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闲坐,心底越加挂念边关战事。正倚在塌边假寐,耳边忽听素胭惊喜的声音响彻堂前,“小姐小姐!有只信鸽儿过来了!”我心头亦是一喜,想必这鸽子是从西北传书而来的。
想到此处忙疾步走到正堂,只见一只通身雪白的鸽子精神抖擞的立在窗前,见了我便拍着翅飞来,乖巧伏在了我的手臂上,足上赫然紧绑着一张油皮信封,想来是怕碰着雨天淋坏了信。小心将信封拆下,我转头对素胭道,“这鸽子你们先照看好,记得喂食。”说罢,素手轻扬展开了信纸。
入眼字迹是熟悉的凛然不羁,这样的桀骜在纸上却化作了绕指柔情。
泠儿,我已率军抵达西北,一切安好,毋须挂心。
落款是艾慎的名字,随后紧跟着一行小字。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望着那字,眼前便依稀浮现出艾慎的眉眼。笑意方爬上唇角,却又被离思逐渐掩盖了下来。择了一张花笺,笔尖轻凝。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落款处轻提素手,君须记,莫相忘。
将花笺仔细放入信封,换来素胭拿去系在了信鸽足上。眼望着鸽儿渐渐消失在目光里,一时竟怔在了原地。
“小姐莫再瞧了,这鸽子一走,怕是连小姐的魂儿也给带了去。”素胭伸手牵牵我的衣袖,神色顽皮。我闻言回过神,不由轻啐她,“竟会说嘴,还不快去把木香花酿拿来。”素胭这才一耸肩,转身向厨房走去。
待用过晚膳,我便遣去了素胭等人独自到园中散心。
不知不觉抬头一看,不由屏了气。
湖面之上,各色睡莲朵朵飘荡,因着赶上了花期,放眼望去似乎满池皆是。长廊错落有致伫立于其间,甚为风致。廊上亦是手书三字,响榭廊。
望着眼前的景色,伸手随意捡起足下的一朵落花。襄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子?
然而下一瞬间,我却猛然愣住了。
这园子里除去湖中的睡莲外再无任何花草,又哪里来的什么落花?凝神瞧着指间突兀出现的一朵素白,纯净无瑕,是琼花。
花瓣完好不见丝毫要枯萎的模样,看在眼里,心底却越发疑惑起来。这园子在我移居前定是有人来过,莫非是打扫的下人遗落在此地的?可是……过了这几日的时候,琼花为何依旧不见衰败呢?
思来想去也没了闲步的心情,随手将琼花收于腰间的香囊内,我转身像来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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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那抹缓缓离去的倩影,男子的双眸不觉微微弯起,一如既往的温和。
然,只一心想着琼花的我,并未发觉身后曲折的回廊内,露出的那一角衣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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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堂内,愠亦见我微蹙着眉,忙上前问道,“小姐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我轻轻摆手,闻言抬头一笑,“没有,只是在想些事情罢了。”“小姐这是在想皇上呢,姑姑你莫要多问了。”素胭自内堂走来时正巧听见了我的话,便在一旁掩唇偷笑。我在她额上轻敲一记,佯怒道,“越发的没大没小,可见是我平日对你太过随意。”素胭这妮子着实顽皮,见我这般说便假意抹起眼泪儿来,“小姐这是嫌弃奴婢了,姑姑可要为奴婢说几句好话,免得让奴婢被小姐扫地出门呢。”我与愠亦闻言不由失笑。一时间,也把琼花的事情抛在了身后。
金灿的夕阳逐渐染上清朗的天,待霞光敛去,一轮弯月升于空中,已然是暮色四合了。见素胭等人皆是一副闲不可耐的模样,我扬声笑道,“方才散步时我倒是发现了个好地方,不如同去瞧瞧吧。”说罢,携着愠亦素胭二人漫步出了正堂,向响榭廊走去。香囊中,静静躺着一朵琼花。
“好美的莲花啊!这地方还真是妙极。”素胭一眼瞅见湖中的睡莲,顿时雀跃不已。愠亦面容上同样流露出惊讶的神色,听了素胭所言,不由点头赞叹。
三人相携在廊中慢行,笑谈宫中琐事,不多时,便已走到长廊尽头。
“前面是什么地方?”素胭踮起脚尖抬头去望,愠亦见状微蹙了眉,“想必是死路吧。”看着眼前繁茂的树木,伸出手,我不由轻轻拨开挡在身前的枝叶。
微微吸气,映入眼帘的,是满目雪白晶莹的琼花。此时正朵朵向着天际绽放,月光朦胧倾泻其中,恍惚间,仿佛花瓣也变得透明了。一树树琼花,皆围绕在一座阁楼身边。
“这……”愠亦迟疑开口,只听素胭喃喃道,“原来此处还有这样的玄机啊……”我亦是心底赫然,不由抬足走近去看。
阁楼外没有任何牌匾称谓,轻推了推门,竟不曾上过锁,然而我却是停了下来。素胭疑惑道,“小姐,您怎么不进门?”我闻言,转身一笑,“这阁楼既然如此隐蔽,想来是不愿被他人知晓的。既是如此,又何必因一己之私而戳破人家的秘密呢。”素胭依旧有些傻傻的,抬眼望向愠亦,便看见了满目的赞赏与叹然。
微微阖眸,我淡然一笑。襄王,我定要亲自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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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贵喜便赶了来,见着我就问有没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生怕怠慢分毫。“公公不必每日前来,隔上三五日来一次足矣,也省的公公你顶着烈日来回跑了。”我说着含笑端了盏香茶递与贵喜。贵喜忙伸手接过,神色间略显无奈,“那可不成,皇上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奴才务必日日前来看望小主是否安好。”素胭听了禁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口来,见我望向她方急忙掩住了唇,调皮眨眼。
无奈摇头,转身对贵喜道,“那就劳烦公公了。”贵喜闻言连连摆手,打了个千儿,躬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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