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漪听见这话小声在旁边低语:“哪位妃嫔都巴不得将皇上留在身边,只有我们家娘娘要将皇上送出去。”她真是不明白,宫中哪位妃嫔不是为了争宠斗得鱼死网破,难得端妃受宠,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将皇上送出去。
“冰漪不得无理。”端妃显然是听见冰漪的低语,赶紧出言制止。
“冰漪说得没错,呵呵。”嘉靖一脸欢笑,端妃身边丫鬟说出自己心声。他宠爱端妃,也就索**屋及乌,连同身边的丫鬟也宠了三分。
“皇上…”端妃见两人刻意针对自己,顿时不知说什么好,一脸桃红,无奈只得脆生生的唤了一声皇上。
“好了好了,朕听你的便是。”看到美人儿面如桃花,娇艳万分,是在是喜欢得不得了。他喜欢她,因为她如一朵莲花,纯的让人以为不是宫中之物。一心只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不与他人争宠,没有心机。那种纯是装不出来的,纯得令宫中妃嫔嫉妒,纯得令百花凋谢,纯到他的心底,如同莲花,根深蒂固。
嘉靖十年六月。新选采女也不过只剩下三日。佳人馆内一片热闹。两个月的时间虽不是太长,却让她们学到在外面学不到的东西。整个人儿,有内置外的成长起来,一颦一笑,举止投足间多多少少有了贵人的感觉。
懿沁站在高高的城墙之内看着城外的天空,乌黑的长发间插着紫色的梅花簪,一身紫色的群衣随风摆动,夏日的微风,带着温和的气息。懿沁仰着头,轻轻的呼吸,温和的感觉却无法让自己放下心中的芥蒂。莫子流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看着城墙之下如画的美人儿,眉目紧锁,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她居然瘦了那么多。他只听说她受了静妃娘娘的宠爱,他知道,并不是好事。多少次,自己只能这样远远相望。相见却不能出现,空有一身了得的武功,此时也只能畏畏缩缩躲在一角默默的看。想到这里,莫子流一脸苦笑。
睿王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堵住的女人,满脸疑惑。上次谈心明明很快乐,却为何打那以后她遇见自己总是想方设法的躲避着自己:“为何你总是躲着本王?”
思佩撅了撅嘴角:“思佩见过睿王,若无它事。思佩告退。”说完就准备离去,却没想到被端王闪了个身子挡住了去路。
睿王皱了皱眉头:“本王是否惹了你?”话刚说完他便后悔了,自己毕竟是郡王,怎能会对一个佳人问出这等话来。
思佩摇了摇:“睿王说笑了,小女不过是小小佳人,又有何本事说是惹呢?”
“你…”睿王着急起来,俊朗的脸上嘴角轻咬,不知说什么好。
“思佩告退。”思佩再次欠身。
“你等一下。”这次,他并不是堵住她的路,而是直接拉住她的手。
“睿王请自重。”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思佩不知所措。然而,睿王却没有因此停止自己的举动,而是拉着她的手朝着东面跑去。他一开始并不知道为何对眼前这个女子牵肠挂肚,然而,当他牵着她的手的时候,他想他是明白了,虽说自己早有妻妾,却没有一个女子给过他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如如沐春风。
绕过长长的花园,他们终于在一潭湖水之前停下。这片湖水仿佛不属于宫中之物,没有华丽得装饰,没有长亭,雕桥。湖水透过阳光享受四周绿荫的倒影,显得格外的青绿,那种绿色的幽静令人心旷神怡。思佩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缓和了半天才缓和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也兴奋起来:“这是哪?还是宫里么?”她不敢相信皇宫之内还有这么自然的地方,没有那种人工的繁华,清晰自然。
“是啊,好看么?据说当年神夫人就住在那里。”端王指了指不远处一座木屋。远远看去,果真有世外桃源的感觉。
“真的好美。”思佩感叹道:“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小时候偶然间发现的。”睿王随手拾起一颗石子,一道美丽的弧线滑过,石子落入水中,激起一轮轮涟漪。
“睿王?”一名衣着朴实的老者手执篮筐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他满头银丝,背微微佝偻,可能是上了年纪眼神并非很好,微微眯着眼看着端王:“真是端王?何时进宫?老朽居然不知,呵呵。见过端王。”老者双手抱拳欲下跪行礼。
“连爷爷,那来那么多的礼节。我进宫没来看你,真是不该。”端王赶紧扶起连爷。思佩有些惊讶的看着两人。刚才端王对这位连爷称的是我,而非本王,看得出关系非比寻常。再来看看连爷,衣着朴实,并非宫中之人的衣物。
“这位是?”连爷看到旁边的思佩,好奇的问道。
“连爷爷,她是佳人。”睿王温柔的握着连爷爷的手,朝思佩微笑。思佩赶紧欠身鞠躬。
“别,老朽不过是宫中一个太监,乃受得了佳人拜?”连爷赶紧制止屈身的思佩:“难得端王能带人过来,自然也是老朽的客人。不妨到舍下一坐。”
连爷走得很慢,身子微微有些颤抖。端王小心翼翼的扶着连爷,面容温和。思佩安静的跟在两人身后,短短一段路,走了很久。思佩心中甚是好奇,偌大的宫中,一个毫无身份的老太监为何只得堂堂的端王殿下如此悉心照顾。端王走在前头,不时回头朝思佩微笑,那种微笑让思佩心中一怔。薄薄的阳光打在睿王的脸上,一丝光芒,她从来都不晓得原来男子也可以晓得如此温柔。
连爷住在洛神夫人以前居住的木屋,简陋的木屋看起来确实经历了相当长的岁月,屋门口的木台阶上泛着青苔,扶手被长期使用,磨得光滑得不行。屋顶上打了大大小小数十个补丁,那些新鲜的木材,横竖着订在一起,很不协调,看得出修理房屋的人并非专门人员。屋内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之外,再无其他家具。木桌上放着未点燃的烛台,一进房间,一股淡雅的清香混合着木头发出的霉味扑鼻而来,那种清香显然是为了掩盖霉味而点放的香薰。
连爷一进屋招呼着两位坐下,忙里忙外张罗着倒水端点心。眉眼笑开来,看得出他很开心。
整整一个下午,思佩就这么安静的坐在两人旁边听两人说话。偶尔连爷问道自己,也不过拘谨的回答。对于这种环境,她很陌生,但却有一种舍不得离去的感觉。外面的环绕的数目,不大的湖水,清净的空气,一切都是她喜欢的。
“你是怎么认识连爷的?”离开小屋之后思佩才问道。
“连爷一直守护着这片湖水,洛神夫人曾经有恩与他,洛神夫人离宫之后他就一直住在这里,一晃将近三十年了。”睿王并未回答思佩的问题。
“呵呵。”思佩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我还真没听说过谁叫自己母亲直接称呼称谓的。”思佩说道:“洛神夫人明明就是睿王您的母亲。”
“哈哈,确实。”睿王听思佩这么一说也不由笑起来。
“你还没回答我怎么认识连爷的。”
“这个…”睿王坏坏的笑了笑,俯下身子将嘴唇贴到思佩耳边:“是个秘密。”
思佩被睿王这一举动再次弄红了双颊:“那,那,那你为何不让连爷换个地方住?刚才我看了下木屋,已经不能住人了。”
“怎么可能没说过,可惜连爷死活不肯离开。本王与皇兄见状也不好强求,就由他去吧。”
“哦。”思佩不知为何,心中一丝失落。他刚才对着连爷的时候称呼自己为我,现在对着自己,又成了本王:“那您为何带我来这个地方?”
“恩?”睿王看了看四周绿荫:“你不觉得和你很般配么?”
“恩?什么意思?”
“你和它一样,都不属于宫中。”睿王意味深长的看着思佩:“你,笨得可以,若是在宫中,恐怕活不长。”想到当日她居然笨笨的去求画师将自己画美,他就觉得好笑,她不是没有心机,她是心机太蠢。
“为何这么说?”思佩皱了皱眉头。
“为何?哈哈,你自己去猜想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本王也要回去了。”睿王笑着伸出手指点了点思佩的鼻子,笑着转身离去。
思佩看着睿王的背影,混身热了起来。奇怪,他怎么说也是个王爷,不可能连男女授受不亲也不知道吧?
睿王边走边从腰间掏出黄色的香囊,放在鼻尖轻轻闻了闻,紫薇花香。这是他刚才趁着思佩不注意的时候从她身上盗走的。他从来对这些小把戏很感兴趣,没想到,首次用于实战居然是盗了佳人的东西。他把玩着手中的香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好看的笑容:“秦思佩?看来你注定和采女无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