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兽……”
伊维尔刚刚走到罩子后方站定,就听到了手里十二翼难得严肃的声音。
“是地气妖……伊维尔,叫这些人鱼快逃,这里没有人有胜算。”
……
地气妖——名字听起来倒是很强……伊维尔微微冷笑,将十二翼举了起来。
“你干什么?”十二翼惊诧万分。
“我想试试封印咒。”伊维尔语气平静地说,不理会十二翼恐吓外加愤怒的吼叫,对着灵兽举起了手中的镰刀,嘴唇微动,开始念起了冗长的咒语……
他不知道,但是十二翼心知肚明——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他挑战的是六大灵兽之中土系的地气妖!!
地气妖与火系的烈焰龙,水系的尘世巨蟒,雷系的暴雷兽,冰系的荒野角龙和风系的阎罗凤凰并称为六大灵兽,极少在人世出现,是大多数魔法师一生追求的神迹,然而大多数人找寻它们留下的痕迹,一直踏遍了整片大陆,穷南极北,都看不到任何灵兽的影子——于是所有人都把六大灵兽当成了久远的传说。
至今也只有吉普赛吟唱曲和行吟诗人的诗篇里面会偶尔提到,象征人类对极端的一种追求,以及追求过后的空虚……
伊维尔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多么可怕的敌人,他用镰刀指着地气妖念出咒语的瞬间,地气妖转过庞大的身躯,蓝色的眼睛定到伊维尔身上。
正面对上那双幽蓝色闪着微光的眼睛,伊维尔念到一半的咒语忽然停住了……喉咙像是被什么人狠狠扼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愚蠢的人类啊……你竟想要将我封印起来,我已经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了一千年,从来没有人敢挑战我的权威……就凭你这么渺小的灵魂,也妄想控制我的身体……”
一串冷笑响在了他的耳边。
“那么,就过来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吧……”
这个诡异的声音透过海水和水晶罩传进来,一个字一个字,缓慢到了极处,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诱惑力,仿佛要将他的灵魂摄走。
伊维尔被强风带着,一只脚慢慢在沙地里往前滑动。
“伊维尔!”克拉琳达惊呼一声,刚举起手杖,然而劲风过来,手杖瞬间被扔到了几米开外。
“啊……”埃尔丝看到十二翼的尖端已经从水晶罩子上伸出去了,不顾一切地逆着风奔过去,然而手还没有触及到他的衣衫,就被整个人抛起,重重砸在了珊瑚柱上。
地气妖的笑声低沉而诱惑:“来吧……人类啊,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可以成为我的奴仆。”
……
已经支持到了极限,再向前一步,就会被这只野兽吸走,成为他的饵食……伊维尔微微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气旋,忽地张口狠狠朝舌头上咬下,疼痛让大脑得到了瞬间的清明,耳边的声音似乎小了一些。
就是现在……含着淡淡的血腥味,伊维尔口里吐出了一个音节。
“居然还能有意识……”地气妖微微冷笑,开始拉动这个海底的地面,伊维尔整个身体向前歪去,咬着牙,再念出一个音节……
咒语还在继续,地气妖的忍耐却已经到了极限。
“放弃吧,人类,你的抵抗是没有任何效果的。”倨傲的话语回荡在沉寂了千年的海底:“你应该以服从我地气妖的命令而感到骄傲。”它一边说着,一边加大了力量。
海底在剧烈地颤动……地气妖的力量足可以撼动整片海盆。
伊维尔的身体脱离的地面,被水流带的急冲向地气妖张开的血盆大口之间。
与此同时,他终于吐出了最后一个音节……一道白色的光忽然从十二翼里射了出来,将地气妖庞大的身躯整个笼罩住。
伊维尔失去了所有知觉,只感觉到面前变成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黑……依稀中,仿佛有谁在对他说话。
“你有什么资格要我服从?”
他几乎就要顺着这声音说下去,忽地一顿,再次咬破了舌头,生生扭转了就要出口的妥协:“我……有资格。”
“为什么?你根本就是一个弱者,我地气妖绝对不会服从于弱者!”
“没有为什么……我只要你服从……”他吃力地说。
“告诉我为什么!!”声音高了几分。
耳朵里嗡嗡直响,反复感受到了面前灵兽的愤怒和不甘,他心里反而渐渐平静下来。
只要妥协一步,就是死,不能死在这儿。
求生的本能让伊维尔的语气变得强硬:“没有为什么,你只需要……”
“需要什么?”那个声音急切地问。
“……”眼前的黑暗往无限里蔓延。
“你快说啊!!”地气妖已经开始急躁。
地气妖的急躁让伊维尔第一次在灵兽面前占了先机——意志的对抗里,谁最先着急,谁就会落败。
伊维尔闭上眼睛不回答它的问题,静下心来,感觉游走在血管里的血液变得轻快起来,刚才还僵如灌铅的四肢里力量开始复苏。
“混蛋,你不要戏弄我,快告诉我我为什么要服从你,我的力量远远大于你之上,应该是你来成为我的奴仆。”
地气妖愤怒地喷着气。
此时伊维尔已经完全平静下来……“没有为什么。”他说:“你不需要问,你只需要无条件服从。”
说出最后五个字的时候,他睁开眼,瞳孔变成了暗红色。
听到那五个冷硬如铁的字,地气妖瞬间竟然感到了害怕,然而就是着害怕的当头,它的灵魂被强势地压倒摧毁。
“无……条……件……”地气妖痛苦的呻吟声回荡着,渐渐细不可闻,幽暗的海底终于再次回复了平静。
伊维尔拄着镰刀站起身,刚站到一半,头顶却传来一阵剧痛……
面前的景色再次变成了彻底的黑暗。
……
昏迷中最先听到的竟然是血管里血液流动的声音,一瞬间,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忽然在眼前闪过。
用血染红的眼睛看穿了黑安妮丝的意图,在银甲骑士的剑下保住了一条命。
……还有,抱着格蕾丝往海底沉下去的时候,一丝红色的暗流淌向了刀尖所在,然而十二翼开始脉动,萨麦尔苏醒,北海巨妖解除了封印……那丝暗流,仔细一想只可能是他身上的血。
所有的事刹那间串成了一条线,伊维尔豁然明白过来——就是他的血,里面仿佛蕴藏着某种可怕的力量。
但是目前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驾驭使用,也不知道这力量到底从何而来。他从小就是孤儿,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伊维尔手指动了动,微微皱起眉。
“他醒了。”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温柔的嗓音。
伊维尔睁开眼,一眼看到了一双蔚蓝色的眼眸,带着深深的关切和一点点闪烁的泪光。他怔了一怔……“女巫,他睁开眼睛了!你快过来!”
这个声音是……埃尔丝。
“混球,你总算醒了。”十二翼傲慢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恭喜你,又用奇怪的方法把野兽装到了我的身体里。”
伊维尔握住十二翼的手已经用力得有些僵硬,他动了一动,感觉到关节咔嚓作响。
“你总算醒了,孩子。”卡拉琳达从门边走了过来,端着一碗绿色的药汁:“来,喝点吧。你损失了太多的体力。”
伊维尔依言起身,喝了一口药汁,感觉到力气稍稍恢复,张口就问十二翼:“地气妖呢?”
人鱼一族耳聪目明,自然知道他在和谁交谈,况且她们也急着知道前面还有没有危险,都沉默地等待镰刀回答。
“被你封印了。”十二翼故作淡定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恼怒和不甘:“地气妖呆在海底太久,力量大不如从前,你……”
谁知道他的话还没有说话,埃尔丝便一声欢呼,克拉琳达也面露喜色。
“天啦,伊维尔,你是我们的英雄。”埃尔丝激动得小脸通红:“你竟然收复了地气妖!”
伊维尔面上微微有尴尬之色,实际上他说完那句话以后就昏迷不醒,也不知道地气妖到底是怎么跑到十二翼里面去的。
“真不愧是桑芙利亚推荐的勇士。”克拉琳达女巫赞不绝口:“你拯救了我们整个小镇……“
伊维尔愣了下,十二翼的冷哼再次响在耳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地气妖跑到了我的身体里,但是混小子,你这次太鲁莽。”它咬着牙说:“既然知道封印垃圾野兽的方法,你为什么不把北海巨妖先放出来和白痴地气妖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