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领，我们要不要直接推炮攻上去！把雅克萨城给轰了得了！”阿牛两炮得势，就要张罗攻城。
“不可。”徐至醇淡然道。
“啊？为什么不可啊？现在不乘胜追击，更待何时啊？”
阿牛还来了脾气，他的作战习惯就是冲锋，现在一不叫他冲，心里老大不痛快。
“你还是先去看看炮怎么样了再说吧，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穷寇莫追吗？”徐至醇把玩着手中的印着北欧海盗船图案的望远镜，若有所思道。
“呀！头领！你还真别说，咱的炮是用不了了。”阿牛绕到刚才的“棺材炮车”后面一看，炮管的底座已然开裂，原来是发射两炮之后，火力过猛，炸膛了。
其实在第二炮打出的时候，徐至醇就听出了声音不太对，在砰的尾音上还有一声闷响，就知道炮出了问题，再说，就算是炮况良好的情况下，千子雷炮也不适合攻城使用。因为自从俄罗斯匪兵夺取了雅克萨城之后，就不断加固工事，还在城上架起了弗朗机炮，可谓是易守难攻，千子雷炮虽然对步兵威力奇大，但只适合野战，不适合攻城。这也是徐至醇在祭天草原打伏击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扬长避短，挫敌锋芒。
而要是继续攻城，就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了。
这往古说符合《孙子兵法》地利篇作战的原则，往今说，也符合2010年徐至醇的阳神陈光在部队服役的时候所学的战术素养。
“今天便宜那些罗刹了！要依我啊！非要冲进去杀个片甲不留不可！哼哼！”
阿牛虽然服从了头领徐至醇的指挥，但是还很是愤愤不平。
徐至醇抬头看了他一眼，面颊上不禁泛起了一丝笑意。心中暗忖，这个阿牛虽然脾气倔强了点，但是打起仗来，倒是一把好手。以后，必还会有用得着此人的地方，遇到冲锋陷阵，攻坚拔寨的活就可以叫阿牛上。
“头领，你笑啥？”阿牛被他笑得直发毛。
“阿牛！听令！”徐至醇忽又一脸严肃道。
“在！”阿牛情不自禁道。
“就炮位！”徐至醇继续喝令。
“是！”阿牛走到了“棺材炮车”之后的炮位。
“带炮一起向后转走，回驻地！”
“是！得令！”阿牛膂力过人，奋起臂膀，将炮车原地向后旋转，推着炸膛炮就往驻地返。
在祭天草原打伏击的鄂伦春勇士们看见头领和阿牛要走，也要跟着往回撤。
徐至醇说：“慢着。”
众人闻言一怔，以他们目前的认知能力，还不能完全理解“头领”的所作所为。
“把他们遗留在草原上的火枪全部收走！就用他们的收尸车抬回去！”徐至醇命令道。
他清醒的知道，虽然鄂伦春战士们在自己的带领下打了两场胜仗，但他们的作战物资还很匮乏。而且生产武器的能力也很有限，所以对于现成的“洋落”，不能不捡。
“是，头领！”
鄂伦春族的勇士们将“收尸队”队员们遗留下来的火绳快枪，全部收走。推着大车凯旋而归。
徐至醇在整支队伍后面断后，不由得想起了一首抗战期间流行的那首《游击队队员之歌》，“没有枪，没有炮，只有敌人给我们造。”
徐至醇甚至还将此歌哼唱出声。在那一刹那，徐至醇甚至觉得自己不是在16世纪末，而是在2010年某次实战演习归来。有一种放松满足的心态。而这种得意在他的念头里只是一闪而过的。
“仅仅靠缴获敌人枪械还是远远不够的，要想阻击住沙俄的侵华野心，我们必须自己研发出更多更好的武器，而要想做成一番大事，仅凭鄂伦春族也是不够的，我还要想办法网罗到更多的人才。生产更多的先进武器。”
正所谓，神有所思，心有所悟。
望着在手中翻来覆去把玩的安德烈的俄罗斯海盗单眼望远镜，徐至醇忽然产生了新的武器灵感。
回到驻地之后，徐至醇先去了诺列大酋长的木屋，向他报告了一下战况。尽管自己是来自2010年中国最强悍神秘部队的职业军人，现在又成为了鄂伦春部落的代首领。但徐至醇却绝不倨傲，对老人家依然很尊重。霓裳也来到木屋内，望着凯旋归来的徐至醇，眸中闪烁着神采奕奕的光芒。
“好！好！”老酋长连连点头。
“这我放心了，来，孩子，把你的手给我。”老酋长对徐至醇道。
徐至醇依言将手伸给老酋长。
“女儿，你也把手伸过来。”霓裳也依然伸手。
老酋长废了很大的气力，将徐至醇的手和霓裳的手拉到一起。
“孩子，我的寿命马上就要终点了，我要把我这把老骨头还给大山还给森林还给野兽们了，我死以后，我希望你带着我的族人们好好保护这片神山圣水，不要叫他们受到罗刹的欺凌，而我的女儿霓裳也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父亲，你会好起来的，你不会有事的。”霓裳的眼中噙着泪水呼喊。
“女儿，每个人终究都要死的，父亲就要见山神去了，你不要悲哀。”
诺列酋长昏暗的眼眸又转向了徐至醇：“是英雄，就要去谱写史诗，而不要被历史所左右，年轻人，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来自何方，但我预感到你前途不可限量，记住，不要把目光仅仅停留到鄂伦春族，也不要仅仅停留到黑龙江畔，是雄鹰就该在蓝天上飞翔，是骏马就该在草原上奔跑，是巨龙就要在大江中翻腾。我很看好你哦！”
徐至醇此刻已是百感交集，他虽然从没有低估过这位老酋长的阅历和眼光，但还是被他的临终遗言所深深的震撼。
老酋长的话语是如此的睿智而又励志，令他一会儿热血沸腾，一会儿又陷入深深的思考。
“而你，我的女儿，如果你认定一个男人是一个真正的英雄，在任何时候，你都要体谅他，支持他，这样，你的名字也终将写进史诗。”
诺列大酋长带着满足的微笑，慢慢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这个带领族人奋斗了一辈子的英雄，灵魂回归了天地，回归了山林，回归了大江，回归了这片生他养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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