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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催化(下)

那百丈范围的加速即便是长达九万年,但这个实验所消耗的力量却并不是很多——在加速的过程中他一直都有留意晶壁的变化,本以为会消耗许多能量,没想到九万年的加速完毕之后,晶壁上的光辉也只是稍微暗淡了一点,整体看上去,那琥珀色的光芒仍旧是明亮璀璨。

绕是他抓耳挠腮的想破了脑袋,几个小时苦思冥想下来却还是一无所获,让一个世界在短时间内扩大原本就不是什么轻轻松松就能办到的事,而他在此之前对这种问题更是想都没想过,哪里是现在坐在床上想一会儿就能找到解决方法的?

(就算我再枯坐十天二十天,掌中界也不会扩大半分,与其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干,还不如继续向掌中界灌输能量,说不定会出现什么转机,毕竟这两个多月下来,晶壁却依然没有半点儿能量饱和的迹象。)

心头拿定了主意,华言也就从静室的小床上跳了下来,径直走向位于庄园后半部分的花园,平日里闲暇无事的时候,玛莉莲和奥克多基本上都会呆在后花园里演奏乐器,吟唱诗歌。

他前世一直都跟在老家伙身边四处行骗,所以虽然见识不少,但基本上接触的层面也并非什么上层社会,像艺术家这样的人更是从来都不曾有过交集,没想到这次穿越重生之后竟然生在了贵族家里,而父亲更是艺术涵养不菲的吟游诗人,这不得不让他小小的感叹惊讶。

在那些玄幻小说里面,吟游诗人大都是长相英俊,气质不凡,四处勾搭良家妇女,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花丛浪子,往往真本事没多少,偏门的点子计策却是层出不穷,基本上没多少好鸟。

不过奥克多的虽然也是英俊不凡,但本人却远要比那些小说中优秀十倍,在领地里深受子民的爱戴,就好比是古代里最公正廉洁、宽爱仁义的好官一般。

他以前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虽然被老家伙养大,可是那个老家伙却从来不曾叫他称呼自己叔伯或养父,而是在他刚懂事的时候就单刀直入的跟他说他是被自己捡回来的孤儿,对称呼也从来都没什么计较,唯独不许华言称呼他时太过亲近,华言小时候还会有些敬畏地喊他师傅,等到长大之后,师傅这个称呼也就慢慢的被老家伙所取代。

被一个骗子从小养大,并且一开始就把话说的清清楚楚,华言自然不可能奢求老家伙对他如待亲子一样的含辛茹苦,况且老家伙也本就不是一个当长辈的料子,华言年纪小的时候还知道给他洗衣买饭,等到华言懂事之后,洗衣做饭、打扫房屋等样样事物都全部是他由经手。

在这样的环境下,华言短短那一二十年的生涯里却是从未体会过父爱母爱,而这一世虽说因为本身是成年人的关系有些隐隐的心理抵触,从未主动开口唤他们爸爸妈妈,但实际上还是很在乎这对父母地。

他先是枯坐一整天滴水未进,然后又死猪般的狂睡两日,叫都叫不醒,虽说算不上什么大事,并且父母也都没有主动问他什么,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向他们稍稍解释一番。

哪怕……

是用谎言来给他们一个形式上的交代。

尚未踏入花园,华言隔着老远的距离就听到了花园里面传来的那阵阵悠扬地乐曲,虽然这个世界中的不少乐器都和那些西方古典乐器有些类似,但他对这些东西却并没有什么深入研究。

比起这些古典乐器,他还是对现代常见的钢琴、小提琴、电子琴、吉他贝司之类的乐器更加耳熟能详些,在二十一世纪的白天只要走上街道,基本上耳根子就永远不会清静下来,街道两边的店铺里播放的音乐大部分都混有现代电子乐器的音效,外行人想要仔细的分辨出每一种乐器的声音实在颇有些难度,若再想分辨出那些是古典乐器的话,只怕难度还要再加大一些。

他华言只不过是一个算命的骗子,虽说勉强也算博览群书见多识广,但对乐器的了解却极其有限,也仅仅是知道竖琴和长短笛、双簧管和大小提琴这些比较有名的乐器而已。

目光随意地在那些花草树木之间掠过,华言脚步未停地快步走到花园中央,然后在奥克多身边不远处停了下来。

虽然只是小贵族,但奥克多毕竟曾经当过一段时间吟游诗人,除开音乐之外,他本人在雕塑、园艺、格局设计方面都颇有涉猎,因此这个花园在他的主持下也是修建的层次鲜明,格局干脆利落中带着淡淡的典雅气息,地面上铺着浅灰色的石板小路,小路的两旁分别种植着锦簇缤纷的花草,在魔法的作用下,整个花园的范围内一直都维持着四季如春的气候,一年四季都充斥着鲜艳怒放的花朵。

在花园的中央,奥克多还派人在这里挖掘修建了一个小小的水塘,为了维持水源的活性,他甚至还差遣护卫队从庄园东半部的小河挖了两条隐藏在水面下的暗渠过来,并在水塘中种植了一些水生植物,又放养了七八种鱼类。

水塘周边的范围也是铺满了石板,放置着纯白大理石制作的石桌石凳,远处还有着三四张铁木长椅,铁木的表面则刷上了一层混有松脂香料的棕色油漆,非但不会让人觉得刺鼻,反而还带有一股淡淡地清香。

华言可不是天真的小屁孩,以他的眼力,自然不难看出置办这个花园所需要花费的代价——先不提花园中布置的魔法阵和每年需要消耗的魔法石,那些花草种类繁复,至少也囊括了三四十种,而地面上铺就的石板看上去虽然不起眼,但其坚硬程度却远远超过普通的岩石,他曾有意无意地试探过,在自己加持了真气的一踏之下,至少一千五百斤的猛击力道根本就连石屑都不能震下来半点。

而花园中那些大理石艺术雕塑就更别说了,作为一个穿越者,在地球上饱受熏陶的他什么样的雕塑没在电脑网页上见过?即便不是真正接触,但至少眼光却被养了出来。

不同于地球那边有诸多工具辅助,在这个异世界想要做出水准不错的雕塑,所需要花费的苦功绝不是三言两语能形容的,华言尽管是外行人,可他毕竟眼界要比那些普通人宽广很多,仅仅是多看了几次,就已经知道这些形神兼备的雕塑只怕不是一般的艺术家能雕刻出来的,少说也是准大师的级别,这些雕塑任何一个都能卖出不少钱。

可以说,这个穷乡僻壤里的男爵大人庄园里的花园如果搬到帝都弗里敦的话,至少也值个八九千金币了,若是再被一些有心人抬抬价的话,哼哼,怕是一万金币都未必拿得下来。

寻常人家十几枚金币就足以手头宽裕的渡过一年,就算一辈子几十年下来,也不过是区区一两千金币而已,而奥克多这个小小的男爵能花费八九千金币来置办一个花园,说出恐怕要把那些普通人活活吓死,只要稍微是有些脑子的,都能够猜到奥克多老爷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小男爵那么简单了。

凭心而论,奥克多对生活的要求也并不算奢侈,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节俭——华言和辛西娅纵然是贵族子女,但平时也并不能拿到多少零花钱,而且庄园里的生活水平尽管比普通人高些,但却也只和那些稍稍有钱的人家过得差不多罢了,加上奥克多对领地里的征税也极低,比其他的贵族低了不知道多少,是以生活水平也着实高不到那里去。

男爵大人为了领地里的子民而甘愿生活节俭,这个美好品德同样是奥可多很受爱戴的原因之一。

这个花园尽管价值不菲,但在朗姆镇这个穷乡僻壤里的小地方,能够看得出它真正价值的人却根本没多少,除了奥克多一家之外,就只有那些仆人们偶尔会来花园里偷偷幽会,这么多年来,进入过花园的外人也就是那么区区几个。

若不是华言有着前世在地球那个花花世界养出来的眼界见识,恐怕他也只会和辛西娅一般对这个花园的存在觉得理所当然,浑然不认为有半点诧异的地方。

花园的破绽倒不能怪奥可多,毕竟不论怎么去猜想推论,花园会暴露他一些底细的可能性都非常小,即便是被人知道了,也可以推脱说自己是借着封地处于卡拉尔山脉附近的地利才能够以并不算大的代价来建造出这个花园,而那个改变花园气候的魔法阵,也只不过是邀请朋友来布置出的一个很基础的魔法阵罢了。

这些推托之词如果被不了解实情的人听了,虽会觉得有些意外,但肯定不会往其他方面去想,然而对于了解辛西娅来历和父母曾经一些过去的华言来说,花园的存在无疑是对他心中猜测的一个有力地肯定。

见到华言来到花园,坐在洁白的大理石凳上的辛西娅马上就放下了手中的口琴,笑嘻嘻地凑到他跟前盯着他的脸庞仔细看了几眼,这才在他耳边小声地问着:“哥哥,你前天怎么了?我和妈妈叫了你很久都叫不醒你呢,后来还是父亲把你从静室抱回卧室的呢。”

“没什么,只是修行斗气的时候遇到了一些问题,看能不能把斗气和魔法融合起来。”顺手揉了揉辛西娅的脑袋,华言脸上的笑容转化成了有些懊恼的失望,“不过现在看来,我是失败了,你今天在跟着母亲学口琴么?”

“恩,我已经能吹出弥赛亚圣歌了呢,哥哥你还真是厉害,居然能想出这种乐器,不过爸爸他也很厉害,竟然真的能把你想出的这种乐器做出来。”小女孩等到了眼睛看着华言,翠绿的眼眸中毫不掩饰地透出憧憬的神色,“可是它为什么要叫口琴呢?”

“因为它是直接用嘴巴来吹的嘛。”随手拿起口琴放到辛西娅手里,压低了声音说道:“虽然你学习音乐是好事,不过千万不能忘记了正事。”

从容淡定地打发了小女孩之后,华言目光略有些闪烁地看着仍然紧闭双眼,正在如痴如醉地拨弄着手中竖琴的奥可多,在一直以来的演奏中,奥可多的竖琴历来都是主旋律,而玛莉莲的长笛则是协奏,这对夫妻档两人虽然配合极好,可在演奏的途中还是会稍显得有些缺憾——那种缺憾就仿佛是少了什么一样。

如今有了辛西娅,尽管这个小女孩刚刚正式接触音乐没多久,但只要再锻炼一段日子,应该就能很好的融合到他们的演奏中去。

未等他开口,闭着眼睛的奥可多手上动作丝毫不停,语气平静而温和地说道:“不用对我解释太多,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既然决定了学习魔法,那么就在这魔法的道路上走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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