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祤伫立在清留园,泉水惺忪地流淌涌动,风似有似无地吹拂。他看着红瞳的琀裳,陷入深深的记忆里。
那是他很小的时候……
延国皇宫是流祤的家,皇宫的花园是他玩耍的好地方。小流祤是个“探险家”,他探寻整个皇宫各处,好奇心驱使他逃脱奶娘的警告,跑开了。跑着跑着,百无聊赖的他思考着:不如去找三哥。他屁颠屁颠地去找流昼玩,虽然是哥哥,流昼却没有比流祤大多少。两个小孩子从小一起长大。流祤总是带着天真和单纯的面庞跟在他的小哥哥身后玩,像个小跟屁虫一样乐呵呵地跟在,听太傅教课,跟师傅学武。流昼话很少,眼神里总是犹豫,流祤总觉得流昼眼中总有一抹擦不净的忧郁,就像一层薄雾蒙在小小的身体上。
小流祤顺着宫墙走,那里离流昼居住的“庭芳苑”还有很远的距离,这个平日不大有人经过的宫墙小道安静且幽长。
走着走着,流祤看到一个岔道,不知通向哪里,他的好奇心再次驱使了他,他偏离宫墙小道,走近了荒草遮掩的岔路。
绕过几个弯,地上出现了一个人工修葺的洞口,里面是向下的阶梯。洞口附近的杂草似乎被修剪过,有一树灿烂开放的朱槿。他左右看看,没有人,这个地道是通向哪里的?他想了想,便下定决心小心翼翼地走下地道的楼梯。
楼梯不长,被很好地打扫过,干净没有尘土。木质的楼梯在脚下咯吱咯吱地响,声音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奇怪,反而成了这次独自探险的伴奏。木头的副手也被精心擦拭过,似乎天天都有人来清洁。大约向下走了不到二十级台阶,就到了底部。洞口的光照射进来,使得洞底并不黑暗。
流祤揉揉眼睛,自己观察这里。
洞底是个类似房间一样的地方,有一扇木格墙将楼梯这边与里间相分离。流祤走近木格墙发现墙上有一扇推拉门,他想打开,却发现已经被牢牢锁死,不能进去。他抬头看看洞顶,那里有一扇“天窗”,可以看见阳光。而木格墙内间也可以看到摇曳的灯光——这里并不阴暗,只是好像有些潮湿罢了。
流祤把脸贴在木格墙上,朝里面观望,只见在里面的椅子上有个背对着他的人影,头发很长,在天窗投下的光圈里小小的人影一动不动。
流祤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个女孩子呢?他小声问道:“你是谁?”
那个女孩子听到了流祤的话,肩膀耸动了一下,有些吃惊,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流祤又问。
女孩子仍然背对着他,从椅子上跳下来:“你又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她的声音清脆得像风铃一样,在回音的底下洞穴中飘荡,不带感情。
“我……”流祤又贴着木格墙向女孩的方向靠靠,“我叫流祤,我顺着路就来到这里了。”
女孩又耸了耸肩膀,背对着他:“原来是你,我知道你的……”可以听出,女孩子的语气有些诧异,“你来这里不怕被罚吗?”
“……”流祤不好意思地笑笑。
正在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短促小心的脚步声。流祤一回头,正好和快速下来的人面对面对上。
那人定睛一看,愠怒地斥责道:“流祤!你怎么在这!”
流祤又揉揉眼睛,才发现,来的人不是别人,正式他刚刚要去寻找的哥哥——流昼,此时流昼生气的样子有些让他害怕,不过他还是正经地说道:“我怎么就不能在这!你又为什么来这里!”
流昼上前一把拉住他,硬生生地扯拉他,口中是有些愤怒地训斥:“快走!快出去!不许你来这里!”
流祤被他拉扯地很生气,抱住木格墙,生气地嚷道:“凭什么我要出去,你还不是也偷偷来这!凭什么让我出去!”……他不依不饶,虽然流昼是哥哥,但是不过是比他早出生几个月而已。
流昼更加生气了,手上劲更大,宁是要拉他离开。而两个人争执不下,流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把流祤脱离木格墙。
“哈哈……”木格墙内的小女孩笑了,风铃般的声音悦耳动听。
流昼停下手里拉扯地动作,使得流祤反作用力撞到了木格墙,胳膊生疼。
木格墙里的女孩依然没有转身:“没事的,哥哥。”
流昼也扒在木格墙上,生气地看着流祤。
流祤忽闪着大眼睛,生气地问道:“她是谁啊!为什么你要我走!”
流昼皱着眉头,不理他,向女孩子道:“不能让他留在这!我得把他带走。”
“我不走!除非你告诉我她是谁!”他看向女孩,说:“要么,你告诉我你是谁也行!”
女孩和流昼都没有答话。一阵沉默过后,女孩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能跟别人说见过我。也不能说我的名字。”
“好,我不告诉别人。”
女孩点点头:“我叫绯依……”
“绯依?”流祤挠挠头,“你怎么一直坐在那边,出来跟我们一起玩吧!”
绯依摇摇头:“我被关在这里,出不去……”落寞的声音回荡、回荡……
流昼安慰道:“绯依,你别担心,总有一天我会放你出来的。”
“你为什么被关着?”流祤问,“你犯了什么错吗?”
“……”流昼和绯依都没有回答。三个孩子之间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突然,从楼梯上冲下来好多侍卫,突突突地把流祤和流昼包围了,随后冒公公也下来了:“把六殿下和七殿下带走!”冒公公命令道。只见两个侍卫一人一手逮住了流祤和流昼。流昼没有反抗,反而是流祤,抱着木格墙:“我不走!”
冒公公见他“淘气”,就过来劝他:“殿下,您若是不走,老臣就把您今天撇下奶娘独自出逃的事迹告诉萧美人。”
流祤停下挣扎,回头说道:“让我走可以,但是你们必须告诉我里面那个女孩为什么关在这里!我要让她跟我们一起走!你们凭什么关着她!”
冒公公没有回答,只是严肃地看着他,他也不示弱地瞪着冒公公:“你们必须放了她,让她跟我们一起出去,不然我也要被关在这里,不出去!”
“她……她不能出去。”冒公公说。
“为什么不能!”
“不能就是不能!”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楼梯上传来,不是别人,正式他们的父亲、国王——端木杭!延王皱紧眉头,一步一步缓慢地从楼梯上走下来,眼中十分严厉。他来到流祤面前,呵斥道:“快带他们出去,从今以后闲杂人等禁止进入这里,包括流昼!”
“是!陛下!”所有侍卫向他行礼。
流昼咬紧下唇,手紧紧握拳,愤恨地看向延王,又回头看着流祤。指甲嵌入手心。
流祤大声反抗道:“父王!您教我们凡是要有凭有据,今日祤儿不知绯依获得何罪非得被关于此,若父王不给祤儿讲明,祤儿便不服气。”他撅着小嘴,非常镇定严肃。
“好!我就让你看看为什么!”
延王走到木格墙面前,从袖子里取出钥匙,打开推拉门。
绯依小心地缩到角落,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她始终背对众人,但是她能感到他们看着她还有那个她万分畏惧的国王——她的父王!
延王一把拉住她小小的胳膊,顺势提溜起来,把绯依扔到流祤面前的地上,一把拉住她的头发,将她头发拉起来,让她抬头面对流祤!!!
……
那是一双腥红的双瞳,默默流着滚烫的泪水。她看着他,延王给她带来的恐惧,让她那双眼睛更加可怖。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气。流昼则撇过头去。
“红瞳孽,妖艳于世,灭世咒,恶魔之子。
降世必诛,否则祸害百年,生灵涂炭。”延王一字一句地说。字字刻在了流祤年幼的心中。
<ahref=http://www.*****.co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