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儿带着菊香到了二夫人房前的院子处,刚要进院子,却被二夫人房里的丫鬟金曼挡了出来:“小姐小姐,什么事儿这么急呢?”一边笑脸迎着一边手中使力硬是将芝儿与菊香推了出来。
“我什么事还要告诉你了么?我有事找二娘,走开。“芝儿被推得有些生气,口气坏了起来。
“呦,小姐这是什么话?金曼不过是问问,您哪儿来的这么大火气。只是夫人们在打马吊,小姐进去干什么呢?二夫人交代金曼无事不要去扰,小姐这样,等下受苦的可是金曼呢。”金曼还是拦着她不让她进去,脸上还是盈盈的笑,言语戏谑。
芝儿凝了凝神,站定步子,心中气未消,面上却意外扬起了笑:“怎么?金曼姐姐是怕被怪罪还是怕丢了这活计?金曼姐姐是聪明人,该掂量掂量了吧。”
我徐芝儿不是从前任人摆布的十五岁小姑娘,你们还当我是泥人儿?再说泥人儿也有三分土性。何况我是二十一世纪的女大学生。
女子当道知道不?这个家现在就是我当道,凭你也想拦我。
金曼还未反应过来,却被芝儿猛地往旁一推:“金曼姐姐,我就是找二娘叙叙,没什么事。二娘在里边又没有预谋什么推人落水之类的坏事,怕我做什么?”
金曼挡着的道被芝儿一推就通了,她迈步朝前进院,菊香赶紧跟上。金曼被推得一愣一愣,不知道这从前柔弱得风一吹就倒的小姐今日怎么这么大力气。
还未进房,就听见了二夫人院中的小厅处传来打马吊的声响,四位夫人凑一桌马吊牌,吵得翻了天。
这些声音徐芝儿熟悉得很。当年爸爸工作忙,妈妈无事可做,整日在家找几个朋友打麻将,就是这样的声响。芝儿大概也知道这个马吊与麻将也有些相同,但真的样子却还未见过,这次趁机进去开开眼界吧。
刚要推门,却听二夫人嚷了一句:“你个索子就想让我下庄,哪那么便宜你?你还以为我是我家那老大不成?任你搓圆捏扁的。”
二夫人口中的老大就是徐夫人,二夫人一向不尊重温顺贤良的大夫人,最无奈是那大夫人也逆来顺受,反而像是偏房。
菊香望了望芝儿,只见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知是听见了没有,也不知道气不气。而原想推门而入的芝儿此刻却抬手敲了敲门。
“这个死丫头金曼,都叫了别打扰又来做什么?!莫不是那瘟神芝儿又来了?”二夫人念叨着这话朝门外应了一句:“进来吧!烦死人了!”
菊香瞪大了眼,心中气愤,芝儿却只是轻笑一声推门而入。
“二娘,这么热闹呢?刚刚可是提到我了?我好像是听见了我的名字呢。”芝儿提起湖绿色衫裙裙摆,笑着进了房里。
二夫人看见进来的人,微微张嘴,说不出话,屋里的其他三位夫人都偷偷掩嘴笑了起来。
“大家都在呢?怎么这几天兴致这么高?我不懂得打,大家教教我可好?”芝儿不理会愣住的二娘,反而拉了张椅子坐在了桌前,对着其他三位夫人请教起来。
三位夫人还是笑,不说话。片刻,其中一位身着紫锻光绸衣裙,衣裙上绣着大朵芙蓉的贵妇人开口应道:“芝儿小姐整日理那么多事,怎么有空呢?我们都是无事可做的愚昧妇人寻些乐趣罢了,哪儿敢教小姐这无聊玩意。”
“夫人说的什么话,我也是小小女子,能有什么能耐?不过也是碌碌过日。“徐芝儿笑着答了话,目光却悄悄上下打量了这出声的妇人好几次,总觉得她熟悉得很,到底是谁呢?
“呵,我也是很久未见芝儿小姐了,我家四叔不知什么时候能有幸将芝儿小姐接过门,我实在是闷得慌,想找个人做伴呢。”那妇人又说起旁的话。
原来这就是昨天二夫人口中的芝儿未来的妯娌,沈家大少奶奶沈李氏。
芝儿不禁又多看了她两眼,这沈李氏像是已有三十多岁了吧?不过也算是个美人,细皮嫩肉的,稍显丰腴。
这应就是古代富家夫人的样子了,将来自己若是嫁给那个什么沈四爷,难道也会这样么?
芝儿朝着她笑了笑,并未言语,心中尴尬。
沈李氏以为她是女儿家害羞,取笑她道:“芝儿小姐不用害臊,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你和我家四叔的事儿?谁不说是件美事啊?小姑娘家还这么容易就羞了。”
羞个头,我连你家四叔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整个京城的人知道,可惜五百年后的我还不知道。
芝儿在心里一边念叨一边却还是笑着静默不语。
沈李氏自讨了没趣,讪讪地转身朝着二夫人说道:“打吧,还是你做庄。等下还赶着回去。“
“夫人怎么今天这么急着走呢?昨天听说在这儿打了一上午呢。”芝儿闻言,一脸的若无其事地问起了昨天的事。
沈李氏点点头:“今天家中来客,下午要到了,我要赶回去打点打点。昨日家中无事,闲着也是闲着,打打马吊好度日。”
“哦?这样一打就是一上午了?那肯定是个好玩的玩意了。看来昨日二娘也是这样一直打了上午没有离座?”徐芝儿望了望二夫人,扭头问起其他三位夫人。
其中一位夫人笑了起来:“那是当然了,你二娘就是这样的人,恨不得吃喝拉撒都在这桌上呢。再说了,昨天她输了那么多,怎么还肯下桌啊?”
芝儿点点头:“这样啊,我倒不知道二娘这么爱这玩意,打打马吊消遣消遣也是好事,这府里也是闷得慌。”说着好像想起了什么要事,“哎呀”了一声,紧接着站起身说道:“我差点不记得要先去我娘那儿说今日去谢府的事了,我娘现在肯定着急骂我了。呵呵,几位夫人好好玩,中午留下用饭可好?我去吩咐吩咐?”
“不必不必,我还有事。”沈李氏连连摆手,其他两位夫人应也是跟着她来的,此刻也是频频婉拒。
芝儿笑了笑:“那就让二娘好好招待几位,芝儿先出去了,不扰着各位夫人玩牌。”说着迈步出了屋子。
沈李氏看着芝儿已经走出了屋子,脸上的笑一凝,朝着二夫人冷哼一声:“怎么?这是来查你的吧?你怎么让这个小丫头骑你头上了?”眼中皆是藐视之意。
二夫人无奈一笑:“你不知道这小丫头自从她老爹走了以后,像是变了个人。不只机灵得很,口舌也厉害得不得了。那个死鬼又指定要她当家,我哪里争得过她?好在昨天那事真不是我做的,若是我做的,还不给她扒了皮?”
“搁下你的心吧,我让我家老四早点娶她过门,我再好好整治整治她。至于这徐府,迟早都是你家庆儿的,到时莫要忘记我才好。”沈李氏伸手拍了拍二夫人搁在桌面上的手,十分亲昵,颇有一番狼狈为奸之感。
芝儿慢慢走在往徐夫人房中的路上,心中十分忐忑。
照这样看,应不是二娘,那会是谁?二哥?不对,二哥昨天一整天都在怡香楼中,这个已经是打探清楚的了。
还未理出个头绪已经到了徐夫人房门前,门未掩上,她抬脚进去,张嫂和那曲大夫都在,徐夫人还是卧病在床。
“小姐?回来了?”张嫂先见着了徐芝儿,关切地问道。
徐芝儿和徐谦都是张妈带大了,所以对他们兄妹的感情十分深厚。特别是徐谦,快二十岁的人了,还跟个小孩似的什么也不明白,惹人同情。今天芝儿去替她大哥定下了成婚事宜,张嫂心中就像是自己的儿子娶媳妇似的高兴。
芝儿点点头:“嗯,都安排好了。我娘怎么样?”
“夫人刚刚喝了药,还没歇下,你们聊会。”张嫂说着让出了床沿的位置给徐芝儿,徐夫人苍白的脸顿时映入了徐芝儿的眼中。
芝儿走过去坐在床边,握了握徐夫人的手:“娘,我事情办好了,下个月初九,夙卿姐姐就过门了。”
徐夫人微微点头,眼角却滑下了泪滴,润湿了枕巾:“娘不好,娘没用,让你这么小就忙这么多事。”
“娘,我不小了。”徐芝儿明媚一笑。我都二十岁了,在这大明朝,也算老姑娘了吧?
“是不小了,小姐都要嫁人了,那沈家四爷不知多着急呢。我们小姐出落得这么水灵,谁家公子不喜欢呢?”张嫂听着母女俩的谈话,笑盈盈地插了话。
芝儿尴尬一笑,不再言语。
若是这个沈四爷真来提亲,那该如何是好?据说自己和他又是什么指腹为婚定下的婚约。老爹人都死了,若是自己现在悔婚,还要让九泉之下的老爹背上无信的罪名,这是万万使不得的。
现在只求那沈四爷是个晚婚主义者,不要这么着急,好让自己想出对策或是与他培养点感情。
撑,撑过这三个月,就可以等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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