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鑫放下手中的公文,立即跟在王仁山的身后出了书房。
他表现得很镇静,没有出现任何的慌张,毕竟,事先知道了消息,还能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在县衙公堂里,两位从京师来的人负手而立,脸上带着一丝憔悴,看来他们应该是从京师风尘仆仆而来,中途只经过短暂的休息。
见到谭鑫出来,一名身材较高的侍卫站出来,不咸不淡的问道:“你可是宁海县的知县谭鑫谭大人!”
谭鑫心知京师里的人大多傲气,特别是这些负责传送公文的侍卫,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因此,他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是侍卫而看不上别人,相反的,是一脸的恭敬,“本官正是谭鑫!”
侍卫打量了一下这位只有十八岁的知县大人,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而后才微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份公文道:“这是吏部的公文,还请大人接收!”
谭鑫微笑着接过,展开一看,里面的内容是:“宁海县知县谭鑫任官一年,为官清廉,功绩突出,经吏部研究,决定擢升为台州府知府一职,于本月五月二十六日赴任,中宏十九年五月十八日!”
台州府知府?竟然会是台州府的知府?谭鑫大喜,这消息比马茂那晚告诉他即将要升官时更让他兴奋,这几天,他无时无刻不再想着自己会被升到什么地方,浙江的几个州府他都想过,却唯独没想过台州府。
既然自己是台州府的知府,那宁海县就还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这才是令谭鑫最心动的一点。
瞧见谭鑫眼中的欢喜,却忽视了自己,两名侍卫眼中闪过一丝不快,随即从胸口拿出另一张文书,道:“谭大人,公文已经送到,还望谭大人能在这上面签字,小的们才好回去交差。”
谭鑫这才回过神来,在侍卫的那张文书中签了名字,然后他看了主簿王仁山一眼,不声不响的从怀中拿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递给那位个子较高的侍卫,道:“两位幸苦了!”
侍卫不动声色的接过银票和文书,这才笑着说道:“恭喜谭大人高升!”
“同喜同喜!”谭鑫拱拱手说道。
既然是在台州府任知县,谭鑫的心事算是解决了,款待二位侍卫是少不了的,招呼过主簿和师爷等人,又叫人请来马茂,一起陪二位侍卫在宁海县最好的酒楼里吃了一顿饭。
吃过午饭,两名侍卫因为还要回京师交差,不敢多作停留,谭鑫亲自将他们送到城门,高个的侍卫周围的人都在争相谈论,便低声在谭鑫耳旁说道:“谭大人,京师有位公子让我捎句话给您,他说本想通过关系升您去京师为官的,但吏部尚书考虑到您资历太浅,不答应,最后这位公子稍作退让,吏部尚书才答应让您升为台州府知府。不过,他让您不用担心,总有一天会升您去京师的。”
原来自己升官是这么回事,感情自己在京师遇到了贵人,这才不惜余力的帮助自己。谭鑫诧异,忙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侍卫淡淡说道:“请谭大人体谅小的,那公子说,等您到京师的时候自然知道他是谁。”
见此,谭鑫不好再问,他知道这是侍卫的职责所在。
但很快,侍卫又说道:“不过,那位公子还让小的转告大人一句话,如果大人在州府遇到您不能解决的事,尽可以放心的去找布政使大人,他一定会鼎力帮助您的。”
说完这句,不待谭鑫多问,两名侍卫朝着他拱拱手,道:“谭大人,后会有期!”说着,调转马头,直奔北方而去。
见两人走后,谭鑫却皱着眉头,他一直在猜想两名侍卫口中所说的公子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会这般帮助自己,而且,听那侍卫的话,如果不是吏部的人阻拦,自己这次被擢升,去的地方便不是台州府,而是京师。
不过,侍卫的最后那句话,让自己以后有事去找布政使大人,他会鼎力帮助自己的,这话倒是让谭鑫一喜,布政使为一省最大的官,如果有他在后面为自己撑腰,自己还怕什么。
在谭鑫发愣之时,马茂靠了过来,道:“谭大人,恭喜你升为台州知府,以后咱们就在一起了,作大哥的再次给你道喜。”
“呵呵,谢谢马大哥!”谭鑫笑着说道,但他心里却是一颤,这句话,很耳熟,他清楚的记得二十多天前,自己和马茂第一次去晴雨楼时,马茂的神色分明就是垂涎玉清蝶的美色,可他却让给了自己,而且,他当时所了一句谭鑫现在仍记得的话,“过不了十数日,咱们便都会在台州府,这算是做大哥提前为你准备的礼物。”
原来马茂二十多天前便知道自己会被升为台州府的知府,可他却没有告诉自己,这两三天他只将自己要擢升的消息带来,在就任的地方却一直隐瞒,他到底有何居心?
谭鑫仔细观看马茂的神色,却看不出一点异样来,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陪着他呵呵一笑,然后大步走进城里。
虽然如此,谭鑫算是想明白了台州府原来的知县为什么会被急忙的调任了,主要是为了给自己腾出一个位置来。
到下午时,谭鑫升官的消息传开了,一时间,城里的百姓议论纷纷,有大骂他收刮百姓钱财,用这些钱财为自己买通官路的,有的则是感到欣喜,不过这毕竟是少数,他们都是这几日和谭鑫在一起劳作的百姓,当然,更多的人选择了沉默,毕竟,知县升官与否,都与他们毫无干系,他们所期盼的,只要能过好眼前的日子就行。
这些话传到谭鑫耳中,他只是笑笑了之,并不当回事,因为,身在官场,谭鑫知道,他不能处处为民请命,将百姓的利益看在首位,自己只是出于良心才帮助他们,但到了必要的时候,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就只有舍弃百姓了。
毕竟,官场上所做的事都是为了一个“利”字,无利而不往来,他帮助百姓,只是为了能改变自己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如果有些百姓非将自己视为贪官昏官,那不是自己能改变的。
谭鑫是很现实的人,因而他决定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自己不吃亏就行。
谭鑫升官,整个县城除了他本人之外,最开心的人自然是杜永福了,他暗自庆幸自己婚书送得及时,如果晚上几天,等到谭鑫去了州府,那时一切都晚了。
下午谭鑫一直在府中度过,他亲自指挥着李管家收拾一些能带走的家当,明天就要去州府了,这个他只住了二十天不到的地方,他依旧深深的留恋。
独自坐在荷塘边,不远处的水面上,荷叶已经悄然的浮出水面,黄昏时分,几只蜻蜓落在上面,静静的享受。
谭鑫咧嘴一笑,想起了那日刚穿越时空来到大楚朝,自己身边那个娇柔的小女孩,只是,这个离别时刻,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尽管那人已经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大人……”正在谭鑫沉思的时候,身旁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喊。
“京玲!”谭鑫猛然转过身子,身旁除了日思夜想的杜京玲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