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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碰撞(3)

刘满仓急道:“二哥,难道现在咱们过的不快活吗?再说,即使咱们要自立门户,可咱们身在太原,恐怕还没动身,就已经被老六抓起来了。”王金贵道:“这都是老六逼我的。更何况现在孟庆被抓,我若不反,还怎么活命?”刘满仓道:“二哥可以主动去认错,我想老六念及兄弟之情,不会为难你的。”

“主动认错?”王金贵沉着脸道,“我拉不下这张脸。老三,你也别再劝我了。我已经决定自立门户,你要是跟着我,我欢迎。你要是不跟我,也随你。只希望你念兄弟一场,不要向杨靖那小子告密。”说完眼睛死死地盯着刘满仓。刘满仓来回踱步,想劝王金贵却不知怎么劝,想跟着王金贵一起走却又下不定决心,口中喃喃道:“咱们能出得了太原城吗?”王金贵拍桌子道:“如果能出就出,出不了就和杨靖硬拼了。咱们出其不意,我就不相信杨靖能够挡得住。”

这话不说还好,他一说,反而更让刘满仓担心了。皱着眉头,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一句话不说。王金贵急道:“老三,难道咱们十几年的兄弟之情还比不过一个杨靖重要吗?你到底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当年咱们只有两百人,大明都拿咱们没办法,何况如今一个毛头小子!咱们只要出了太原城,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到那时,再招来李同和马雄,兄弟们一起打天下,一起吃肉喝酒,何等自在?”

刘满仓听了王金贵这些话,想到当年自己五兄弟在山寨的日子,眼圈一红道:“好,兄弟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过要走就得快点,否则夜长梦多,日久生变。”王金贵大喜,道:“那是当然了。我已经想好了,明天咱们先把家眷送出城去,然后找个机会出城打猎,以后就再也不回这劳什子太原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金贵和刘满仓分别派人到兵部和国防部请假两天。然后带着家眷和几十个心腹骑着马向北门赶去,每人除了带着火枪以外,还背着装着金银的包裹。到了城门处,说要带着家眷出城逛逛,城门小校见是两个尚书,也没在意,随口问道:“大人出城逛逛,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王金贵斥道:“废话怎么那么多?我多带点吃的不行吗?”那小校不敢多话,连忙放行。王金贵、刘满仓二人整整走了一天,把家眷安排在一座地势险要的山上。

刘满仓见这山上足有一千人人把守,防守森严,不由吃惊道:“二哥,原来你早有准备。”王金贵自豪道:“那是当然,这座寨子是我偷偷建的。这一千人也都是我的心腹,他们整天不出寨子,别人即使见了,还以为是一个普通的土匪窝呢?谁会在意?更何况杨靖小贼这半年来只顾着和官军打仗,也没工夫来剿灭山贼,所以咱们这寨子建了半年了竟然安然无恙。”刘满仓大是佩服。二人安置好家眷,也没有休息,连夜向回赶,第二天傍晚,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到了太原城。由于这两天大家都关注着孟庆的案子,谁都没在意二人的动作。

王金贵和刘满仓回到王金贵府里,刘满仓松口气道:“终于把家眷安排好了,否则咱们瞻前顾后,必败无疑。”王金贵嗤笑一声道:“老三,你就是太过谨慎了,杨靖又不是神仙,事情又那么多,怎么会整天注意咱们?对了,咱们从明天开始多多召集旧部,争取多弄些人。”刘满仓点头道:“说的是。不过还是应该小心点,咱们现如今身在险地,千万别走漏了消息。”王金贵“嗯”了一声,道:“我会注意的。”

李连秋、薛宗周二人到了杨靖府上,报门而入。见礼完毕,杨靖问道:“这两天可查出了孟庆以前到底和谁走的比较近,关系比较好?”李连秋苦笑道:“孟庆是太原本地人士,关系网极深,我们还没去查他和谁走的近,求情的人就络绎不绝的前来登门拜访,尤其是孟庆三里书院的同窗更是一波接着一波。”杨靖皱眉问道:“孟庆贪赃枉法,罪大恶极,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求情?难道这些人都是瞎子吗?”

“大人没上过学堂,有所不知也是情由可原。”薛宗周笑道,“自古以来,贪墨乃是小节,私德虽有过失,但在世人心中还算不上罪大恶极。更为重要的是,孟庆虽然收受贿赂,盘剥小民,但却维护了士绅大户,太原的士绅大户当然对其感激,所以纷纷前来求情。当官的,收些许贿赂,此乃人之常情,不到对簿公堂的地步,是没人在意的。”杨靖一听,勃然大怒,这算什么人之常情?这些读书人口口声声说什么“民贵君轻”,说到底,还不是士绅大户的爪牙?牺牲小民,讨好士绅,看来在他们眼中,小民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杨靖怒声道:“只要我在太原一天,这种事就不能发生。谁求情也不行,孟庆必须杀。你刚才说‘不到对簿公堂的地步是没人在意的’,但现在已经对簿公堂了。”杨靖本来对孟庆杀头是同情的,但现在为了维护律法,必须杀他。薛宗周和李连秋齐声道:“大人……”杨靖道:“有什么话尽管说。”李连秋道:“孟庆经过了审判,当然要杀,不杀不能维护破寇军的威严。但大人得给太原的士绅大户、读书人一个台阶下,不能落了他们求情的面子。”杨靖皱眉道:“怎么给他们台阶,难道还要我亲自去求他们?”李连秋道:“当然不用!不过大人要再找些孟庆不得不杀的理由,这样才好堵住太原士绅的嘴巴。”杨靖眉毛一扬,厉声道:“孟庆贪赃枉法还不足杀头吗?”

薛宗周插口道:“本来按律是可以杀的,但这么多人求情,大人若不答应,世人肯定会说大人残暴不仁的。大人还请三思。”杨靖冷笑道:“孟庆必须要杀,而且就是按贪墨罪杀头,不仅如此,还要家产充公。否则,以后破寇军的律法还有什么威严所在?你们都不要再说了,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另外,薛大哥,你回去写一份告示,登在报纸上,就说六月份督察院要开始对所有的官吏清查,查出来的贪官污吏一律按法严判。不过为了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在六月以前贪墨者及时交出贪墨款项,这次就既往不咎。”薛宗周连忙躬身答应,和李连秋一起告辞而去。

一天后,新出的报纸上不仅刊登了孟庆的案件,还刊登了督察院薛宗周的告示。一时间,太原所有的破寇军官吏风声鹤唳,特别是那些贪官更是觉得脖子冷嗖嗖的,不过还好,杨靖还给了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过这个告示并不是对每个贪官都起作用。比较大胆的贪官就对此漠不关心,认为查不到自己身上。一般的官员不知道怎么做,暂时还在观望。只有那些十分谨慎的官员看了报纸后悄悄地交了贪款,买个心安。甚至有的胆子十分小的官员没有贪墨,为了保证平安无事,也交了一些钱。

虽然告示上说是从六月初开始清查,但其实现在已经开始立刻调查取证,只等着六月份将不开眼的贪官一网打尽。薛宗周拿着一份卷宗,找到杨靖道:“大人,我查到一些重要的消息,特来禀告大人。”杨靖笑道:“只要是贪污的,六月初一,你们抓人就是了,还禀报什么?”薛宗周迟疑道:“可我们查到了王金贵王尚书身上。”

“什么?”杨靖大吃一惊,“拿过来让我看看。”接过卷宗,只见上面一笔笔赃款触目惊心。这些都是已经查出来的,没有查出来的肯定有更多。杨靖只觉得心里堵得厉害,问道:“王二哥将赃款已经交了吗?”薛宗周见杨靖脸色苍白,小心翼翼道:“还没有。”停了老半天,杨靖才道:“你派人去散播一些谣言,就说王金贵贪污成性,家财万贯。”薛宗周一开始有些糊涂,不过马上就想明白了:杨靖这是在给王金贵机会,用谣言逼迫他六月份之前把贪款交出来了事,大家脸上也都好看,不至于伤了和气。想到这里,拱手道:“卑职遵命。”

王金贵这两天焦头烂额,找了不少旧部,但愿意和他一起走的根本没有多少,反而都劝他留下来。还没等他从这件事中抽出来,外面又传出他贪墨的谣言,更是让他既心慌又烦闷。他前几天也看到过薛总周在报纸上的告示,不过他并没有在意,他马上就要离开这里,还怕什么破寇军的律法,因此他只是撇嘴一笑,便不管了,没想到这时候外面竟然传出这样的谣言。这一旦吸引了督察院的注意力,自己所有的事都可能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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