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的眉头紧紧皱起,温雅如玉的脸上终上染上了杀机,他的变化她感受到了,她轻声道:“他们是诸葛琛的人?”
云舒点了点头,倾歌的眉头却皱的更加厉害了,她来的时候诸葛琛不在太子府,依她的轻功也不可能被人被追。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云舒的行踪泄露了。
她轻叹一口气道:“你将我放下来吧,我们分别引开追兵,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我们今天只怕是离不开锦湖山。”
云舒微一迟疑,却终是将她从身上放了下来,一双眸子如水一般看着她,她咬着唇道:“我们在十里坡见,不见到你我不会离开。”说罢,她明亮的眸子灼灼的看着他,她知道他明白她的意思。
云舒的眸子里温柔重重,而两人身后的杀手已经追了过来,情况紧迫,他一把将倾歌搂进怀里,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道:“十里坡见,不见不散!”
倾歌冲他展颜一笑,轻柔而温暖的笑容在这寒冬里如同温暖的春风,又似春花一般多彩生姿,那是属于动情之人特有的表情。云舒的脸上却多了一分凝重,却也冲她温暖一笑,似暖阳化开了寒冬的层层积雪。
呐喊声已在身后,倾歌从怀里掏出最后把毒蒺藜甩了出去,几声惨叫传来,她却没有再回头去看,一个转身她的身体如飞燕一般向南而行。与此同时,云舒的身体也如脱弦的箭一般向北而行。
两人久经沙场,默契无限。
倾歌将轻功施展到极致,却也花了不少心思才将那些杀手甩掉。她潜进一户农家将身上的衣服换成普通的衣物,将头上的发簪拔了下来,取过一块布条轻轻一挽便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如果忽略她的眼睛的话,她的装扮成了楚国最普通的村女。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她才动身去了十里坡。
十里坡位于楚国的皇城的十里之外,那里多为为远行之人送行的地方,也是相恋中的男女相约私奔的地方。整个皇城里的人都知道那个地方,倾歌出嫁之时,还曾在那里小歇,只是那里名声虽大,却是一个极普通的地方,除一块写着十里坡的石头碑之外就只有一个用茅草为顶的凉亭了。
往日的十里坡一片热闹,总能看得到送别之人,而在这个寒气逼人的冬日,那里除了倾歌之外再没有其它的人了。
倾歌到达十里坡时刚过正午,云舒还未到。她知道云舒的轻功和武功,他应该能很轻易的甩开那些杀手。一想到他对她说的那些话,她的心里就充满了浓浓的喜悦。这一天,她盼了太久了!
原本她可以用公主的身份早早的逼他娶她,可是却又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而爱情来空不下半分免强,于是她一直在等。从魏国等到了楚国,终于盼到了他的真情告白,也终于盼到了他愿意和她浪迹江湖的这一天。
纵然她知道今日的云舒有些反常,较之往日要冲动的多,她知道这一段时间来他的身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促使他下了这样的决定。而她却又觉得,他们以后的日子还很长,这些事情她现在可以不问,总有一天他会告诉她的。
十里坡前的风没有锦湖边上,可是在这个寒风凛冽的冬天,还是冻的怕人,她只得调整内息来抵御寒冷。她的身上还披着云舒的披风,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暖。
她在等待,因为她知道依云舒的武功,纵然那些杀手再厉害,也定是拦不住他的。十里坡在皇城的北面,距他离开的方向更近,他应该会比她早到才是。现在还未到,可能他遇到了麻烦。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变得越来越不笃定,心里生起了千万种猜测。
他是不是遇到了危险?诸葛琛会不会亲自前来阻止他?他是不是后悔和她私奔呢?是不是不会来呢?……
倾歌越想越是觉得心绪不宁,可是却又越想越觉得会发生种种可能性。既担心他的安危又担心他会爽约,这一个下午对她而言实在是煎熬。
她想去找他,可是却怕自己一走开他就出现,到时两人若是错过她只怕会抱憾终身。
所以,她只有心如焚的在这里等待他的出现。
只是当天色越来越黑,暮色越来越重时,她的心里终是升起了绝望。却依旧不死心,她从怀里掏出他送给她的烟花在十里坡外点燃,烟花灿烂无比,在夜中绽放了一个极美的花瓣,却瞬间即逝。
她又等了一个时辰,依旧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她不死心,他应该是没有看到,否则一定会来的!于是她又点燃了另一个烟花,又接着等了一个时辰,却依旧没有见到他踪影。她咬了咬牙,将最后一个烟花也点燃了,灿烂过后又是无边无际的平静。
深夜的十里坡寒气逼人,逼水成冰,而这一切都没有她的心冷。她意识到了什么,却又不愿意相信什么,裹紧了云舒送她的披风倔强的在寒夜中等待。
而一直到天明,她都没有看到云舒的影子,冰冷的寒气始终敌不过她内心的绝望。
冬日的太阳颤抖着从云层里跳了出来,不若夏日的炽热,微微发着白,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轻轻咬了咬唇,却见到一个人影从入眼的山坡处走了过来,那身形,像极了云舒。
刹那间,倾歌心里的绝望消失的干干净净,站起身来便欲迎上去。没料到脚下不稳,“啪”的一声便摔倒在地,她才惊觉她昨晚在这里坐了一夜,寒气入骨,而她的腿也早就麻了。
她挣扎着欲爬起来,一双白底黑面的靴子和着雪白的衣裾立在她的眼前,她认识这双靴子,心顿时跌入谷底,趴在寒冷的地面上没有再动。
衣裾着地,眼前的男子蹲了下来,满是戏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爱妃,昨夜一夜未归,在这里等谁呢?”
冰冷的话语和着满是冷冽的脸孔,将倾歌所有的希望全部斩断,她知道她的脸色肯定难看到了极点,往日的镇定和淡漠再也难以维持,只冷冷的问道:“云舒呢?”他能来这里,就表示他和云舒交过手了。
诸葛琛的笑脸在这个寒气逼人的早晨显得那么的可恶,他淡笑着道:“他托我送你一句话……”他见倾歌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他又满是笑意的道:“他和你这一生都不可能了,你还是早些忘了他吧!”
忘了他?倾歌的眼里有了一丝迷离,她如何忘记他?难道硬要将以前那些美好的画面全部用厚重的墨汗泼上去,全部掩盖吗?她咬着牙想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她不但脚麻了,手也麻了,这一下居然没有撑起来,她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诸葛琛的眼里有了一抹幽深,如墨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见她挣扎了几次都没有站起来,他的眼里有了一抹怒气,却将手伸到她的面前。只要她的手去抓他的手,他发誓他日后再不会让她摔倒。
倾歌的嘴角划过一抹冷笑,直接无视那只已伸在她面前满是看笑话的手,她咬了咬牙,用内功冲了冲筋脉,手上脚上似乎恢复了一丝力气,她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而她的嘴唇也被她咬出了鲜血。
诸葛琛见到她的动作,眼里一片幽暗,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主动去帮过人,而唯一的一次主动却是这样的后果。他将手抽了出去,看着脸色一片煞白的倾歌,满是嘲弄的道:“难道你真的认为他会为了你放弃大楚的江山,又或者是你以为你的魅力无限大,可以让他忘记过往的仇恨和哀伤?”
倾歌睁大一双眼睛看着他,没有说话,诸葛琛又接着道:“女人,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在男人的眼里,没有什么会比天下江山更重要的!”
“他说过他要带我离开的。”倾歌回答。
“男人的话能信?”诸葛琛冷冷的道:“如果都能信的话,你为何从不相信我说的话?”
“你能和他比吗?”倾歌的嘴角满是嘲讽。
“是不能和他比。”诸葛琛的嘴角染上层层笑意道:“至我不会随便允诺一个女人我会和她私奔,也不会把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其它的男人,更不会让自己深爱的女人独自在又冷又黑的郊外一待就是一个晚上,而且明明知道这个女人不能挨冻!”
他的话成功的让倾歌那张原本已经满是苍白的脸上又白了一分,她咬着唇道:“我相信他一定会来的!”
“沐倾歌,你真让我失望。”诸葛琛冷哼道:“我以前觉得你很聪明,现在才发现你也不过如此,和其它的女人没有什么两样。你难道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想和你私奔的话,早就带你离开了!”
倾歌才刚刚站起来的身体微微发着抖,脚步不稳,险些又要摔倒在地,却扶着亭子的木柱将要倒地的身体强自撑着,她咬着已经咬出血来的唇道:“他在哪里,我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