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
刘伶正在院中给***浇水。
院中不仅栽着花花草草,还栽着几株葡萄。
当时刘伶就看中了这几颗葡萄才把酒坊开到这里,并对山涛打了保票,“今年中秋,一定让你喝上新鲜的葡萄酒。”
山涛看了看院中的葡萄笑道:“就用它们?”
刘伶点头:“酿制葡萄酒的方子是西域的,但我又另有加工,保证和西域的葡萄酒不是一个味道。”
山涛只说了两个字:期待。对刘伶的酿酒技术深信不疑。
刘伶正浇完了水,坐在葡萄架下,默默的赏花,赏夕阳下落日的余晖,正好降临在寂寞的院中,留下金黄色的镶边,斜长的影。
日子就是这样一天天过去的,太阳东升西落,亘古如此,不论你是达官贵人,不论你是三教九流,都得面对这个事实。
面对岁月的流逝,面对日复一日,不觉鬓间有了白发,不觉人生如梦,在漫长的历史里,岂非也是沧海一粟?
正在这时,前厅忽然响起脚步声,不止一人,只听伙计道:“嵇大哥回来了,呵,还带来这么多客人。”
嵇喜笑道:“怎么今天这么早就要关门了?”
伙计道:“掌柜说早些关吧,小巷里也安静。”
嵇喜道:“招待这几位客人,我去找我兄长去。”
说罢,和如烟他们告个假,匆匆赶来后院。
刘伶看看容光焕发的嵇喜,远远的就笑了:“怎么样?今日一天收获如何呀?”
嵇喜乐道:“果不如兄长所言,我这在街上一转,心情舒畅多了。”
“听说你还带回些客人来?”
“是啊!都是今天新认识的,是不是打扰了哥哥的清净了?”
刘伶笑笑:“怎么会呢?我想喝酒正愁没几个伴儿,既然你都领进家门口了,我自然很高兴。”
嵇喜就简略的讲了自己如何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管了两档子事,教训的一是司马懿的道队,还有就是大司空的家奴。
正说到神采飞扬时候,刘伶淡淡的道:“你碰上司马懿了?”
嵇喜点点头。
“他气色怎么样?”
嵇喜愣住,“什么气色?具体指的什么?”
刘伶道:“就是脸色怎么样,目光表情。”
刘伶道:“脸色很是红润,身子也健朗,就是眼窝有些深陷,目光有些呆滞,或许是操劳过度吧。”
刘伶冷冷的道:“那个叫印堂发暗,回光返照。”
嵇喜惊道:“兄长你在咒他死?他明明看起来挺精神的嘛。”
刘伶道:“我不咒他死,他的身子硬朗只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那么大年纪了,谁都会死,神仙也救不活。”
嵇喜不再说话,半晌才道:“今日我带来的正是司马府里的两个丫鬟和三爷书苑旁打把势卖艺父女俩。”
刘伶站起来,笑道:“走!我去和你招待他们。”
两人一进前厅,如烟他们就看到嵇喜身后的刘伶,原来比想象中的差多了。
如烟以为刘伶或许和山涛嵇喜一样,是鼎鼎有名的美男子呢,如此一看,貌不惊人,身材瘦小,十二分的其貌不扬。
卖艺老汉也有些失望,传说中的酒仙竟然是这个模样,活脱像个酒王驾下的酒鬼。
刘伶笑笑:“我叫刘伶刘伯伦。”
四人都道:“久仰先生大名,今日有幸得见先生。”
刘伶笑道:“只怕你们不只是想见我,还想喝一喝我的酒吧。”
卖艺的老汉也笑了:“那是自然!我走南闯北,多听过先生的酒名,实在令人景仰。”
刘伶道:“好!既然如此,我们都座下,小二!你去抬几坛子新酿汾酒还有玉瓶里的葡萄酒。”
嵇喜诧异道:“葡萄酒?莫非已经酿成了?”
刘伶道:“是啊!我今早你走后才去山涛兄那里借了他个玉瓶子,说是要盛葡萄酒。”
嵇喜大喜道:“借了几个,不够的话我府里还有什么玉器古玩儿,能存酒的也不少。”
刘伶道:“我看你是想偷偷的馋我点酒喝。”
两人相对大笑,嵇喜道:“那些破玩玉碗玉盏儿能值几个钱,怎能与伯伦兄的美酒相比,众位说是不是?”
如烟点头道:“我们正要品尝品尝刘先生酿造出来的葡萄酒,不知先生舍不舍得?”
刘伶大笑:“自然舍得的。”
小香儿又道:“嘴上说舍得,心里其实很舍不得的,对不对?”
刘伶又笑,“不知几位要吃些什么,我好吩咐厨子去做。”
嵇喜道:“就随便做些家常菜蔬,我们不计较那个,好空出肚子来喝酒。”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汾酒清香,未开瓷坛,已然闻到一股扑鼻的酒香,卖艺老汉大声赞好。
而葡萄酒却是新酿,珍贵的玉瓶子呈上来,显得越加的贵重。
伙计又摆了一排玉盏,刘伶道:“品这样的葡萄酒,就是用这样的玉盏玉杯。”
小香儿匝匝嘴唇道:“好精贵的酒,我见过我家老爷曾有一坛子,说是西域进贡的,名贵的很,喝了好几次才舍得喝完,不想今天我还有兴能尝到,真是天大的福分。”
刘伶笑道:“这个没有什么,葡萄乃是自家院中所养,只是酿制之法我中土还未流传,因此只能远买西域的,显得贵的很了,众位请尝。”
如烟细细品尝,没有烈酒的辛辣,也没有药酒的怪味,只觉得有股淡淡的清香加上酸甜的葡萄汁一般的流过喉间,似有一种清爽的感觉。
小香儿也爱不释手,赞道:“的确好喝,简直如王母娘娘的琼浆玉液一般。”
刘伶道:“酿制葡萄酒之法甚易,大家但喝不妨,只不过有一样,葡萄酒味虽感觉不大明显,但最容易喝醉,酒量差的可小心晕倒。”
小香儿笑道:“我们哪里会这么容易醉,刘先生只怕是还在心疼酒吧。”
刘伶假装生气道:“你这么一说我可是冤枉我了,葡萄酒多的是,爱喝多少喝多,只是有一样,我只管招待喝酒,可不招待女眷们住宿。”
嵇喜道:“这个不妨,她们醉了我自会派人去送回,不必多虑,一醉方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