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朵芸的这句话引得李青筠不由望向她惹火的身姿，大约是从小就在牧场奔跑，柯朵芸的身材比同龄的少女要成熟了许多，曲线婀娜有致，此刻她端坐于马上，从这个角度看去，颀长的脖颈到柔润的腰肢，延伸至翘起的臀部，形成完美动人的弧线……
这样的目光柯朵芸早已见惯，这会儿却不知怎地脸上有些发烧的感觉，她低声喝骂了一句：“看什么看，原来也不是好东西！”
李青筠忍不住笑了起来，信口吟道：
“窈窕英姿傲芳芸，
香栖榴马一树春，
不爱东风惜颜色，
羞嗔恼怨赏花人！”
柯朵芸清洌如泓的眼睛微眯了一下，“哼，也是个酸丁！”却也没有生气，侧头旁顾而言，“你到底还要不要走？”
李青筠如何没有注意到前面柯朵芸话中的捉弄之意，笑道：“我不出语相求，却是知你不敢载我呢！”
柯朵芸扬了扬秀眉：“你怎知我不敢？”
李青筠故意摇了摇头，叹息道：“谁个姑娘家敢与男子同乘？此事闻所未闻，柯大小姐虽为女中豪杰，恐也不能免俗！”
柯朵芸傲然道：“你也不必拿话激我，我柯朵芸行事，何须在意他人之言？”提缰勒马，娇叱一声，“上来！”
听得此言李青筠毫不犹豫，笑嘻嘻地纵身跃于马上，坐到柯朵芸身后，顺手环住了她的腰肢。
“手拿开！”柯朵芸脸上红晕升起。
“等下跑起马来，我可坐不住呢！”李青筠一脸无辜地说。
“……你的手若是敢乱动一下，姑娘一剑刺死你！”柯朵芸的语气冷厉之极！言罢缰绳一抖，双腿猛地一夹，身下马儿立时凌空而起，疾奔了出去。
骏马飞驰，如腾于云端……
天边夕阳半没，山苍水泠，正是一幅拔墨挥毫的壮美画卷！
……
李青筠的手上还真是老老实实一动未动，倒不是怕柯朵芸一剑刺过来，而是不想被扔到半道上，再说人一个姑娘家不忍自己露宿荒郊，肯同骑载自己回程，已经很够意思了，怎好行轻薄之举？
不过软玉温香抱于怀中，难免会有几分绮想……李青筠凑到柯朵芸耳边，纯属没话找话地问道：“你说我们到时，城门会否已经关了？”
柯朵芸但觉耳边一阵温热，奇痒无比，浑身有些发软，更有陌生的男子气息不时涌入鼻间，她俏脸紧绷，狠狠说道：“不许讲话！再出声就将你扔下去！”
“……”李青筠自讨无趣地闭上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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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话，踏着暮色到得长安城西的金光门外，城门果然已经紧紧关上了！
柯朵芸恨恨地瞪了李青筠一眼，“都是你这臭嘴！现下怎生是好？”
李青筠讪笑一声，四下看了看，“只有先在城外找个客栈落脚了！”
两人打马找到附近村庄的一间小客栈，柯朵芸犹自阴沉着脸。
客栈里寥寥几个旅客在院中歇息，可惜并未出现小说中常见的只剩一间客房的情景……
要了两间看着还过得去的客房，又吩咐了店家准备酒饭。李青筠侧头歉意地笑道：“将就一晚吧，明日天亮就回去了！”
柯朵芸“哼”了一声，更不言语。
两人各自回房歇息不提。
过得一会儿，店家敲门说道饭菜已备。
这个时节正是天气炎热的酷暑，是以客人都不愿在房内用饭，店家瞧这两人衣着华贵、所携马匹更是神骏不凡，自是不敢怠慢，特地在院中择了一处清静适意的所在，摆上了一桌还算像样的酒菜。
“呵呵，浮生难得几回闲……”李青筠随意地在院中藤椅上坐下，向后悠然一靠，赞道：“这等简淡自有真趣！来来来，你也坐下，惬意得很！”
事已至此，还说什么？柯朵芸此前虽生了会儿气，这阵子气也早消了，她没那么多扭捏，自在藤椅上坐下，也学了李青筠一般向后靠去，果然惬意。
抬眼正对夕阳晚照、飞鸟倦返，远处鸡鸣犬吠声隐隐传来，客舍后面可见炊烟袅袅、风中不时飘过饭菜的香味，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了一种归家的渴望……
“想家了？”却听得身旁李青筠温和的声音。
柯朵芸有些惊讶地侧头望去，却见李青筠还是适才的样子，悠然靠在藤椅上，遥望着天空。
“你怎知道？”柯朵芸并不掩饰，反而问道。
“黄昏的村庄，最是勾人思乡呢！”李青筠轻声一叹，“和你一样，我也想家了……”
柯朵芸怅然看着院子低矮的黄土砖墙，“草原上的风光，却是有别于这般景象！……陇西的村子，也是如此吗？”
这次却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儿，李青筠喃喃低语：“我却不知何处是我乡啊……”
两人靠着藤椅又看了一会儿天，李青筠说道：“还是先吃饭吧，朵芸，再不然饭菜都凉了！”
“谁允许你叫我名字了？”柯朵芸如此问，但也并未生气，草原儿女本就习惯直呼其名。
“我们也算是熟人了吧？你不觉得叫你‘柯姑娘’太见外了吗？”李青筠笑道：“你也可以叫我亦筠，不吃亏！”
……
“来说说你们草原上有趣的事情！”
“你们不是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吗？”
“管他那许多！”李青筠漫不在乎地以手抓起一个馍，大口咬了下去。
柯朵芸唇边笑容绽放，目中那一泓清波闪耀着流光。
李青筠赞道：“你应该多笑笑，这样多好，别整天摆出一付冰山脸，好像别人欠了你多少钱似的！”
一对寒光射了过来，李青筠举手笑道：“当我没说，快趁热吃吧！”
……
圆月当空，遥望城墙。
十五的月亮似乎格外清朗皓洁。
今夜——那个与他相约看月亮的少女在城里，而他，在城外。
“在想白日那个小姑娘？”柯朵芸的声音柔和了许多。
“嗯……”李青筠也不否认，“唱一首草原上的歌吧！”
“草原上的歌儿大多悲凉，与你们的调子不一样，你不会喜欢的！”
“悲凉是因它的寥远空旷，我喜欢，唱吧！”
清冷的歌声恍若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低回宛转。如塞外水寒，沉静流淌波澜不兴，却透彻入骨、直浸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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