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下来吃饭吧”苏晓宇没有拨打电话,他担心婷婷厌恶听到自己虚伪的声音。现在,他也开始特别讨厌自己丑陋的面孔,讨厌自己那颗狭隘的心。总感觉此时的自己,就是一个时刻需要伪装才能活着的人。
“你又不关心我,我吃不吃饭关你什么事啊”婷婷依然是如此的可爱,单纯的心没有丝毫的心机。
“下来吧,我在楼道口等你”苏晓宇深吸一口气,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学校的北门出去,有一条居民街,当地人都称那里叫做“后街”。那是属于居民区店面税收都很廉价,着实吸引了不少打工仔的眼球,有的炒起了自己的家乡菜有的则开起了娱乐场所。这几年后街的生意很红火,来后街消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这些小馆子老板的收入自然是水涨船高那是相当的可观。惹得周围那些正规酒店的老板,也纷纷眼红的赚起了这小钱。
他们一起来到了一家“湘味缘”的小馆子,平时吃饭这里都是他们的第一选择。店里的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男人在里面掌勺女人在外面招待客人。来的次数多了,自然是彼此有点熟悉。女人见他们一同走过来,就跑过来开始和他们搭讪了。苏晓宇则再里面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埋头翻着自己的报纸。
“两位好啊,今天的天气还真是热”
“恩,是热的厉害,老板娘现在不忙吗”
“还行,刚走了一批人,你们今天怎么来的晚了啊”
“刚才有事情耽误了,这不更好么,不用等了”
屋子里的排气扇熄了,老板在里面探出头喊着:“两位,今天准备吃点什么啊”苏晓宇拿起笔准备写菜名,其实每次就是那几个菜,也就懒得看那菜谱了。
“老板,你们这里最近添了什么特色菜吗?”
“有啊,清蒸武昌鱼,野味鸭,香辣牛肉干,冬笋排骨汤”
“好的,那就都做出来吧”
“好嘞”男人拉长了喜悦的腔调,好似喜事临门财源滚滚来。
苏晓宇听着这些话,不由得用惊异的眼光望着汪婷婷,心里面却是异常的高兴。他和婷婷交往这么些日子,总想找机会让婷婷吃顿好的,可每次都让她给拒绝了。苏晓宇心里清楚,婷婷是理解他的经济状况,可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别扭。老板娘乐呵的跑进了厨房,夫妻俩一边嘀咕一边又各自忙着手中的活儿。馆子的面积很小,只能勉强摆下三张桌子,人多了就只有凑着拼坐一起。厨房里的热气一阵阵的扑来,天气又是极其的闷热。一会儿的功夫,汗水粘湿了汪婷婷的两鬓的头发。
“老板,你的空调怎么不用啊”
“人少了,用空调不划算……那我过去给你们开啊”老板的语气那也是转的挺快。
天气这么热这开空调,似乎还是碍于他们消费多少的情面,这让苏晓宇有很不满意。心里在估摸着,自己下次还会不会来这里吃饭。汪婷婷则在摆弄他的手机,全然没有发现苏晓宇正在偷偷的望着自己。苏晓宇也有意在躲着她的眼神,那种表情像是一位做了错事的孩子。
清蒸武昌鱼做好了,鲜嫩的鱼肉飘出一阵清香。曾经听过一位老者说起,小馆子里做的武昌鱼,十家就有九家是用普通鳊鱼冒充的。他还真想问问老板,这里武昌鱼的真假,想想又没说出口。挑出一块鱼腹的肉片剔过刺后,夹到了婷婷碗中。他知道婷婷平时很喜欢吃鱼,就是不会剔鱼刺,他也就乐意担当这项光荣的任务。
老板说这野味鸭是来自洪湖边上的天然野鸭,吃到嘴里才知道这是普通的豢养家禽。这些是瞒不过苏晓宇的眼睛,野生鸭瘦肉多不像这只那么的肥,厨师老板难道连这点都不知道么。婷婷放进嘴里就开始嚼,倒是吃起来津津有味,不觉得这味道有什么不对。
一会儿工夫老板便忙妥当了,挺着臃肿的肚子笑嘻嘻的询问这菜的味道如何。婷婷听后一个劲儿的点头称好吃,把他乐得嘴唇翘上了眉梢。既然婷婷如此的称好,那苏晓宇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路边的小店是吃不到正宗的口味,即使去找老板理论那也是白费工夫。苏晓宇还是沉闷的没说一句话,偶尔瞄上一眼婷婷凝视片刻又低下了头,害怕碰上她的目光。婷婷倒是正吃的津津有味,全然没有注意苏晓宇那副偷窥自己的眼神。
空调的冷风,凝固了屋子里的热气。中年夫妻歪着脑袋,趴在桌边昏睡了过去,呼噜声此起彼伏。“老公,吃饱了没?”婷婷望着正在一旁翻报纸的苏晓宇。苏晓宇的心顿时热血沸腾,忽然又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忙抬头说“吃饱了,吃饱了”。
“好吧,那我们走吧,老板一起多少钱?”婷婷起身挎起了包,喊了一声。
“一起一百三十元”那女人刚一睁开眼睛,就顺口说了出来。苏晓宇感觉差异,似乎那老板娘刚才并未睡着而是一直在默默算着账单。这还真是贵,就他这样的小店还要一百三十元,下次肯定不会再来了。下一次毕竟还遥远,可是这眼前的账单该怎么办,苏晓宇摸摸口袋仅有四十元愣住了。嗨,不至于这菜都吃完了,再和那老板理论这鱼鸭的原料真假吧。那人家一猜就知道自己没钱,多没面子。
苏晓宇摸摸口袋又望望眼前的婷婷,尴尬的表情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体态臃肿的男人,睡的依然的香甜,那鼾声更是浑厚浓重。苏晓宇心里又是无比的羡慕,最起码他不会像自己现在这么狼狈。
“老板娘,你这又冰的柠檬茶没?”婷婷甜美的声音,顿时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静。
“我这没有,前面的巷子有卖,我给你拿去啊”说着拿女人戴上了顶太阳帽走了出去。眼睛往往是最容易迷惑人的,那女人哪有那么好的心肠冒酷暑去买饮料,只是那是她家儿子自己弄的店,几乎就是香精兑白水。
“老公,怎么不付钱啊?”
“我钱带的不够啊,我没料到会吃这些了”
“哦,不会说叫我吃饭就不带钱的吧”
“不是,那我和老板商量一下,我们等会儿过来给他”
“和他商量,你以为他信你吗,与其让他拒绝还不如不说”
“那怎么办,我没那么多钱啊”
“借啊,要不等老板娘来了,你在呢吗给她钱”
“怎么借啊,这又没认识的人不好借”
“是吗,我难道不是人吗,向我借啊”
“你……那不行,我早就想请你吃顿好的,怎么能让你掏啊”
“不是我掏,是借”
“借也不行,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那女人走了已经又十多分钟了,也差不多快回了,可是这钱怎么凑啊。苏晓宇又陷入了焦急苦恼中,感觉是那么的无助。
“婷婷,那借我吧,我回去还你”
“好的,只有我才会相信你这个呆子”婷婷打开包,掏出钱夹递给了苏晓宇。
那女人端的两杯柠檬茶花了八元钱,还在一旁一个劲儿的夸是自己人就只要成本钱。这些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儿了。要不,社会中怎么会又多了张市井小人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