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原来她的背景不是很简单呢。
我扬起嘴角,可惜的是,她看错了人。外祖父家,也就是韩家,在中国政治舞台上延续了半个多世纪,势力和关系盘根错节,不是一个小小的民营企业就能动摇的。加上爸爸在商界的影响力,排挤吴氏企业,最多也不过是2个月的问题。
“好了好了,这件事情就交给姨夫吧。来,熙熙,吃饭吃饭。”
面对着一大桌子家乡菜,我吸吸鼻子,有点难过。上次这么吃饭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自从穿回来以后,我每天不是泡面就是快餐,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去饭店。
我忽然很想念爸妈,很想念王妈。
姨妈不停地把菜夹到我已经堆得满满地碗里,一边喋喋不休地拉着家常。
“对了,过年那会你爸妈来过,怎么你没和她一起来?”
我怔了怔,“您说我妈春节的时候在家?”
“这孩子怎么一惊一乍,那会你表哥还得了你妈一个大红包,我还跟你妈说你没事跑什么国外,亏大了。”
“那我妈现在在哪?”估计姨妈也没见过我这样,掏出手机就打打打。
“你妈妈秘书接的,说到国外考察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一有时间我就打我妈电话,可每次不是无法接通就是不在服务区。我也跑去她办公室好几次,每一次都是刚好她前脚走我后脚就来了。我觉得这事肯定没那么简单。爸爸那边情况也是一样的。
仿佛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谁都能见到他们。他们办公,他们应酬,他们出差……只是我刚刚好每次都跟他们错开了。
我感到全身冰凉,好像有个巨大的阴谋把我吞噬了。
想起阿里巴巴对这件事情也是遮遮掩掩的,顿时觉得如坠冰窟。
那天以后我开始睡得很晚,我买来安眠药希望能快些睡着。可是从刚穿回来那天以后,阿里巴巴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有时候我梦到我全身血淋淋地躺在地上,爸爸妈妈就在我身边,可是他们在笑,他们很开心,根本看不到我似的。
有的时候我梦见爸爸像小时候一样把我扛在肩上,妈妈在一旁护着生怕我掉下来。突然他们消失了,不见了,我狠狠地掉在地上,痛感是那样的真实。每次全身冷汗地醒来,我都好害怕,空荡荡的屋子,冷冰冰的床……
陈天扬一大早打来电话,看着镜子里面眼圈黑的直接可以冲击奥思考最佳女鬼奖的我,我叹了口气,戴上一顶深色的帽子便出了门。陈天扬认识的人多,交际面广,最近一直在帮我查那些人。今天叫我去,大概是有了什么进展了。
我把单车停在学校车棚里面。因为是周末,住宿区和教学区是分开的,所以显得分外冷清。以前就很拒绝假期的时候到校园里面的,有种落幕了的失落感。也不知道陈天扬哪根筋搭错了,非约在这里。
天很清,没有云。我穿过一片林子,厚厚的落叶踩上去有心碎的声音。大学校园里也是有一片这样的小树林,不管春夏秋冬,都会有很多人在树林附近。他们打羽毛球,他们跳绳,他们聊天,他们发呆……那时候的秋天,也是这样萧瑟着,却并不孤独。
来到约定的教室的时候,我没有看到陈天扬。何协靠在我的书桌上,穿着白色的上衣,瘦瘦的,看着我的眼神让我觉得格外悲伤。
我忽然想起很多东西,他递给我的早餐,他跑动时候淡淡的绿茶香,他睡觉时候眉间小小的山丘,他笑起来亮晶晶的眼……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他看起来那么孤独,那么无助……
我知道到他将要做什么。
我说:“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不会放手的。”我不看他,把眼神放到远方。
扬起下巴,好让自己看起来倨傲一些,坚持一些,或者强硬一些。
他说,“张泉熙,我求你。”
我忽然想笑,这就是我认识的自大的,冷酷的,骄傲得不可一世的何协吗?
我真的笑了,我问他,“你求我什么呢?我能帮助你什么呢?”我笑得很难听,很刺耳,分不出是笑还是哭。
“求你不要再查下去。”我听得出他字里行间的艰难。我只是不明白,到底要怎样的感情,多大的在乎才能让这样一个优秀的桀骜不驯的男生说出这种卑微的话!
就在昨天,姨夫打电话告诉我,他们已经掌握到吴丹阳教唆社会分子对我们进行人身伤害的证据了,以及,吴丹阳父亲偷税漏税的证据。
我可以想像到她的恐慌。没有了金钱和自由,她还有什么能力为所欲为?
我摇了摇头,“不可能的。”
如果你也有心爱的人,如果你也想保护她,你是不是会有和我一样不准别人伤害她的心情呢?如果有人伤害了,你是不是也会和我一样愤怒,或者说痛苦呢?我们明明是一样的人,你又有什么权利和立场来阻止呢?
何协,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已经连朋友都不是了么?那么,你到底在赌什么呢?你的砝码,难道是我们那些回忆吗?难道是你背上的温度吗?还是你琴声里的温柔吗?
心在抽搐,痛,很痛,我却笑得更大声以为这样才能压制住那些不该有的情绪,不该产生的怜悯。
“凭什么?凭你还是凭她?还是凭你们之间的感情?”我走到他身边,“或者,凭我对你的喜欢?”他震惊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瞳孔紧缩。
我嘲弄地直视他,“可是,这些都和我没关系了啊……”
他脸色苍白,是因为她所以才这样憔悴的吧?是因为她才勉强自己当说客的吧?
他没有说话,朝我跪下来。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一个慢镜头,他跪了下来。为什么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却偏偏要那么残忍,那么狠?他把头埋得很低,我看不清楚他的脸。
我惊恐地退了两步。像陈天扬说的,他是在哭吗?还是他心里充满了绝望?他在心底呐喊吗?他的眼底是不是藏了一抹深深的悲伤?为什么他看起来那么孤单,那么无助,那么……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