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涌动,河边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每个人都在膜拜。河面上早已经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六根大大的水柱从河里冲出,高达一丈,水柱如凝玉般聚而不散,在顶端展开一朵水花,又如银玉般倾泄。
这是原本一直平静的河面,起了许多旋涡,每个旋涡都在急促的旋转,苏意毫不怀疑地认为只要入了那旋涡,就是神也得被扯到河底。
惊滔一波接一波地拍打在堤岸上,高高卷起的波浪惊吓着岸边的人群,拍打在岸边溅起的水珠撒扬在岸边的人身上,如巨雨般,不一会儿,离得近的人群的衣服都被打湿了。
苏意的眼睛都看直了,和黎寒晏一直站着,在黑压压一片的跪拜人群中显得很是突兀。
惊张着小嘴,娇艳欲滴的红唇让黎寒晏贼贼地笑笑,不知道这娇唇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他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低下头在苏意的耳边轻道:“河神显灵了也,你藏了他的新娘,他发怒了。”
温热热地气让苏意耳后一阵痒麻,怒然回头却发现黎寒晏一脸的正经担忧,可能是人家不小心地,她倒不好意思发飚,回过头认真地看着水柱,她还不相信什么河神不河神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从河中央突然又升起一股水柱,水柱托起的是一朵很大很大的莲花,莲花是蜷缩着一个人,淡绿色的衣衫,长长的头发将她的脸部全部遮完,莲花台上还放着许多荷花灯将她团团围住。
每个人都被河中出现的这种景象给惊住了,忘了叩拜,不由站了起来伸长脖子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意的身后传来粗粗的喘气声,她回头一看,却是不知什么到的古天意,正在她的身后身子前倾,目不转睛地看着河面,双眼深陷透出黑黑的眼圈,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估计昨晚够呛。
“是棋儿。”因为担忧熬夜而低哑的声音轻轻地呼唤了出来,更伸出一支手紧紧地捏在了苏意瘦弱的肩膀上。
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手中的力道不由的加重,苏意疼得是银牙紧紧地咬在了自己人的嘴皮上,可是心好的她体谅古天意的心情,忍着愣是没有出声。
她不出声不代表黎寒晏也会默不出声,黎寒晏一手抓住古天意的手腕,笑吟吟地道了句:“是邬棋,还不快去接她回来。”眼睛却没离开过苏意的身子,这个有时如母老虎一样的人儿却是无比的善良,心软如水,他越来越被她吸引,他发现自己人真的不能容忍别的男人的手在她的身上停留。
古天意只觉得手上全没了力气,抓着苏意肩头的五指不由松开,然后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往前抛,习武的他本能的借势就向河中跃去。
苏意正想叫,却被黎寒晏一掌给捂住了嘴,她没叫出来,可人群里却发出了一阵惊呼声。
苏意知道古天意虽然习过武,可是武功却并不是顶尖顶尖的,至少在这么宽的河面上飞跃有点儿难。
古天意自己都做好了准备,准备一跃之下落入水中,然后游过去,可是就在他要落水的那一片刻,眼尖的他发现了在水里的玄机,提了口气,脚没入水中,可是身子又向前飞跃,至到落在莲花台上。
凌波虚步,太厉害了,苏意都为他欢呼,上次见古老前辈玩过,没想到古天意也能做到。
水里突然响起一种奇怪的声响,低沉呜呜的,原本人声沸扬的河岸所有声音瞬间消逝,只有哗啦啦的水声和河水拍打岸边的声音。
一个低沉飘渺的声音似是从河中传来:“我不需要新娘,人与神是不能成婚的,你们这些愚昧的人,再不停止这种伤天害理的行为我将发怒,做为河神的我,将对你们这些人做出惩罚。邪魔妖灵借了神的名义作恶多端,愤怒使我苏醒,你们不能再相信,不能再妥协,我需要你们有一颗慈悲的心,悲悯人世间。孩子,带她走吧,我不需要新娘!邪魔妖灵!停止你们发指的行为,否则会遭天谴的,诸神不会饶恕你们。”
悲呜声声不息,随着极度荡恙的波浪飘散,每个低沉的音符都打击到每个人的心头,有的人迷茫,有的人感激,有的人莫然沉思,有的人欢呼,有的人激愤,也有的人叩拜,感谢神的提醒。
随着河面的波澜,古天意已经站不稳了,急急地抱起晕倒在莲花台上的邬棋,提气就往河岸上跃来,可是轻功不好的他,在水里有些打偏。
青衫一闪,一个白鬓老人飞快的掠了过去,将两人给拎了回来,此人正是想找却找不到的古周老前辈。
古天意低声对古周道了一句:“谢谢!”便抱着邬棋急急走回,两旁的人都自动地往边上靠,不一会儿就让出一条一米多的宽道,苏意站在路旁,看着英雄抱得美人归,也不由地笑了。
只是这河神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她还没拎清,她已经被黎寒晏护着往回走了,原来她注意力转神的时候,河面已经恢复了平静,前面的人潮也开始向后撤。
拥挤的人群将他们和古天意分开了。
娇小的她根本不堪这种拥挤,在这拥挤中,她突然发现了黎寒晏对她的保护,一直都用他的身子为她挡着左右冲击而来的人,让她的空间能宽一些。
她突然发现他的好,不由腹诽,该不是这恶人能拿得出手的唯一让人不反感的品质。
终于在黎寒晏的努力下他们脱离了人潮,才一脱离困境,黎寒晏就笑嘻嘻地道:“果然是葱玉白手,手感极好极好。”
手一举,竟然手里还握着一只小手,不知什么时候两只手又牵一块去了。苏意来自现代,对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没啥概念,所以被人牵了手也敏感地马上察觉。
她使劲地挣脱那支大手对她的禁锢,狠狠地丢了一个白眼,倒也没跳起骂他打他,甚至没有很怪他,谁让她刚才发现了他的一点儿好呢,不好翻脸,算了,当被狗摸了。
她那点小心思似乎瞒不过黎寒晏,只听他得寸尽尺地道:“你当被狗摸了也不成,狗的手没我的手舒服,感觉不一样的。”
那倒是,他的手很是宽大厚实,暖暖的。噢,想什么呢?苏意晃晃脑袋,一脸俏酷酷的,我回去开店赚钱去,不理你,哼!
走着走着,却发现不大对劲,忍不住回头一看身后的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又不见全影了。
没声没息的又闪不见了,本来打算回去好好奴役一下他,看来计划又泡汤了,下次抓着人,一定要小心了又小心,非让他当宫发千娇的苦工不可,以劳慰她那颗被他欺凌的脆弱心灵。
只是在古家镇的城楼上,有一个中年男子脸色很是怪异,满脸的焦虑,好似天快塌下来了似的。
一个身着劲装的女子大步走到他的面前,眉眼飞扬透出果断:“夫君,别想太多了,这不是你能控制的,都怪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断了咱们十几年来的努力。”此人赫然是黄洞楷的娘亲黄夫人梁如芝。
而那名身着紫袍的男子是古家镇的黄县令。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夫人,我们先回去吧,也许这是一个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