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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杯酒误我

红袖坊,楼上,雅间。

古色古香的檀木桌边,围坐着三位老人,六名如花女子偎依两旁。其中一位须发花白,正提着自带的酒壶往嘴里倒着烈酒,只是他身旁的两名女子却不似另外四名依偎,而是静立一旁,举止颇为规矩。

这位老人便是白云居士。他年少时留恋青楼画舫,风流不羁,却不想中年之后,娶有娇妻,便收敛了性子,从此少有踏足青楼酒肆。这次却不知为何,再次的踏进了红袖坊?

倒是他身旁那位精神矍铄,举止豪迈,银丝束发的老人杯酒入口,手便不太规矩的轻抚着身旁盈盈燕语的婉转佳人,眼神中还掩饰不住的笑意,对着身侧的另一位面色颇为木讷的老人说道:“不知道木老头可能谱出这么婉转呻吟的曲子来?”

“喝多了。”

木老人神色不变,声音颇为硬直的说道。

“我们这些老兄弟多少年没聚了啊,他能不喝多?”白云居士往嘴里倒着烈酒,面上的笑却掩饰不住,“不过若要说他喝醉,打死木老头我也不信。”

“哈哈,知我者白云老家伙也!”

苏慕白缩回在佳人身上来回摩梭的双手,烈酒进肚,才又哈哈大笑道:“不过今儿我们这三老家伙也聚得差不多了,倒是楼下的那些小家伙,似乎颇为热闹。”

“一些黄毛小儿,个个口气倒是不小。”白云居士往嘴里倒着酒,一个饱嗝出来,满雅间便都散发的是烈酒的香气,有些熏人,有些醉人。

“你们两个年轻时也好不到哪里去!”木老人端坐在那里,任由身旁的两位青楼女子婆娑着身子,只是他始终都不太配合,硬着身子,倒让两个佳人不知如何服侍才好。

“哈哈,木老头说话还是这样的耿直啊。”苏慕白摇着头,只是看向白云居士的眼神却充满了戏谑的笑意,“白云老家伙,你这流云白玉可不是假的,那晚生有请,你就不去凑凑热闹?”

白云居士看了桌上的流云白玉,慢慢的倒了一口烈酒,才开口道:“黄毛小儿太不懂事,我这流云白玉岂是这么好用的?”

“不好用你又当如何?”木老头说话的声音终于有些起伏,“如今上京形势渐趋微妙,藏家以这么一块破烂玩意招出你这老不死的,就可以说明很多问题。”

“上京形势如何我懒得去管,谁爱争谁争去!”白云居士抹了抹嘴里溢出的烈酒,“今儿走了这么一遭,收回流云白玉,明儿就消失个彻彻底底,看谁能把事端扯到老头子身上!”

“哈哈,白云你这老家伙又在乱着性子说话了。”苏慕白夺过白云居士手中的酒壶,往温润白瓷酒杯里斟着酒,“不过今朝有酒今朝醉,那管明日忧与愁?来,饮尽此杯!”

书无香在路引的带领下,找到此间雅室,只是还未踏进,便老远的听到这么一句今朝有酒今朝醉,那管明日忧与愁的句子来,便忍不住的驻足咀嚼,只觉其豁达的情怀之下所隐藏的无奈与真正的忧愁,那是今朝之酒也难以掩尽的无可奈何啊!

“今朝有酒今朝醉,那管他日忧与愁。想必这位就是闻名流萤、词坛泰斗的苏老先生?”书无香踏进雅间,躬身行礼道:“晚辈书无香,受人之托有请苏老先生移驾楼下,委作评判。”

“哈哈,刚才一书生拧块玉便要白云老家伙下楼,如今再来一晚生,说句话就要我苏老头子下楼。如今的年轻人,不复当年呀!”苏慕白满饮杯酒,哈哈一笑,才将目光投到书无香身上,微微点着头,“这晚生不错,我看着顺眼,只不过说句话就想我苏老头子下楼,这可不行。”

“呵呵,这个晚辈自然知晓。”书无香恭敬笑着,将素白卷纸双手呈上,便笑意炎炎的看着。苏慕白接过卷纸,却不小心的将木老头的杯酒碰落,残酒浸湿了小片卷纸。苏慕白混不在意的随意往空中甩落两下,将酒水散去,便展开来,映入眼帘的是这么开头的一句: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只看到这么一句,苏慕白面上的轻慢神色便立时收敛,神情专注的往下看着,待看到最后两句:

“乱石崩云,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之时,苏慕白猛地站立而起,紧忙的将宽大的袖衣在浸湿的卷纸片落占了又占,只是如今拭擦得有些晚了,还是有几个字在酒水的侵蚀下变得模糊。

“哎呀!杯酒误我也!”苏慕白半举卷纸,将浸湿了的片落置于空中,然后轻吹着口气,好将它风干。只是那神态,如此精心细致的伺候一片卷纸?委实有些笑人。

白云居士见苏慕白如此神态,将目光投到书无香身上,上下打量着,而后说道:“苏老头子每遇好词,便是这幅模样,你这晚上倒也不用如此吃惊。”

书无香诺诺不言。

他怎能不吃惊?虽说他早已料定了洛兄此词定然是不同凡响,即便是苏慕白苏大家也不得不高看几分,可却不曾想他会是如此反应!

这位可是名满流萤的词坛泰斗啊!

他可是苏慕白啊!

谁能信,洛兄半阙大江东去便能让其举止如斯?!

“你这晚生,愣着作甚?还不快快带我下楼!”苏慕白轻轻的卷起墨纸,浸湿的片落虽已吹干,却依旧有些微微皱褶,只惹得他半脸自责,半脸可惜,如此绝世好词,被酒先赏了!

幸亏此乃半阙,还有半阙在楼下呢!

“好家伙,竟然连我苏老头子的胃口也敢吊,有胆!”苏慕白拉扯着书无香,吹着胡子瞪着眼,他倒要瞧瞧,是那位晚生如此好手段!

书无香看着他着急的模样,倒像是走火入了魔,只得无奈笑着:“苏老先生,你慢些,晚辈对那半阙词也期待的紧呢!”

“慢不得,慢不得呀!”苏慕白松开拉扯书无香的手,自个蹬蹬蹬的急切下楼而去。

书无香在后目瞪口呆的看着,待到白云居士和木老头都走到楼梯转弯处,才回过神来快步的跟了上去。

洛兄啊,洛兄,这一次,你可真真是要出名了!

待会还有一章,自从三十三章,就没人给我推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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