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既收众人之心,一一好言相抚之后,便让周禹等人依计行事,刘备道:“日后帮会中,亲蜀兄长可管钱粮;子秦与张逸兄长常守帮会驻地;子雄足力绝纶,便可四方游走,以为呼应。以后若有大事,我等便一起商议便可。”又细细嘱咐一番后,便想起自来涿县后还未见过卢毓,便往卢毓府中去了。
周禹等人,血海深仇与家室之累已经全托付于刘备,此时一身轻松,且兼前程无限,自是干劲十足。便纷纷而动,召集众麾下兄弟前来集会。自上次涿郡群豪大会后,西市一干人等便团聚一起,隐隐以周禹为主,此时听得众头领相召,哪敢懈怠,纷纷结伴呼啸而来。待得众人坐定,周禹细数人数,一时间发现西市骨干一百二十六人俱至。周禹心中欢喜。便跃到阶梯之上,与众人喝道:“众位兄弟,我与老彭老陈老张四个今日里把大伙儿叫过来,实是有要事相商。”说完便顿得一顿,看往下台。
台下一干人等俱是看着周禹,有人不耐道:“周头儿,有甚事,你便直说,我等弟兄都听你的!”台下众人纷纷附和。
周禹便笑道:“日前我等得刘备兄弟指点,获得一条发财的路子,若做成此事,我等兄弟便身食无忧,更可使家中老幼得到奉养。只是此事干系甚大,不知道诸位兄弟有没有胆气与我一起做得这大事?”
台下众人大呼道:“有何不可?”“便是杀官造反,我等也随哥哥去了!”震天喊声在院中此起彼落。周禹等人对视一笑,人心可用!周禹便大喊道:“弟兄们,安静下来,且听我等安排!”众人便又静了下来,周禹把刘备所谋划兄弟会之事细细说来。众人平日里只知道在西市一块厮混,哪曾想过还可以如此,不禁纷纷暗想,此样一来,岂不是涿县地盘皆为我兄弟会所占?想到此处,不禁大乐。又听得周禹谈及郭大侠等人故事,便纵是往日里逞勇斗狠的汉子,也不禁洒下几滴虎泪。周禹话锋又为之一转,道兄弟会壮大之后,便会以郭大侠夫妇为楷模,行侠仗义,保国护民。众人此时心情大起大乐。闻得自己此行所事,还可与郭靖大侠扯上关系,便又热血沸腾,豪情万丈,哪还有不愿意之理。纷纷嗷嗷叫着,只要周禹吩咐下去,便恨不得立马化身为郭大侠,去荡平了涿县。
周禹等人便不再多言,唤过诸人,一一吩咐下去。众爪牙便纷纷领命散去。周禹等人自去房内歇息等候刘备回来不提。
却说那刘备,到得城南,城南不比城西贫民窟,城南俱是世家豪族所聚居之地,那陈益之死仇董家便也在城南,只是董家却是万万想不到当年纵火案还有漏网之鱼。卢府世代大族,已立涿县城南百余年。卢氏一族在涿郡素有清望,百姓莫不敬畏。刘备到得府前,只见青瓦白墙,高院广宅,屋舍连绵,好一番大族气象。府门两侧树木葱葱郁郁,大门前立有一影壁,左画一人,儒巾广袖,左手负于背后,右手指着一轮明日。此乃寓意“指日高升”,右画一棵大树,树上一只猴子活灵活现,脖子上系着一方大印。此乃寓意“封侯挂印”。刘备已经不止一次到此,微微一笑,便绕过影壁,大步登向府门。往看门老仆言道:“福伯,卢兄可在么?”
那福伯知道眼前此人已是与老爷师生名份已定,是以刘备家中贫寒,却也不敢小瞧,笑道:“三公子正在府中,刘公子少待,老仆替您通报一声。”便往宅院中走去。
刘备看着那福伯匆匆的身影,暗笑道,什么时候我也成了刘公子?却又想,这些为仆为奴的,为什么名字都是福啊禄啊寿啊财啊的,难听得紧。想到此处,便想起自家死去的那两个慈祥的仆人福伯与财伯。这两位老人幼时对自己是极好的,在刘家操劳一辈子,没享受过什么,只可惜,还未等得自己长大,便与世长辞了,刘备轻叹一口气。
这时,卢毓便与那老仆一起出来,卢毓道:“刘备,何至今日才来看我?”
刘备拱手一揖,道:“卢兄恕罪,被俗事缠身,在家中多待了些日子,备又与周禹等人交待了些事情,便匆匆来探望卢兄了!”
卢毓笑道:“好了,别弄这些繁文缛节的了,进去再说罢!”便牵刘备之手,一同走入院中。
卢毓直接带着刘备进入自己书房,坐下后吩咐仆人上茶。便与刘备道:“父亲日前来信,命我与你年后进京。可好?”
原来卢植被四府选为九江太守,平定九江蛮后因水土不服而染小疾,回京后便辞官归隐于家中养病,并广收弟子,以传经学。此时想起自己幼子及便宜学生刘备,便来信让他们俩进京,以授学业。
刘备大喜,暗自思量,离春节还有三月有余,这段时间,便可使兄弟会稳定发展起来,过得年后,自己便可一心向学,无其他琐事缠身。便道:“既如此,备年后便于家中等侯师兄音讯。”
卢毓称可,又问道:“刘备,你族中可有一人叫刘德然的?”
刘备奇怪,刘德然自己自然知道,历史上与自己一起拜得卢植为师,当时还特意去见过刘德然呢,不过就是比自己还小的一个小孩子而已。便回道:“确有此人,却是刘备族弟!师兄问及他,可有何事?”
卢毓答道:“他母亲可是姓赵么?”
刘备细细思量,道:“正是,平日里我等便称赵婶娘的!”心中却暗自诧异,不知卢毓如此打探一个人做甚。那刘德然平日里普普通通,毫无出色表现,难道也是穿越来的?
那卢毓道:“如此便是了,刘备,我们赴洛阳之时,把他也带上,家父有信言欲收刘德然为弟子。”
刘备大惊,道:“却是何故?”要知道,卢植收徒弟,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最起码你要有一定的文化水平,要进过学,否则堂堂大儒,哪有耐心来教你这个字怎么念,那个字怎么读,这样下来,不是讲解经学,而是成了幼儿园托儿所了。那刘德然自己同辈兄弟中最为年幼,此时却是入得宗学不久,也不知道字认全没有。且叔父元起一家,在楼桑村中平凡无奇,又怎生识得卢植?并得卢植指名要收为学生?要知道他刘备也是通过卢毓力荐,费了老大的劲,盗用后世数篇名篇,更兼自己一手书法,才获得卢植青睐。一时间刘备不禁大为好奇,总觉得此事不简单。
卢毓嚅嚅道:“父亲曾有信与那刘德然之母,我一时好奇,偷偷拆开看过,却是父亲昔年与刘德然母亲有一段瓜葛,呃,那个,所以父亲愿收刘德然为弟子,以报当年之情。”
刘备听得这个大八卦,一时忍不住,口中茶水扑哧一下就喷了出来。瞪着眼睛,脸上无比奇怪的看着卢毓。
卢毓满脸通红,道:“刘备,此事我也与你说了,那个,信件被我拆了,当时没有注意,后来才发现上面有暗记,就算粘回去,也会被人发现,惨了。到时此封信,便托与你送往刘德然家。若是将来父亲问及,你可得替我担待一二,可好?”说完,便一脸期待的看着刘备。
刘备哭笑不得,原来还奇怪卢毓怎么把这等隐私讲与自己听,却是怕信件被拆开后,卢植知道,怪罪于他,便欲来拉上他,一起做这替罪羊。
刘备连连摇头,虽然心中更是好奇卢植与刘德然之母之间有何故事,却是不敢多问。就是后世,私拆他人信件,也是被千夫所指,何况在大汉这等讲究个人道德品质的地方。而且里面更涉及卢植心中隐密之事,若是被卢植得知自己也参与此事,只怕立即会把自己逐出门墙,再也不见。而自己便肯定会因为此事身败名裂,凄惨无比。
刘备忙道:“师兄,此事事关重大,我却帮不得你。”
卢毓满脸失望:“那如何是好?若是父亲得知,我必被重重斥责无疑!说不定便会罚我面壁数年不得出门。”一时间,心中慌乱,急得连连乱转。
刘备见得卢毓惶惑不安,心中一软,便道:“师兄,你先把书信与我取来,我看看有没有其它办法可以补救!”
卢毓见得刘备开口,却是知道刘备手段甚多,不由大喜,便起身往书架上取出一信,交予刘备。
刘备略略一看,笑道:“此事容易,换一信封,重新火漆则可。”
卢毓道:“我也曾想过此事,只是家父手迹,无论如何却是模仿不来。”卢植亦善书,字体苍劲古朴,非数十年笔力不可如此。卢毓年幼,自然写不出来。却是难不住刘备,前世临遍汉魏名碑,师从欧柳,可谓博采各家之长。卢植之字,在刘备看来,要模仿却是简单得紧。
刘备便微微一笑,道:“师兄是模仿不来,备虽不才,却可一试。”
卢毓这才想起,还有一位自己父亲都连连称赞的书法名家站在自己跟前呢。便喜道:“如此,便多谢师弟了。到得洛阳,我带你游遍洛阳城。”
刘备暗笑,毕竟卢毓年幼,连如何拉拢人都不知道。刘备道:“师兄,你搂了这么大一个篓子,我帮你捂上,你就只请我同游洛阳城?我自己有手有脚,这洛阳城么,我自己也可游得!”
卢毓脸薄,想想也是如此,却又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可以来报答刘备的,一时间呐呐无言。
刘备想道,此事我便不再提及,让你自己放在心中,日后想起,必定会思及我之恩惠罢?日后多多示好,不怕你不为我所用。便爽朗笑道:“师兄,刘备玩笑之语,你怎么也当真?师兄信任刘备,此等隐密之事也与我讲,刘备心中感激得紧,且你们二人份属同门,情如兄弟,刘备又岂是那挟恩求报之人?”
卢毓听得刘备所言,心中不禁落下一块大石,长呼一口气,拍拍胸脯道:“师弟,卢毓拜谢了!”便深深往刘备一揖。
刘备微笑一声,也不答话,便抓起大笔,醮满浓墨,一蹴而就。卢毓取过原来信卦与刘备所书信封仔细对比,却是一点也分辨不出真伪,大喜道:“师弟好手段!”
刘备放下手中笔,心中得意无比。
二人又坐下叙话,刘备心中挂念周禹等人,聊得片刻,便约好后会之期,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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