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昨晚那惊魂相遇还是电梯里面淡淡的关心,林轶纯似乎开始对我另眼相看起来。
当然,只是在工作方面。
临时召开的各部门会议名单上面竟然有我的名字!我对着电脑傻笑了半天,坐在旁边的凡哥忍不住泼冷水道:“不过是让你去做个记录,也值得高兴成这样?”
我腼腆的抓了抓头发:“也不是啦,只是觉得得到某种认可,算是有进步吧!是不是,凡哥?”
看到他我不由想到昨天夜里费坤的离奇蒸发,不由压低声音跟他讲起。
凡哥沉默的听完,最后淡然的告诉我,那厮本事大着,不用担心。
“凡哥,那个费坤究竟……”我欲言又止,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组长袁凡。从四眼罗那里,我了解到凡哥以前做过卧底,一干就是十年,直到现在那些道上混的小混混听到他的名字还是闻风丧胆的。正因为这样,对于费坤,我始终不敢百分之百的信任。
凡哥摆手一笑:“小费的事情,你可以直接问他,当然如果他愿意告诉你的话!至于我这边,你不用担心,不过是起小小的凶杀案,不值得动用一些不该动用的手段!”
他显然已经看穿我的心事。我怔了怔,只能沉默的点头。
“重头戏要开始了!”凡哥爽朗一笑。
部门会议是重案组的惯例,每逢大案要案,在案件进行到某个时间段,重案组的负责人就会召集法医、法证以及相关部门一起参加,或者说这也是再一次的案件重组。
按照林轶纯的安排,我主要还是负责记录,并没有实质的发言权。但却接受到很多信息,譬如杜巧娥,也譬如包小利……
温雅琴之所以会跟好友杜巧娥闹翻,就是因为包小利。温雅琴所在的银行,是严禁内部员工出现男女朋友关系的,严重的话,当事双方都有可能遭到老板解雇。正因为如此,原本郎有情妹有意的杜巧娥和包小利之间一直缺少勇气去捅破那层纸。杜巧娥便向闺中密友温雅琴说出这个秘密,原本想着好友能为自己分担一下心中苦闷,却没想到,没过一个礼拜,全公司都知道这件事情,大老板甚至还请包小利去办公室谈话,公司有传言他会被大老板解雇云云。
而因为这件事包小利对杜巧娥的态度更是冷淡,甚至难免冷嘲热讽,这让杜巧娥伤心之余难免记恨好友温雅琴,而后温雅琴更是坦言承认之所以曝光他俩的关系是要将包小利赶出公司,让副总监上位,温雅琴是副总监的拥护者。
这些资料都是郝大力在传讯杜巧娥的时候,对方亲口承认。但对方却并不承认自己杀害死者,理由很简单,虽然对死者不满,但毕竟姐妹情还在,之所以会在案发后去那个单位,主要还是想把话说清楚,做不成姐妹,但还能做朋友,却没想到会看到那一幕……
至于包小利,这个人相当嚣张,当然也有他嚣张的理由,他不但是财务高手,大学的双学位选修的就是法律,面对郝大力的盘问,说得是滴水不漏,尤其是在死亡时间上,对方一口咬定那个时间自己待在家里,而且喝得是烂醉如泥,这一点有一大帮好兄弟可以作证,他根本没有作案时间。至于作案动机,他更是一笑置之,他用强大的自信心压倒般的说服郝大力相信一点,如果他愿意,他随时可以离开那家银行,因为有很多更好的企业公司早已向他伸出橄榄枝,毕竟有正牌律师执照同时拥有两个硕士学位的人并不多,他犯不着为了这个小小的理由去杀人。再说直接一点,对于暗恋自己的杜巧娥,包小利耸肩表示他对此女毫无兴趣,并不像公司传言会为女朋友放弃事业等等。用他的话来说,那只不过是两个女人自编自演的闹剧而已,想借此逼他承认跟杜巧娥之间的关系,这点让他非常不齿!
资料看到这里,对于这个包小利,直觉让我对此人同样不齿!
高学历了不起了?有律师执照了不起了?嚣张成那样?
我毫不犹豫的对于这个人产生怀疑。理由很变态,因为他把所有有可能的漏洞都堵得死死的,几乎做出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而正是这个让我更加怀疑——案发那天,他请了多年未见面的同学出去喝东西。这天,不是年,不是节,更不是升职加薪,包小利也不是豪饮之人,却在那一天喝得烂醉如泥,几乎要别人抬回家的地步?难道这就不可疑了吗?
“所谓机关算尽太聪明,或许就是这样。”
凡哥轻轻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指的说。“这人啦,只要做错一件事,就会用做错一千件事来弥补之前那个不经意的错误……”他似乎想到某件往事,眼神有些恍惚。
我压低声音:“您说这个包小利,有问题?”
凡哥一笑:“有没有问题,不是由我们用嘴巴说的,而是……”
“而是靠证据!!!!”林轶纯掷地有声的说道。
凡哥抿唇一笑,不语。
我则愣愣的看着一脸威严肃穆的林轶纯,内心激动而振奋。缓过神来时,不由又看了凡哥一眼,这一老一少明显思路相同,可明显他俩都看彼此不顺眼?但却并不剑拔弩张……我有些奇怪,他俩绝对不是争名夺利的人,领导权应该不是症结所在?
说到证据,自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白杰身上。他代表法证负责人VICKLY参加会议,而他所提供的报告更是困扰大家的谜团——死者床角发现的血迹残余。
“咳咳——化验结果出来了,证明那些细小的褐色纤维是纸屑,而上面的血液跟死者完全相同。现在我和林队的怀疑是凶手在折返时发现死者留下的讯息,恼羞成怒,愤而杀人。”白杰故作老成的说道。
林轶纯语气淡淡的:“既然是死亡讯息,最关键的是讯息本身代表什么意思?在死者身上和现场,我们找到的有用信息究竟是什么?我需要借助大家的智慧!“
我看见凡哥放在桌上的手不易察觉的缩了一下,目光也从之前的漫不经心到凝重起来,我知道,那是因为林轶纯最后的那句话。
回到各自的办公桌,凡哥将我叫到跟前。
“那小子嚣张了这么久,终于吐了一句软话!”凡哥扬眉吐气般的抓起手里的茶杯往嘴里灌。
“凡哥——”我想阻止已经阻止不及,只能看他满脸血红,痛苦的喷出那口沸水。
天知道,那杯茶是他刚泡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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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鬼!这他妈的究竟是什么鬼画符?”满嘴泡子的凡哥终于暴了句粗口,不复往日的沉稳和平静。
我叹了口气,技术科连夜就做出了现场血迹的放大图片,只是……包括在现场亲眼看见林轶纯,杰少还有我,根本都猜不出那个文字究竟代表了什么?
以郝大力为首的很大一部分人始终认定着,那个字是‘杨’字的起笔,也就是偏旁那个‘木’字,而他也坚持怀疑温雅琴的未婚夫杨彰,理由自然还是因爱成很,错手杀人。正因为偏旁这个‘木’字,杜巧娥的‘杜’也满足这一点,她又有多大的嫌疑呢?
从表面上看,他们两个都是嫌疑人,都有各自的嫌疑点,但却缺乏支撑,更何况无论从证据还是线索来看,也根本是站不住脚的。
站在警局二楼的平台上,吹着黄昏余热未散的微风,我不由叹了口气,不知怎的就想起那个男人,那个胆战心惊的夜晚以及两个偷偷摸摸查案的人……
我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的心平静一点。
“当一条线索中断或是走不通的时候,未必是一件坏事,或许它只是在提醒你,该换一个角度思考了!”
这是费坤在温雅琴家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现在想来,突然让我浑身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