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祁是被冷醒的。
醒过来的时候,夜色还很深重,四周都是浓稠的黑,只有稀松的月光清冷凛冽的穿透窗户上的雕花星星点点的落进屋子里来,在地面上投出破碎的斑纹,一点一点,像极了某种凄凉哀伤的情绪。
一阵夜风过,窗外的叶子都沙沙作响,很冷。
孟祁一阵战栗,却感觉到自己在某个人的怀里慢慢被收紧。
体温隔着衣服穿透过来,贴着她的身子,一阵一阵的温热,他的背替她挡住了窗外吹来的夜风,他的怀,还在不断的收紧,似乎要将她揉进他的胸膛里暖着,他的呼吸都带着温热,让孟祁感到好一阵的晕眩。
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熟睡的面容,背着月光的一张脸,被月色晕染过的轮廓依旧如此无可挑剔的完美着,目光落到他的宜人的唇色,便又回想起水中那一吻,虽然算不得真正的吻,每每回想,那香甜的气息却总是摄人心魄的让她心跳不已。
是梦么?他这样抱着她,紧紧的。他的呼吸跟她的连成一片,不分彼此。
是梦吧?他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像他这么冷漠的人,难道也在乎她的死活?
过去他护着她的命,不过是因为鹣鲽,如今鹣鲽没了,他们之间,又还剩下些什么?
想到这里,他怀里的暖意让她真真切切的打了一个冷战,心疼得有些哽咽,于是低低的呻吟了一声。
那双手臂微微松开一些,淡如凉水的声音近在咫尺,“冷?”
漠离只说了这一个字,本想再问些什么,低头却见怀中娇弱的女子睫毛上有一片晶莹跃动,那被月光染亮的晶莹就在他的眼前,近得他一个吻,便可以将它们都据为己有。
然而他只是淡漠的看着它们在他眼前闪动,那些柔软的荧光体将他所有的语言和思绪都封存缄默。
孟祁病了,是真的病了,她梦见了爸爸妈妈在她穿越后带着一具躯壳四处奔波为她求医的样子,他们一次一次失望,直到绝望。
还梦见広陌将一把锋利的剑刺进了她的心脏,而站在広陌身后的她的爹爹,正是那把剑的主人。
梦见了清雨师兄,他独自一个人弹着琴叹息,一次又一次。
最后梦见的,是身边这个拥着她的男人,冰山一样冷漠的眉眼,他站在一棵血一样殷红的樱花树下悠然而立。她知道他很近,却也知道这看似很近的距离,很难缩减一分一毫。
疲惫,疲惫的厌倦和软弱给了眼泪肆虐的机会。
漠离重新将手臂收紧一些,轻声唤道,“啊祁。”
他唤她,啊祁,声音温软如水,淡而清凉,沁润心脾。
这样的月光,这样的他的浓黑眼眸,这样的一个称呼,一下子止住了孟祁所有的悲哀和泪水,她再往他的胸怀中缩了身子,贪心的攫取从他身体传来的热度,感觉一颗心在一片幽蓝色的湖水中安静的沉睡过去。
我喜欢你。
这句话,已经到了她唇边,却生生吞了回去。
“师叔,你想娶什么样的女子?”她问。
“应过一位友人,终身不娶。”他答。
“一位友人?司南雪颜?你跟她……有个小孩么?”问出这个问题,孟祁旋即有些后悔,她是信他的,或许过去动摇过,但此时此刻,她相信他。
漠离轻笑一声,掌心揉了揉她的头,声音温和,“这里都装了什么,总有出人意料的想法。”
被他这样暧昧的举动吓到,孟祁觉得这一次,自己似乎是同时中了两个二百五十万。
她连话都不知道怎么接,只得吐吐舌头,再将昏涨的头往他胸前移了移。
漠离并不拒绝,又轻轻的笑了起来,“明日再去昀微大夫那里扎针,或许便不会再疼。”
“昀微大夫?”
对了,难道是她产生了幻觉?怎么觉得那个昀微大夫,长得很像清雨师兄来着?
“那个大夫,长什么模样?”
“他便是清雨。”漠离淡然答道。
“什么?”孟祁一惊,从漠离怀里蹦出来,一抬头,撞上了他的下颚。
疼疼疼,这个人的脑袋难道是钢筋混凝土的?
她捂着脑袋噌地坐起来,又觉得脑子昏昏沉沉,胃里跟铺了一层碱一样烧得慌。
低低的呻吟了一声,就感觉一股暖流从背后传来,转过头一看,漠离正支着她的背为她调理着内息,她的头发服帖的搭在他的手腕上,暧昧到极致。
暧昧是一种可怕的情绪,介于有和无之间的似是而非,不是她喜欢的。
她急忙将身子往前挪了挪,在正式确定关系以前,任何的暧昧都只能加重她心里的负担而已,她不要暧昧,“师叔,我还是……去春草姐姐的房里睡吧。”
言罢正要下床去,漠离却按住她的肩,声音微微清冷,“怕你御不住寒,方才出此下策,是我失礼,你且好好休息,我自去别处。”
“我……虽不是那个意思,但男女授受不亲,所以劳烦师叔……”
漠离起身来,立在床边,双手搭上她的肩头将她安放在床上,再给她盖了被子,“我就在门外,有不适便唤我。”
“……”孟祁不知道该说什么,说谢谢好像不适合这个时候的暧昧,说你别走又好像说不出口,就那样僵持了几秒,直到漠离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她才将眼光转到了窗外的月光下。
那里多出了一袭青色,应和着银亮的月光,比月光更清更冷,直直冷到了她的心底。
没有了他的体温,原来,这个夜,是如此的寒重。
咳了几声,将被子盖过头顶,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让他听见,他会担心。
可是漠离还是听见了,声声刺耳,他的眉心此刻已经收得很拢,侧目,紧闭的窗后,看不见的她,该是受着怎样的苦,他无法去想。
此时此刻,就着清冷的月光,他越发看清了一些东西——这个女子,在他心里并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无论她是不是孟祁,无论她是谁。
他不会让她死,将怀中的一个盒子拿出,打开盒盖,在盒底催动内力,一股紫色的青烟便升腾起来。
这盒熏香玉脂,是从孟祁怀里掉落出来的,他知道这是近卫追踪主子时候用的东西。
所以,两天后,広陌一定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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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雕原来也是会柔情似水的呢,吓了我一跳。嘿嘿。
亲们喜欢这样的小离么?还是喜欢他更冷一些?
咱更倾向于小陌,(*^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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