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的来到上次那家法国餐厅,轻轻的坐下,沈雨念抿紧了嘴,等着侍者为他们点餐。
点完了餐,两人沉默着。
终于还是沈雨念先开了口:“我觉得你该向我道歉。。。”声音很小,但是却足够让严以寒听的清清楚楚。
严以寒皱紧眉,说到:“人只有在做错事的时候才会道歉,我并没有觉得我哪里有错,所以我觉得我没有必要!”
沈雨念瞪大眼睛看着他根本没有知错的脸,不可置信的开口:“你刚才倒掉了我辛苦做的饭菜!”
严以寒挑起眉,风淡云轻的说:“那又如何?”
“如何?!天哪!你糟蹋了别人的心意,你觉得根本无所谓吗?”沈雨念轻吼着,真是不敢相信,这样糟蹋了别人的心意,对于他来说却是根本无所谓!
严以寒看着她有些过激的反应,无所谓的耸耸肩,嗤笑着问道:“心意?什么是心意?在我眼里,对于女人来说大把大把的钞票就是心意!”
沈雨念有种想过去给他一拳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说:“请不要这样侮辱别人也侮辱了你自己!”
危险的眯起眼,严以寒声音冰冷的说:“侮辱?我侮辱你了么?难道你没有为了钱出卖过自己么?”
听到这里,沈雨念张了口要说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是啊,他说的没错,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的丈夫,花钱将她买回来的丈夫,对于他来说,她只有遵从,不能有意见,不能有自由,什么都不能,有的只是温顺而已。在他的眼里,她只是区区三百万,对他来说,她只是锁住了他三年的自由,对于他来说,她只是用来交换婚姻得来的利益而已,真的只有仅此而已。是呵,她连自己都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份,就想要去温暖他。。。真的好蠢,家的温暖,她连自己都没有,还拿什么给他?真是可笑呵!
看着她低头不语,严以寒又开口说:“不要总觉得自己有多高贵,人都是一样的,为了钱哪怕是出卖自己的亲生儿子!”
沈雨念抬起头来,看着他无情的脸,想要开口去跟他解释什么却又怕再次去触痛了他的记忆,触碰了那段让他永远都不愿再回想起的往事。到底在他的内心深处有着怎样的痛,他到底把自己的灵魂自由关在内心的哪一层?
是否在最不愿意承认的内心深处,她也想多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命运或许对你并不公平,但是你也不应该制造悲剧,为了你自己,你不应该给自己更多的压力,这样会对自己很残忍。”沈雨念清晰的说道,却在他的眼中感觉到寒冷,那不是她能理解的世界,心中的城墙继续崩毁着,每看到他冰冷的眼神,她就更加迷惑。
“夺取是生存的不二法门,那是我所知道的唯一的方法,在你的世界里,有所谓的感情,而在我这儿则无。”严以寒意外的跟她说了这么多,笑变得更冷,他轻轻的喝了一口桌子上的水。“温室里的植物怎么懂得大自然的残酷?生在在沙漠里的仙人掌,你怎能责怪它长满了刺?不要说那些正义或是道德感情的空话,我从来不曾见过那些东西,也不相信那些东西。”
沈雨念能感觉迷惑的种子在心中萌芽,他靠着那些悲剧作为养分,快速的成长茁壮,最后结成了仇恨的果实,如同杀了人后必须背负的罪恶,难道有着悲剧的过去,就能够容许自己在如今为所欲为?
她慢慢的发现世上的事情并没有绝对,没有真正的对与错,光明里仍旧有着罪恶,而黑暗深处则有着深浓的悲哀,如同他,黑暗且悲哀的过去,对于他来说是过不去的槛,迈不过去的曾经,退不回来的悲哀,这样的他就困在原地,走不出来也退不回去。。。
那么她从小就接受的认知,在此时此地不就全是最可笑的?她的一切都由父亲的去世而改变,那些嫉恶如仇的观念,那些爱便是一切的思想在她心中砌成一面牢不可破的墙,维持着自以为正义的骄傲,总以为这世界时黑白分明的,处在光明的境地,她甚至鄙弃黑暗的心。
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有一天如此接近黑暗,靠近的太过危险,甚至影响了她过去的认知。
沾染到了黑暗且冷漠的心,见识到其中的悲哀,待到三年后离开时,她还能是原来的那个自己吗?
无法反驳,也不愿继续在让他说下去,以免碰触了更痛的深处,沈雨念吃了一口桌上的牛排,不再说话。
在餐厅的墙上,光影慢慢的移动着,阳光只照耀着这个餐厅的外墙,却怎么也难以温暖墙内黑暗的空间以及他黑暗冰冷的心。
在就餐的过程中,严以寒不停地臆测着,她到底是否知道了些什么?是否已然知晓了他悲哀、黑暗、不堪的过去?他的心一直停留在冷冰冰的黑暗底层,看不到光,看不到希望。。。他何尝不想快乐幸福起来?黑暗的灵魂也是会希翼阳光的,只是,在阳光之下却又惭愧与自身的不堪,也许,就这样安静的活在黑暗中对于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看着沈雨念沉默吃饭的面庞,严以寒沉思着,也许她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关心他,黑眸里浮现一丝温暖,只是那丝温暖太过薄弱,很快的就被原有的死寂给掩盖。
他明白,人只有在处于强烈的自我保护的状态下才不会受伤,他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了,所以他不怕受伤,也正因为这样,他不能够再得到什么,因为一旦得到便有失去的可能,他的心已经在黑暗的最底层,再次受伤便将万劫不复,所以,他一定得保护好自己。。。
一旦城墙崩毁了,心中的城池失守易主,谁能够如无其事的回到原来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忘却那场激烈的征战?忘却一切?谁能?他知道,谁也不能!
两个人不发一语的吃完饭,严以寒起身回到公司,连声招呼都没有打,独自走了出去,一次又一次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沈雨念叹了口气,如果一切只是这样就要结束,她无力给他家庭的温暖,那么请在他的心上注上一道光,她不由的想着,随后缓缓起身,也离开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