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这吃货说的有理。一入江湖身不由已啊。”张灿见王浩如此,为他再倒了一杯伊人醉,劝道:“王兄你已经没有了回头路。与其一再躲避,不如主动出击。若是不然,到头来只会因为王兄你的重重顾虑,反而害了追随在你身边的人。”
范茂从门外走进房中,见到的场景,正是胖子与那书生在一旁挤眉弄眼,而自家的主公却正对着桌子上的一个酒杯发呆。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范茂还是直接进到房内对王浩行了一礼禀报道:“主公,方才周康差人来报。说是袁将军的奠礼已经备好,只等主公前去主持。”
王浩回过神来,点点头:“知道了,你先到门外等待片刻。我这便来。”
范茂领命而去,王浩举怀轻饮,入口却是一片苦涩。尔后起身重重对张灿行了一礼道:“先生有大才,王浩愿以重酬请先生入府相助。酬金便是千年难得的妙酒配方。只愿先生勿要推辞。”说着王浩不等被他突然这样子吓得张大了嘴的张灿答话,放下一句:“此事张兄可先与陈主薄相商。王浩有要事,这就先行离去了。”接着行了个抱拳礼,转身快步就走出了张灿家中。他那一副自信张灿一定会入局的样子,那不容反对的脸色,与刚才那副可有可无的神情,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啊。张灿望着王浩果断走出的背影若有所思,最终感叹道:“此人前后判若二人!真乃异数啊。吃货,你觉得此人如何?”
胖子不答话,却趁着他感叹之机,突然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小酒坛,接着一口干光,这才满足回道:“王浩此人,重情而凉薄,仁慈而残酷,矛盾得很。若是你今日敢推脱,我敢保证,明日你就有数之不尽的麻烦跟在身后。嗯,我还忘了告诉你,王浩本人本不可怕,但是他身边的女人却很可怕。”
张灿嘴巴几乎掉在地上,神色惊慌无比。好半天才哆嗦着拾起一滴也没剩的空酒坛,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悲号:“我的伊人醉啊。天杀的,死胖子。我此生与你不死不休。今日有你没我。别跑!别跑!……啊,别跑,求你了,真的别跑了。你那么大个,小心我的宝贝酒坛。别踩着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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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近午时,东平全军祭奠袁忠于西门校场。五千大军尽着白装,挂白旗白帆,袁忠的棺木放置在高台之上,吕翔一干判将的头颅祭于高台之前。
王浩率众将拜而祭曰:呜呼袁公,不幸天亡!修短数天,人岂不伤?众友心痛,酹酒一觞;君若有灵,享我蒸尝!吊君忠义,以交贫朋;仗义疏财,让舍以居。吊君军武,万里鹏抟;定建东平,力筹万军;吊君仁厚,痛民无生,筹粮放赈,无辜身横。……呜呼袁公!生死永别!朴守其贞,冥冥灭灭。魂如有灵,以鉴我心;从此天下,更失义人!呜呼痛哉!伏惟尚飨。”(注1)
王浩祭毕,众军无不默然,周康,许漳更是伏地大哭,泪如涌泉,哀恸不已。尔后,王浩扶灵,周许二人率所部一千余人一路痛哭,抬袁忠棺木厚葬于东平城外十里高山之上。直到日落时分方才回返。
一切事毕,许漳率原东平军三千余人跪地请降,许漳携袁忠兵符双手献上道:“将军受奸贼所害,幸得主公搭手相助,我等未亡人方才得以报仇。许漳感恩,依言来降。望主公成全。”三千余人皆同声高呼:“望主公成全。”
王浩长身而立,环而视之,神情与之前大有不同,声色俱厉道:“王浩非官非匪。今日你等归降于我。需得知道,所降者亦非官非匪,是为家将家兵。日后尔等但有过错,王浩不依国法,不依军法,也可尽而杀之。然而王浩也非是不任自妄为之人,自我军成立之初,王浩便有十杀令置于军中。诸位但妨听之。”
范茂适时手执文书,面对众人肃然喊道:“军法有十大禁律、五十余斩: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其三: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其四:谣言诡语,捏造鬼神,假托梦寐,大肆邪说,蛊惑军士,此谓淫军,犯者斩之。
其五: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
其六:观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谓误军,犯者斩之。
其七:军民聚众议事,私进帐下,探听军机,此谓探军,犯者斩之。
其八:或闻所谋,及闻号令,漏泄於外,使敌人知之,此谓背军,犯者斩之。
其九:主掌钱粮,给赏之时阿私所亲,使士卒结怨,此谓弊军,犯者斩之。
其十: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犯者斩之。”
每个“斩之”皆使众小兵心头暗颤。待到十杀令宣读完毕,王浩又道:“我军治军严谨,有犯十杀令之一者,杀无赦!王浩并非是不讲理之人,在此给诸位一个机会,有不愿留下从军者,可自行离去。今日一过,王浩必将严肃军纪。日后留下者不得多言。”说完,王浩背负双手站立在高台之上瞭望着远方。众将见王浩脸上出现从未有过的严肃神色,无不为之肃然。他们已经感觉到此刻的王浩内心定然在刮着一场并不平静的暴风雨。
台下的小兵听到王浩的话,一时就四下交头接耳的议论开了。有人认为这十条禁令太过严苛,留下会有大祸。有人认为在此乱世若不留下,将失去依靠。只有小部份人是随波逐流,认为去留无所谓,站着一动不动。
小半天之后,陆续有小兵试探性的从队列中走出来。王浩果然没有派人阻挡他们。接着更多小兵思虑着不能忍受这十杀令也离开了。最终一清点,竟然走了差不多一千多人。
王浩有心去掉这群心志不坚定者,对此也没有太过痛惜。反而他有点担心这群人离开军队后会去做匪徒,所以也就给每人送了一份置办田地的军资给这离开的一千人。得到这笔不菲的军资,退出者无不笑颜逐开,一个个跪下来千恩万谢。没走的士兵见了,一时嗡嗡的讨论声响成一片。他们对于这笔钱也是很羡慕啊。立时心中多少有点后悔自己没有选择离开了。
对此王浩早已料到,他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只是招手示意让范茂将扶风山的军制与粮饷高声宣布出来。
范茂得令,先是环视了一遍这二千多没点样子的小兵,接着心中暗乐的高声喝道:“肃静,肃静。现在依主公之令,某要宣读你等军制军衔。再有喧哗者,立斩不饶。”众军士立马收声立正。范茂很满意他的话有效。用口水润了润喉咙,就把声音提到最大的喊道:“主公说了:因为我们不是官军,又不是匪兵,而是主公的家兵。所以我军的军制是为现行军制中改动删剪而来。你们听好了,军制暂行如下:军中一人者为列兵;而后每五人设一伍长;每百人设一百户,每千人设一千户。每万人设一校尉。后勤军政所部一如现行军制,设主薄,无军长。另外,我军粮饷制度如下:我军每战所得,均收为公物。只按职位发收粮饷,每月发放一次。”
说到这里,范茂故意停了一下,等所有的小兵全都伸长了脖子等这至关重要的问题时,他才咧开大嘴,大喊道:“列兵军饷为每月二……十……两——白银!(哗,所有的小兵全张大了嘴,发出了一声统一的惊叹。)这还不止,我军又将军职分为上,中,下三军。比如下军列兵领足全饷,中军加半数,上军再加半数。(那……那是多少?!下面已经有小兵在捏手指在算了。)至列兵起,每一军职饷银再加倍,(这次是小兵的长官在捏手指)也是分上,中,下三军。三军均以战功为定,如此可听明白了?”范茂大叫,因为下面已经乱了,议论声太大。“此事不再重复,日后各千户再行细解。”
范茂宣读完结退回王浩身后,二千多人也算得差不多了,现在一个个的下巴全一下子掉在了地上。老天爷,这位主公太大方了。比皇帝老子还大方。他们全部狂喜的几乎要晕过去,一个个全流着口水,做起了发财梦。而离开军队的兵士则开始后悔了。就连手头上已经到手的一份军资也变得没一点味道起来。他们真恨不得能时间倒流啊。这么一个冤大头主公竟然就这样与他们失之交臂了。气死他们了。
而那个冤大头主公此刻的脸却似乎是木头刻出来的,一点表情也没有。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从他逐渐坚定起来的眼神来看。至少东平城将迎来一场巨大的变革,这是一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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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取自三国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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