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有些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做……”吞吞吐吐扭扭捏捏的说完这句,她的耳朵都开始发烧了,烫得跟红烧猪耳一样。
握着她手心的他的手握得更紧些,清淡的声音如水般响起。
“只需迎合我的内息,即可。”
说得这么露骨,这男人原来是内里腐坏型,深藏不露啊。
“那个……可是……我们虽然不是不熟,但也还没熟到可以做这种事的地步……我可以考虑先跟你谈恋爱。”
给他过个生日不能把身子都白搭进去啊,那不亏大了。
“时辰到了,勿须多言。”
他的手心传来一股气息,那气息顺着她的手进入她体内,轻而易举的就唤起她的内息,就好像他们是一体的,两个身体彼此间的默契已经到了如此同步的地步。
白衣男子身后的鹣鲽,迎合着两个人的内息飞起,剑身在空中不停的颤抖,哀鸣,好像是在哭泣一般的惹得她的心好疼。
“你这是要做什么?”
“噤声。”
鹣鲽飞起到半空中,晶莹的雪白色剑身里,那一抹娇艳的红涌动翻滚起来,血色的光将对坐的两个人照亮,她看见他的面庞苍白得如一张纸,毫无血色可言,脸颊上一颗一颗的汗珠颓然滑落,皱紧的眉心紧闭的双眼,都在告诉她——他很难受。
有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急忙喊道,“快停下。”
白衣男子却不理会她的大呼小叫,鹣鲽在他的催动下抖动得越来越厉害,那剑身里的红色光芒突然明亮到如太阳一般将整个幽暗的球体照得如白昼般清晰,四壁上插着的上千柄残剑都纷纷发出尖细的哀鸣,好像在为鹣鲽悼亡。
不好,他是要毁了鹣鲽!
刚要去阻止,她的头竟然猛的抽痛起来,好像要碎裂般嗡嗡作响。
有些残破的画面在她的记忆深处升腾起来,碎片般的越聚越多,凝成了一片完整的回忆,在那回忆里,她终于清楚的看到了鹣鲽的秘密!
不,鹣鲽并不是如今这把剑,它只是鹣鲽双剑中的,子剑。
一把子剑,一把女剑,它们有着相同的名字——鹣鲽。
啊,那个喂养血薇石的血池,那些每一次都被取走的身体里的血液,那种令人恐惧的咒语和仪式,难道——
一个熟悉的声音回响在耳畔:
“鹣鲽双剑的铸剑石血微,是以你二人之血为祭成形,这双剑出炉,便是你二人之物。”
“我寻了多少年,才寻得你们两个同月同日诞辰且极阴极阳的处子,十年的血祭终于圆满,鹣鲽呼之欲出,祁儿竟忤逆我意不愿与子剑宿主交合?大逆不道!”
“逆子颉儿!竟欺瞒与我,未与祁儿交合,如今眼看鹣鲽出炉,却闹得剑毁人亡,我五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逆子竟还奢望我救回她?你二人,死有余辜!”
“休再求我,我亦不愿再见你二人,日后子剑不受女剑约束而狂,沦为剑魔之恶果亦由你一人承担。”
“越古休要再为他二人说情,你若有法让女剑宿主复活与颉儿交合,便还有一丝挽回残局的可能,否则便早些杀了颉儿以免后患,其余我亦无能为力。”
“速速离去,休要再回来见我,自此我与你二人再无瓜葛。”
……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怪不得漠离说,她可以压制住鹣鲽,还将鹣鲽传与她。
怪不得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刚一死,越古老头儿就恰好云游至此,恰好给她喝了还魂汤还做了招魂的法式,恰好就把她的魂招到了孟祁身上。
怪不得那老头儿硬是要把她送上昆仑山来,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让她控制住鹣鲽,不让这男人沦为剑魔。
原来早都是预谋好了的!耶稣基督啊,在家坐着点点鼠标原来也是会招致飞来横祸的,真是悲摧。
等等,悲摧这类的问题先暂且不讨论,鹣鲽的女剑毁了,孟祁就死翘翘,那这男人要是毁了子剑,他是不是也要死翘翘?
不让他死的唯一方法,就是跟他做那种事?
汗啊。
正在她纠结得要死不活时候,鹣鲽的血红色光芒倏地黯淡了下来,剑身的颤抖也歇止了,那种哀鸣也都安静下来。
剑身落地,清脆响亮的声音刺得她耳膜一阵发麻。
对面的白衣男子已经虚脱,意识模糊,倒地不醒。
他死了?
孟祁纠结着爬起来,忍着全身的酸痛推搡着那白色的身影,顺便补上了两耳光,却仍不见他有任何反应。
——莫不是,真的死了?
浑身都在这个想法清晰起来的一瞬间,瘫软无力。
心脏,像是被钝器重重的砸得血肉模糊般疼痛不止,骤然歇止下来的心跳和呼吸,闷得她喉头一阵恶心。
低头一看,吐出来的,竟然全都是血。
原以为他死,她会很伤心的哭,而如今眼泪都省了,直接呕了血。
原来他对她而言,已经那么重要了,重要到他的离去,似乎也带走了她的体温,呼吸,心跳,回忆,情感,以至于,生命。
这就是鹣鲽给他们的羁绊吧?伸手摸了摸耳垂上那个小洞,她突然笑起来,这一点点疼痛原来真的不算什么,他们之间,早就有了不可磨灭的相许。
就好像生前那个孟祁说的,他是她的注定。
那么,既然是她接纳了这个身体,他就也该是她的注定。
“傻瓜,你怎么不早说,如果那样就可以救回你,我愿意的啊。”
她伸手拂上男子的脸颊,轻声唤道,“仓颉,回来好不好,醒过来,好不好?”
她替他擦去脸上的汗珠,叹息道,“对不起,对不起……”
第一声,是替之前的孟祁说的,因为她爱了别人,而非他。
第二声,是替她自己说的,因为他没有对她做那种事,是看重她,而她却一直同他过不去,以为他是个没心没肝的死男人。
他不是,他如果是,又怎么会宁愿死也不碰她。
“我们来约定吧,下辈子,我一定好好守着你,不让你受伤。就算是……我欠你的,还债好了。”
低头,不远处,鹣鲽的剑身已经毫无生气,尸体一般的躺在冰冷的地面。
她拾起那剑,决定把它和他葬在一起,突然觉得没有了鹣鲽没有了他,羁绊就不复存在,只剩下她一个人,只有她一个人,似乎有些孤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