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歌的嘴角泛起冷笑道:“我这一辈子最是痛恨言而无信之辈,而你我之间虽然有夫妻之名,却都恨对方入骨,你觉得把这样的我留在你的身边是明智之举吗?”
诸葛琛的凤眸微微一合,他将声音放柔道:“倾歌,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你若真的想浪迹天涯,待我将身边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再陪你,好不好?”
温柔的声音一如往昔云舒的温柔,她的心里再次升起了迷乱,那温柔的声音带着丝丝蛊惑,她险些就要回答:“好!”却在这个词快要从嘴里溢出来时猛然清醒,她淡淡的道:“不好!”
诸葛琛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你可知道今日里你做出这样的选择,就表示你我之间从今往后就是敌人,而我对敌人从不会心慈手软!”
“你想杀我?”倾歌冷冷的问。
诸葛琛淡淡的道:“你有选择,而我却没有选择!”清润润的声音里透着无限的无奈和凄苦。
倾歌微微一愣,终是体会到他那一句话里的无奈,却又莫名其妙的再次想起云舒,她咬着牙道:“你错了,从一开始,我便没有了选择!”
“你是执意要将我抛下,独自离开?”诸葛琛淡淡的问,那些萧索而疏离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伤感和无奈。
倾歌不答,却忍着痛将肩上的箭折断,拿起船桨轻轻划了起来。
诸葛琛见到她的举动之后,眸色一片深沉,程亮在旁拿起了手中的弓箭,箭如满月,“嗖”的一声便朝倾歌射去。
倾歌方才见识到了程亮的箭术,她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小船甚小,她的肩上有伤,根本无从躲避。却还是将短剑握在手上,见箭射来,挥剑便挡。“当”的一声,剑箭相撞,箭掉进了河里。
只是她挡得了第一次箭,却挡不住第紧跟在后的第二支箭。眼见那只箭就要将她穿胸而过,却听得一记更凌厉的声音传来,一块石子极快的将那只箭打落。
程亮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诸葛琛。
倾歌松了一口气,一双灵动的眸子也朝他看了过。
诸葛琛咬着牙道:“沐倾歌,以后我再也不要看见你!”说罢,一挥袖袍,再一拉缰绳,马掉过头,他再一夹马肚,便朝着相反的方向而行。
程亮恨恨的看了一眼沐倾歌,便匆匆追了上去。
倾歌愣了一下,双眼定定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眸子有了一抹伤痛,他的身影是那么的寂寥,不知为何她的心会感到痛,还有些不舍。
河上风大,倾歌没有去划桨,刺在她的肩上的箭痛的厉害,夜深寒重,刺骨的冷。鲜血自箭上的血槽里缓缓流出,她敷上止血药效果却并不佳,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瘦削的身体在寒风中打了一个寒战,她知道如果再不再地方将这支箭拔出来的话,等待她的就是死亡。
倾歌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寒气越来越重,全身的骨头架开始剧烈的痛了起来,她咬紧了唇,她很清楚的知道每次身上一有这种感觉就是寒毒要暴发的前兆!只是这一次却凶险的紧,她身上有伤口也便罢了,还一个人在小船之上,一个人也便罢了,这是还是寒冷的深夜!
死亡的气息向她扑来,她真切的感受到了刺骨的痛,她抖抖索索的将易子龙临走时送给她的瓶子拿了出来,或者现在只有那颗药能救她一命了。
她的嘴唇一片苍白,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原本受伤的伤口在寒毒来袭时已经感觉不到痛意了。她咬着牙将瓶塞拔开,集中精力不让自己的手抖的太过厉害,欲将药丸便在另一个手中,只是她显然低估了寒毒的威力,她的手连瓶子都拿捏不住,“咕咚”一声瓶子掉在船沿上,再顺着船沿掉进了河里。
倾歌不由得苦笑出声,看来老天爷是真的要亡她了!
身上又痛又冷,她感觉得出来这一次发作比以往的哪一次都要厉害,如刺扎一般的痛在她的五脏六腑处漫延开来,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一在痛!所有的神经都绷的极紧,仿佛一拉就会断一样。
她知道此时的她身上定是一点暖意都没有了,如果心脏也被寒毒侵袭的话,她也可以再次去阎罗王那里报到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寒毒来的凶猛至极,却偏偏不袭击她的心脏,却让她的身体去感受那刺骨的痛。
蓦的,她又想起了云舒,几乎每次寒毒发作的时候,他都会守候在她的身边,用他的内力为她驱寒。他的内力是那么的强悍,伴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他会为她生一堆,将她搂在怀里,他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源源不断的传入她那具已快冰冷的躯体。
原本发誓不要再想他了,可是思念在这个时候却源源不断的向她涌来,身上的痛加上心里的痛,她恨不得现在就跳进这条河里淹死算了。可是她现在就连跳进河里的力气都没有,无助和绝望再次升上心头。
她的身体缩成了一团,拉动了肩上的伤口,却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痛意。
她要死了吗?死了也好!只是老天爷,让她再见云舒一面吧,她真的想知道他为什么不敢再来见她!
这是她晕倒之前最后的思想,她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多久,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迷迷蒙蒙间感到有人将她从那艘小船上抱起,有人将她肩头的利箭拔出,还有人一直往她的嘴里灌药。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身上的寒意越来越淡,周身一片温暖,好舒服!她觉得很倦,沉沉的睡了过去。再睡醒的时候,却听到窗外传来阵阵鸟鸣,鼻子里居然闻到了甜甜的花香!
这是在哪里?倾歌从床上坐起来,她不会是又穿越了吧!一摸肩上的伤口,刺痛传来,她微微一笑,看来她并没有再次穿越。
这是一间极雅致的房间,里面的每样东西都极尽奢华,奢华中又透着高雅,她猛然想起了楚国皇城外的那个别院,她的眼睛亮了亮,缓缓的将大门推开,映入眼帘的居然是满园的桃花!
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在花丛中舞着剑,剑气如虹,长剑若蛟龙般凌厉轻逸,她缓缓的朝他走了过去,却见他一个翻身,捏了一个收字决,剑气荡起无数的花朵,一切都如初见的一般。
易子龙冲她淡淡一笑道:“你醒呢?”
倾歌也朝他悠然浅笑道:“你又救了我一命,如果要还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还你。”
易子龙满是阳光的脸上笑意浓浓道:“你能活着就好,其它的不必多想。”他见倾歌一双妙目定定的看着他又笑着道:“如果你真的想要还的话就好好的活着,陪我一起活着!”
亮灼灼的目光中透着点点深情,倾歌心头不禁微微一震,她明白他话里陪他一起活着的意思,她轻叹一口气道:“或许真的是大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了!”
易子龙哈哈大笑起来道:“如果只是为了让你报恩才救你,想着让你以身相许来报答的话,那这种行径也太卑劣了些,和小人一般无二。”
倾歌也微微笑了起来,易子龙又道:“虽然我不否认我心里有你,可是感情这种事情还得讲究心甘情愿,不能强迫,更不能用感情来威胁。”
他的话很温暖,温暖的就如天空中明亮亮的阳光,照的她的心一片透亮,她喜欢磊落而又大度的男子,虽然对他并无男女之情,却又发自内心的欣赏。对一个女子而言,嫁给这样的男子或许都是福气。只是不知道为何,当她的心里想到嫁人这个词的时候,那张妖孽的脸却浮现在她的眼前。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易子龙笑道:“和你开个玩笑,不必当真。”
倾歌朝他微微一笑道:“其实你真的很好,虽然我将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可是在我的心里记着的都是你的好。”
易子龙眼里的温柔多了一分,她又笑着道:“你以前说吴国鸟语花香,极为温暖,我还不太信,今日一见,这里果然是人间的天堂,是我养病的好地方。”
易子龙温柔点点的看着她,倾歌冲他嫣然一笑道:“这里这么美,你难道不带我四处走走?”不知为何,当她置身于这一片花海之中时,那些国仇家恨便也离她远了很多,她也不愿再去想那些事情。人总该为自己而活!
易子龙的嘴角上弯成一弯新月,笑的可爱至极,伸手轻轻的将她的手牵过来道:“那是自然!”
倾歌看了一眼被他牵着的手,他也在看她,她冲他微微一笑,却什么都没有再说。
风景无限好,敏花占枝头。
两人相揩花中游,只谈花月之事,不提三国之忧,这份美丽的安宁在这片动荡的纷乱之中透着丝丝逃避的味道。
接下来的几天,易子龙经常陪倾歌聊天,两人常在花树下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他偶尔也会提起两人以前相处的过往,她才知道两人从小就相识,或许从那个时候起,他对她就种下了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