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刚刚那林月蓉实在是太嚣张,您可是王妃,怎么能被她骑到头上,奴婢都气不过。”绿柳义愤填膺,一张小脸气得鼓鼓的。
桃熙微微一笑,柔声说:“强龙也压不过地头蛇啊,况且我也无意与她相争。对了刚刚是怎么了,难道是芷兰院有什么问题吗?”
提到芷兰院,绿柳更加气愤,一双眼睛瞪得极大,冲门口狠狠白了一眼,似乎是在发泄她对那林月蓉的不满:“小姐,那芷兰院极为偏僻,建府后还从来没有人住过。”
“没什么问题的,”桃熙抬起头,望向庭院内盛开的牡丹,大红大绿异常鲜艳。“我们暂且搬过去。”桃熙扯开一抹苦笑,自己委曲求全这又是何苦。
小荷也从内室走出来,有些担忧的看了看自家小姐,低声唤了声:“小姐。”
“小荷,你将我的饰品取出一些,分给各院。绿柳,你更熟悉王府,带着小荷,省的她出差错。然后再到管家那,让他拨几个人来帮我们搬东西。”桃熙闭上双眼,看不清她的神色。
“是,小姐。”绿柳看到桃熙闭上眼睛,心中暗自叹息,自己主子这个淡薄的性子怎么能争得过那气焰嚣张的林月蓉。两人取来首饰,一前一后走出大红的雕花木门。
当空气中最后一丝脚步声散去时,桃熙睁开了宝石般的眼睛,只见其中蓄满了泪水,蝶翼般的睫毛扑扇几下,大颗晶莹的泪珠就滚落下来。
“曜,”她低喃,“那个人是你吗?我明明知道你不可能和我一起穿越,我明明知道那个人不是真正的你,可是为什么他和你有一模一样的容貌?他是你吗?你回答我啊,你回答我啊。”桃熙垂下头,鬓角的长发低垂,她抬手轻轻拭干眼泪。
“那么,曜,你放心,今生我还会那么爱你的,即使你从未见过我,或者已经忘记我。”桃熙微扬下巴,对着描花的房梁用力眯起眼睛,缓缓的说。
不知是谁唱起了一首江南小调,凄婉而哀伤。
一个时辰后,小荷和绿柳带着几个小厮回来了。小荷一副大丫环的样子,指挥着众人搬运东西。桃熙坐在锦凳上,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姐,”小荷轻轻的拍了拍桃熙:“我们要走了呢。”
“嗯,好。”桃熙收回目光,看了看准备好的几箱奁东西,点了点头:“我们走吧。”
桃熙复又回首看了一眼这间华丽的屋子。屋内的摆设和新婚那夜没有什么变化,大红的锦缎和金光闪闪的器具,房间门口的两只纯金瑞兽嘴里依然吐着微薄的香雾。她微微叹了口气,目光移到了那雕花的大床上,床上还铺着绣有鸳鸯的锦被,红色的薄纱。
桃熙跨出大门,只听身后咣啷一声,大门被锁上了。她看了看脚下铺着暗青色石板的路,遥遥不知通向哪里。
绿柳在前带路,穿过王府中央巨大的人工湖,又走了一长段路才到了在王府西南角的芷兰院。芷兰院虽然一直没有住人,但却是王府里的院子。屋子摆设倒还齐全,只不过许久没有人打扫了。那几个小厮自然也留下来帮忙,一个下午过去,芷兰院总算是可以住人了。
桃熙嘱咐小荷拿些铜板打赏了那几个人,他们走后,小院一下子清静下来。太阳已经西斜,给略显荒凉的院子镀上一层金光。院子里的花园因为无人照料,已经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更给这小院增添了几分荒凉。
桃熙站在院子中央,面对夕阳,整个人仿佛融入夕阳之中。不远处传来呱呱的乌鸦叫声,她转过身,看着身后坐在石凳上的小荷和绿柳,撇了撇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小荷绿柳急忙站了起来,绿柳焦急的说:“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桃熙一偏头,有些撒娇的说:“我感觉有点饿了呢。”
夕阳在桃熙身后撑起华丽的天空,逆光里看不清她脸上流露出的哀伤。
“小姐稍等,奴婢这就去膳房,给您拿晚膳,”绿柳松了一口气,她自然知道自家主子这位尊贵的曜王妃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桃丞相家的独女,本以为沦落到如此境界她定会委屈不满,却没想到她依然淡定如初,心中对她愈发的佩服。
不一会,绿柳一脸沮丧的走了进来,手上提着的不是食盒,而是一个菜篮子,里面装着绿色的蔬菜。“小姐,”绿柳的声音带着哭腔,显然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桃熙见状,黛眉一挑,说:“绿柳,这是怎么了?”
“小姐,是奴婢不好,奴婢没用,奴婢没给小姐带回来晚膳。膳房里的那些厨娘说已经过了晚膳时间,奴婢要她们再给小姐做,她们就说王府里没这个规矩。小姐,奴婢没用……”说着说着,绿柳竟然哭了出来,整个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泪痕。
在屋里收拾东西的小荷听到了绿柳的声音,走出来一看,便明白了七分,她上前接过绿柳手里的菜篮子,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
“绿柳,不要紧的,在这府里你又不是没有见过这捧高踩低的事。”
“可是,小姐……”绿柳还想说什么却被桃熙打断。桃熙伸手拿过菜篮子,冲小荷绿柳神秘一笑:“今日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手艺!绿柳,过来帮忙怎么样?”
“小姐,这……”绿柳止住哭泣,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一副犹疑的样子,惹人怜爱。
“放心,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带回来调料?”桃熙晃了晃手上的菜篮子,冲绿柳温和的笑了笑。
“啊,没有,奴婢只想着带些菜回来,却忘了……”桃熙笑着打断绿柳说:“小荷,要麻烦你了,去膳房那些餐具、调味品和柴火回来。”
“是,小姐。”小荷安抚的拍了拍绿柳的后背,拿出自己的绢帕递给绿柳,走了出去。
桃熙看着绿柳整理那间小小的灶间,心里异常平静。她自是不愿意与他人分享一个丈夫,可是也不愿放下尊严与这一群人争宠吃醋,她不愿意争,也不屑于去争。木秀于林,她相信那林月蓉如此放肆,早晚会出差错。
添柴烧火,洗菜淘米,小小的灶间一会就飘出了有人的食物香气。小荷和绿惊讶地看着桃熙熟练地切菜、翻炒,不一会做好的三菜一汤就摆在了灶台边上。桃熙看了看还在一边发愣的小荷和绿柳,笑着拍了拍手,说:“好了,从屋里拿出张桌子,我们就在院子里吃。”
小荷和绿柳麻利的抬出桌椅,端出碗筷。桃熙笑眯眯的招呼着小荷绿柳一起坐下:“我们也不必有那么多讲究,一起坐下吃吧。”小荷和绿柳互相看了一眼,坐了下来。
绿柳还是个孩子,性子比小荷更活泼些,拿起筷子夹起一口菜吃进嘴里,眼睛顿时放出光彩,她抬头看着温柔地注视着她的桃熙说:“小姐做的真好吃,小姐真是厉害。”
天色渐暗,夜空中出现了点点星光,芷兰院里亮起了橘黄色的灯光,明亮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