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过,对着刘会计的老脸几小时后,我总算被刑满释放。张主管此时早已仙踪渺渺,我到打卡的地方,发现打卡机已经被收起来了,连入口的接待都闪人了。沮丧中我才发现,早上的时候我居然忘了打上班卡。可能一来就被张总抓了个正着,伤心之下给忘了。走出空荡荡的办公楼,站在热腾腾的大街,我拨通了徐蓉的电话。
电话那头闹哄哄的,音乐声、说笑声、碰杯声响成一遍。该死,我在公司加班,她却在K歌。想象她梦里不知身是客,拿着话筒又蹦又跳,一晌贪欢的高兴样,我就忍不住要灌她一碗万艳同杯。
“徐蓉。”
“喂?哪位?”
“我”
“长安---。”她似乎扭头和谁吃吃笑着。
“徐蓉,最近可不可以把滚滚带回去?我看不过来。”
“什么?”背景喧嚣,一个男人在唱‘亲爱的,你慢慢飞’
“滚滚!我给你送回去可以吗?”
“什么?长安,我听不清楚,回去给你电话。美女,爱你。”
啪,电话挂了。
我叹了口气,只怕星期一我未必有勇气和她提接滚滚的事。家里的宠物越来越多,先是个狐狸,后是滚滚,现在狐狸又养上了常音,宠物收养宠物,长此以往,子子孙孙无穷尽也。我的六十来个平米一室一厅的蜗居,说不定哪天就会象勇敢者游戏上的那所房子,被奔腾而来的妖啊兽啊兴高采烈的踩到爆。
打开公寓门,阿球在沙发上看电视,滚滚如黑旋风一样扑打空中飞舞的常音。它们同时停了下来,看向门口的我,一秒后,阿球继续看电视,
滚滚继续追常音。我这个没人理的一家之主,疲惫不堪的换了鞋,进厨房给自己找粮食。
一会儿,身后响起阿球、滚滚跟过来脚步声,常音婴儿般的“长安~~~”
“够了!”我大叫一声。转过头看着阿球的脸。“我带滚滚回家,你带常音回家,我们扯平了!从今天开始,粉蒸排骨取消。做菜洗碗洗衣服大家轮着来!有种你再把我关出去试试,我打110收拾你!”我回头不再理他,关上炉火,把方便面丢进奶锅里泡上。听见身后安静下来,我嘘了口气。我是外强中干的典型,今天要是不趁着昨晚没睡好,加了一天班,以及被徐蓉挂断电话等等的郁闷劲儿,赶快翻身农奴把歌唱,震摄下我家爬我头上的各路宠物,我今后的日子是别想好好过了。
用筷子搅着清汤寡水的面,口水哒哒的思恋起老妈做的家常鲫鱼,老爸的辣子鸡丁。追思以前回家好吃好喝被人伺候着,整日就读几本破书,腻了玩玩叛逆的那段青涩年华,原来被人罩着的感觉真好。我决心明天开始去相亲,找个有爱心的,把我当宠物收房。
转身取辣椒油,我的头碰在了一个纸桶上。阿球笑盈盈的看着我,手里kfc的全家桶在我眼前晃了晃:“长安,今天吃这个。”
我愣了:“刚才你不说,我方便面都做了。”
“随你。”他把纸桶托在手里,走了出去。
我很没骨气的洗了手追出厨房。滚滚已经放弃和常音的追逐游戏,倒在阿球的脚边腻腻歪歪装可爱,两眼看着桶,口水滴个不停。我有些惊讶,难道它们都还没吃饭?象读懂我的心思似的,阿球对我说我今天加班,它们等我半天了。“你怎么知道我加班?”我诧异。阿球右手拿起鸡腿,左手指了指常音。“它们好奇,今天到你公司去玩了。”我恍然,难怪在公司里有几下我听到有人叫我,回头没人,我还以为是昨天没睡好,今天出现幻听。
啃着炸鸡,心里泛起一丝感动。我养的畜生们总算钻出点人味儿了。饭后我看电视,阿球收拾厨房。滚滚跟过去,继续吃它的狗粮。世界如此美好,我正想把脚放上茶几,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阿球,全家桶买成多少钱?”
“和饮料小吃什么加一起,差不多八十。”
“你哪来的钱啊?”
“从柜子里拿的。”
“什么柜子?”
“就是你的衣柜。”
“你凭什么拿我的钱啊!”我怒。
“因为我没钱啊。”阿球语气平和的回我一句。
“我明天晚饭不在家里吃了!别等我!”
“又加班?”
“不是--”我恨恨道:“我要赶在破产之前去相亲,吃白食,找个人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