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铭静静看着她,突然如释重负的笑了,“你也未曾相信过我。”“是,我们两不相欠。”茗韵将头偏向一边,淡淡道。陆雪铭回头看白涧一眼,苦涩的笑了笑,叹息一声看着茗韵道:“你真傻,这是我的地方,你以为你能做什么?”“做什么?”茗韵回头看着陆雪铭淡淡的笑,“我烟雨楼几个一般身手的人,就足够制住你这店里所有不会武功的人,至于你那些小兵……”茗韵看着外面的人群疲惫的笑了笑,“都动手吧。”淡淡的一句话,可是人群中却突然有过半的人拿出武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挟持了陆雪铭与白涧带来的所有人!陆雪铭与白涧看的目瞪口呆,她将人混在他们的人手里,竟然毫无察觉,再向外望去,人群之外竟也包围。“不用看了,我将附近烟雨楼的所有人都调过来,你们无路可走。”陆雪铭盯着茗韵道:“你想怎样?”那样带着仇恨的目光,看得茗韵心中一个趔趄,可是面上她仍然面无表情,只淡淡道:“不做什么,只要你做事公平便好。”说着又看向白涧冷冷道:“我想白大人也不希望六皇子辛苦这么多年毁于一旦吧。”“就凭你?”白涧亦冷冷回望茗韵,不屑道,“即便你义父是金陵侯,伤害皇子,也不是个小罪名吧。”
茗韵扯起唇角无奈的笑了笑,缓步走到他们两人中间,用只有他们三个听得到的声音道:“如果是未来皇后惩治勾结贪官的皇子呢?”“什么?!”听到未来皇后四字,沉着如白涧亦忍不住惊呼出声,看看茗韵,又询问的看向陆雪铭,后者却是满脸伤感的转头不看他们,默认了。复杂的眼光在两人之间转了几个来回,白涧长叹一声:“原来如此……”原来,她的儿子终究也因为那个人失去一生挚爱,这是轮回循环么?“如今证据确凿,卑职自知有罪,请六皇子惩治。”认命的叹息一声,白涧缓缓跪下道。陆雪铭放在背后的手逐渐收紧,最后用力握成拳。“白涧与霍归一同押往刑部,江南诸事暂由布政使与按察使代为处理,涉嫌官员轻者官降三级,重者收监,待父皇新任的总督、提督到来再做处理。”一口气说完,陆雪铭竟似乎用尽全身所有力气,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茗韵独自一人在大街上闲逛,漫无目的,酒楼之事已经快速传遍大街小巷,他们不知道内情,只晓得六皇子与曾经的茗韵郡主一起惩治了贪官污吏,人人都为他们歌功颂德。因为一介女子做出这些关乎国家大事来,她在众人口中,被传得如神话般。
回到白府的时候,布政使正领着人抄白涧的家,陆雪铭站在一边,面色沉痛。下人们遣散回乡,那是陆雪铭唯一还能为白涧做的。饶是如此,白府仍然哭闹声不断。这个地方,在这些天曾给过她那么多温暖,茗韵站在府外静静的望着一片混乱,仰起头,闭目。有太多心事呼啸闪过,那样苍凉。“杜小姐,事已办完。”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回头,清歌神色复杂站在那儿,目光亦是越过她望向那曾经繁华的深宅大院。“你带着曼舞走吧。”茗韵转身不在看白府,向清歌淡淡道。“可是……”清歌显然是有所顾虑。“皇上那里有我,不必担心,至于六皇子,他想必早有心放曼舞走。“那么,多谢了。”清歌穿过她往院中走,到门边却停下,回身看着她,犹豫道:“你与六皇子……”“走吧,不要再多言,我与他原本只是过客。”茗韵打断他,叹息着说完,便走了。
一场繁华,一场惊心动魄,居然就这样堪堪落幕,再回到当初的客栈,茗韵看着那房间竟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坐在床沿,靠着床栏,缓缓闭上眼,也许太过疲惫,亦或者不想面对的事情太多,她竟然就这样沉沉睡去。梦中,大雾弥漫,不辨前路。
陆雪铭回来的开门声将茗韵吵醒,她仍然那个姿势不动,只是静静看着他,他亦望着她,却是疲惫万分。“安排好白夫人之后,我们便启程吧,半年的时光不多了。”对望了一会儿,茗韵站起来微微笑道。陆雪铭惊诧的望向她,却在看到她满目的淡漠与平静之后,又失望的低头。“就这样吧,以后我会把握好分寸。”她走到窗边,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似乎很出神的样子,声音也冷淡疏离。他却已经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复存在。
两个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亲密而快乐,同乘一骑,游山玩水。她在他面前孩子气的撒娇任性,甚至蛮横霸道,可是他都笑着接收,她在他怀里安睡,或者从背后抱住他呵呵傻笑,不开心的时候在他怀里蹙眉,调皮时做鬼脸,做错事被训,小心翼翼的抬着滴溜溜的双眼,可怜兮兮的望着他……每一个神态都是万种风情,每一个样子配上她绝色的脸,都让他终生难忘,除却哭泣,他几乎见了她所有的表情,然而,那个在他面前纯澈如孩童的女子,却让他想起妖媚狠毒的罂粟花。
日子像流水一样,看上去一成不变,似乎还是原本的模样,惊回头才发现,原来已经过了那么久,久到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