下可曾歇息了?”长孙无忌问道,语气很是温和;对这个黄门令长孙无忌是很和善的,毕竟是太宗身边的人,不打好关系可不行!

“陛下现在还没有歇息!长孙大人可是要求见陛下,小人这就进去通报!”一见长孙无忌这大半夜的进宫,不用想就知道是来求见的。

“那就有劳公公了!”长孙无忌此时也没有拉着黄门令聊天的心思,便也不啰嗦,直接应了下来。

“长孙大人太客气了!小人可担待不起,还请大人稍待!”长孙无忌待他和善,他却也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哪里敢拿架子,当下笑着说道,稍欠了个身子便往殿内行去。

待得黄门令走进殿去,长孙无忌一把拉过身边的一个小内侍,悄声的吩咐:“你马上找个人往东宫去一趟,看看太子殿下可在否?告诉太子殿下,就说是我说的,让他马上到这甘露殿来!!”

小内侍听到长孙无忌的话,却是吓住了,不为别的,就为长孙无忌对太子说话的那种命令语气,然而却也不敢不从命,长孙无忌可是当今陛下面前的红人,皇后娘娘的嫡亲哥哥,哪里是他一个小内侍可以招惹的,当下便急急忙忙的往东宫方向奔去,也不管自己现在是在御前当差,擅离职守是要受重罚的。

直到小内侍领命而去,长孙无忌才稍微放下心来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希望太子能够听从他的话,赶快过来的,然而他却是忘了,他刚刚的那种命令的语气,可能会导致李承乾的反感,愈加的抵触!

长孙无忌平息一下自己的呼吸,整理了一下思路,静静的等在殿外,很快,黄门令便快步的走了出来:“长孙大人请进去吧,陛下允您觐见!”

“多谢黄公公!”长孙无忌对着黄门令拱了下手,便往殿内走去。

殿内很是安静,一路走进去都没有一个人,长孙无忌心中便已然明了,想必这会儿陛下心中仍是乱的很,怕是还没有拿定主意到底要拿太子怎么办了!

“臣长孙无忌参见陛下!”走到正殿内,看到太宗高踞案首,正盯着他瞧,长孙无忌忙低头拜见。

“平身吧!”太宗的语气却是显得有些疲惫,经过这一夜怕是也有些累了!“说出你的理由吧,辅机!”

长孙无忌抬起头来,脸色很是平静,如果太宗连他长孙无忌的来意都不清楚的话,那他就不是他所了解的李世民了!

“陛下,臣的理由很简单,只有一点,天地君亲师,为君尽忠、为父尽孝,此乃天经地义之事,蜀王殿下不忍心看自己的父皇强忍病痛,行孝心切,铤而走险,置自己的重担于不顾,私卖太仓的粮食此确为重罪,然其情可悯,孝心可嘉,请陛下三思!”长孙无忌倒是很直接,既然知道陛下并没有拿定主意一定要废掉太子,便已然将心放了下来!

“尽孝?是啊,尽孝啊……”太宗长叹了一口气,“辅机,你要知道,作为太子并不是光有孝心就够了的!老百姓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够给他们撑起这个天下的太子,而不是一个连事情的轻重缓急都分不清楚的太子呀!”太宗却是没有跟长孙无忌打哑谜,撇开李恪,直接提到了太子的身上!

太宗话中的痛心,长孙无忌听得很清楚,毕竟他也是做父亲的人,却也不得不劝,而对于太宗提到太子,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反应:“陛下,太子现在也许确实是无法担当大任,然而太子现在毕竟还小,只要请名师好好的调教,自是会有起色,这能力毕竟是后天培养的;而且一个有孝心的太子,总比一个敢于弑父的儿子强吧!”长孙无忌缓了一口气,看着太宗若有所思的样子,又接着道:“陛下,炀帝杨广的能力比废太子杨勇要强得多,这是毋庸置疑的,不然文帝也就不会废掉太子了,可是炀帝能力强了又怎么样?他居然弑父,最终仍是败掉了江山!陛下,要引以为鉴呀!”

听到长孙无忌提到隋炀帝,太宗明显的楞住了,直愣愣的盯着长孙无忌良久,心中五味杂陈,想到了李恪,他是隋炀帝的外孙,终是叹了口气:“来人!”

“陛下!”黄门令在殿外听得太宗唤人进去,忙走了进来。

“去传朕的旨意给侍卫长,将胡成及其家人圈进北苑,任何人不得接近他们!”

“诺!”黄门令忙退出去传旨。

听得太宗下旨将胡成一家圈尽起来,便知道这件事情算是已经过去了,只要不再发生其他的事情,便算是雨过天晴了,太子只要以后好好的表现,这件事情自会从太宗的心中忘掉!而刚才,他却也给李恪上了一个眼药,不管李恪现在跟太子走得是多么的亲近,他总是不敢太过于相信他,在太宗的面前给他下个绊子还是很有必要的!

太宗下过旨意之后却是陷入了沉思,长孙无忌此时也不敢再次打扰,便也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整个大殿内顿时陷入了一种寂静的氛围!

良久,突然殿外传来一阵吵杂的声响,唤回了两人的思绪,被人打断思路,太宗有些许的恼怒:“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陛下,蜀王殿下晕过去了!”黄门令急急忙忙的跑进来禀报道。

“什么?恪儿晕过去了!怎么回事?”听得李恪晕了过去,太宗顿时急了,从榻上站了起来,几步就冲到了黄门令的面前,很是急切的问道。

“陛下,蜀王殿下失血过多,已经在殿外跪了将近一个时辰了!”李恪晕倒,黄门令很是着急,心中有些埋怨太宗,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声音有些迫切。

“啊?”太宗明显的楞了一下,确是已经忘了李恪刚刚受的伤了,“还愣着干什么?快将恪儿抬进来,去传太医呀!”眼见黄门令仍是站在他的面前,顿时急了,大声的吼道!

“诺!”终于等到了这句话,转身便往殿外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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