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受原材料不全、生产条件有限等方面的限制——缺乏橡胶这一类优质密封材料,只能用其他性能较差的材料暂时代替、缺乏石油加工优质润滑油,只能用动植物油脂炼治替代物,使得机械动力司研发出来的这型蒸汽机存在功率不高、无故障工作时间不长、加工成本较高等不足——最大输出功率只有五十马力、大修间隔估计最多一年、单台造价超过三千贯。但是,相对于此前使用的人力、畜力、水力等等动力源,蒸汽机这一款划时代的产品依然具有无比巨大的优势。因此,在蒸汽机首次点火仪式之后,委员会随即召开了扩大会议,并一致通过了对蒸汽机进行量产,并将其应用到穿越团队各生产基地之中,充当主要动力源的决议。当然,考虑到生产不同产品需要的动力大小不同,这份决议在同意蒸汽机量产的同时,也要求机械动力司对现有单一品种进行改进,研发、生产出功率范围更大、能够适应不同需要的多型号、成系列的蒸汽机产品,以满足各大生产基地的实际需求。
面对团队对自己产品的首肯,以及对自己提出的更高要求,何强和方国强二人一方面大受鼓舞,另一方面也感到了责任与压力。在点火仪式结束、领受完新任务后,两个人立即收拾心情、调整情绪,重新投入到紧张而又充实的新产品设计、生产工作中去,力争按时、保质、保量的完成团队的任务、兄弟们的托付。
蒸汽机的研发成功称得上是穿越团队在显德七年阴历十二月的第一件大喜事,而就在点火仪式举行的三天后,一份郑知微发自陈桥驿“隐园”的电报则为穿越团队众兄弟带来了另一个值得期待的好消息——十八妹(姐)林小雨快要生了,估计预产期应该就在这个月月底到下个月月初那几天里。尽管林小雨怀的是柴荣的孩子,但其毕竟是当初“清园”结拜中的一员,且这几年来其虽身在后周皇宫,却也曾为穿越团队出过不少力、帮过不少忙,与众兄弟的情义还在。再加上,作为穿越时空来到这个时代的穿越者,在穿越的那一刻与自己的亲朋好友、妻儿老小便成了永决。在这个新的时代里,除了与共同穿越的这帮生死兄弟的兄弟情、姐妹义外,最看重的便是亲情、特别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儿女亲情。作为这种亲情的一种延伸,已经有了下一代的穿越者之间,彼此为儿女定下娃娃亲或者指腹为婚的情况在穿越团队中很是流行——哪怕这种现象在穿越前为几乎所有穿越者所鄙视、所反对。例如,王崤峻的嫡长子王桓与张维信的长女杨琳儿、王崤峻的次女王玥与刘文东和洪妍的长子刘敬然、王峰的嫡长子王栋与曾志林的长女曾珊珊、赵大伟和朱晓媛的嫡长子赵羽纶与梁子岳和胡雪莹的长女梁瑛瑶,等等。因此,林小雨即将生产的消息传来,穿越众们心中既欢喜、又期待,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与穿越团队这边欢欣鼓舞、兴高采烈的情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蛰伏于潞县的张燕这段时间过得非常的烦闷、非常的无聊。她每天除了要和自己那位族叔张治利商议在潞县开商铺的事情,还要时不时的和这位族叔去潞县的繁华地段现场察看,看看某间打算转让的铺面是否合适。尽管张燕一再表示这些事情族叔完全可以做主拿主意,不必向自己这个对经商、做生意没什么经验的生手征求意见。但将这次所谓合作看得很重、认为这是自己与张永德攀上关系的好机会的张治利却把张燕的真心推辞当成了客套,坚决要将最终决定权交给大股东的代表——张燕。于是,不能向对方透露出自己真实想法的张燕只得耐着性子,无可奈何的去敷衍、搪塞热情高涨、信心十足的张治利。
幸而此时已是阴历十二月,年关将近。一方面城里的买卖店铺纷纷关门歇业、准备过年,愿意和张治利谈店铺转让的商家更是难得遇到。另一方面,张治利这边也有一大家子人等着过年,需要提前置办下大量的年货,使得张大老板也暂时无瑕顾及张燕这边的“生意”。因此,过了阴历十二月初八之后,张治利总算是放过了张燕,不再拿生意上的事来烦她,令已经被所谓的“生意”搞得不厌其烦的张燕终于能够清静一下。
当然,这种清静只是耳根清静,想要完全闲下来是不可能的。虽说自己来潞县的目的是蛰伏、躲风头,但这年终究还是要过的、年货终究还是要提前准备好的。毕竟与张治利有亲戚关系的只有张燕,她那十几名手下过年需要的一应年货总不能全靠对方来张罗,那样就显得有些不懂礼数了。而且,张燕等人只是在张治利府上避风头,并不是逃难过来讨生活,身上的银钱还是相当充足的,也不愿意什么都靠对方来提供。所以,在歇了两日后,阴历十二月初十这天,张燕向张治利借了两车马车——一辆她和她那个同时也是“飞燕堂”探子的贴身婢女乘坐,另一辆则专门用来装载东西——带着丁队主事和另一名头脑机灵、办事利索的施姓属下,一起去街上采买过年所需的各种年货。
虽说只是简单采买,可毕竟是十来个人一起过年,所需的各种年货也不是个小数目。饶是张燕这段时间随着张治利东奔西走,已经对潞县城内的街巷和有名店铺的位置有了比较全面的了解,一上午的时间依然没能采买完所有需要的东西。眼见天色已近正午,几个人都逛街逛得有些疲惫,张燕便决定在街上找一家饭馆吃午饭,待吃饱喝足后再继续采买年货。
说到吃饭,这潞县县城里最好的一家自然是本地的“天福楼”分号。按照外地来北平军的商贾和游人的说法,到北平军没有去过“两座楼”,那就等于白来北平军一趟。而大家口中的这“两座楼”,其中一座便是以“鲜美”而名满天下的良乡城“天福楼”总号——另一座楼却是人称“销金窟”和“温柔乡”的北平城“逍遥楼”总号。这潞县“天福楼”分号虽没有良乡总号那么大的名气,可酒楼后厨的主厨大师傅也都是经由总号的总掌勺亲自调教、培养出来的,其做出来的饭菜口味与总号那边也是相差无几。
按照刘主事和那名施姓属下的想法,要是吃午饭自然是该去“天福楼”,尝一尝这天下第一鲜的味道。可二人的这个提议却遭到了张燕的否决。在张燕看来,“天福楼”确实是家大酒楼,其品位、美食俱佳,自己也有足够的银钱去那里吃喝。可问题是,自己今天既不是与生意伙伴谈买卖,也不是请当地的官员或者富商巨贾赴宴,而只是带着奴婢、伙计出来采买年货的。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大张旗鼓的去本地最大、最奢华的酒楼吃一顿午饭,势必会令有心人产生怀疑。毕竟现在北平军节度府和那个无孔不入的“暗羽堂”还在全力缉查自己这些人,如此招摇过市岂不是自己嫌命长的举动。因此,在毫不犹豫的打消属下想去“天福楼”享口福的打算后,张燕当即凭着对潞县县城的了解,将众人带到了距离商业街不远、却又相对比较僻静的一座规模中等的饭庄用餐。
这座叫做“口福居”的饭庄虽然比不上“天福楼”的富丽堂皇、高大宏伟,到也显得小巧别致、格调典雅,却是别有一番风味。打发两名张治利府上派来的车夫在饭庄大堂中随便用些饭食后,张燕主属四人便上了饭庄的二楼,进了地字二号包间。
四人进了包间,伙计送上茶水并记下所点菜品后,便退出了出去。而才坐下的刘主事也紧跟着起身向张燕告便,追出门向伙计问明了茅厕所在,径自去解决内急问题。
片刻之后,那位刘主事便又急匆匆返回了包间。就在张燕等人惊诧于刘主事“方便”的速度如此之快,那位施姓属下正准备就此调侃一番这位与自己关系不错的同僚时,却发现这位刘主事面色不对。其脸上在充满了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神情的同时,又夹杂着几分欣喜、几分兴奋。
这样的表情,不但打消了施姓同僚打趣他的念头,更令张燕狐疑不已,连忙问道:“刘主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这般模样?”
那刘主事显然还没有从之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对张燕的问话没有回应,而是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又喘息了一会儿后,这才回过味来。意识到自己举止不当、很是失礼,这位刘主事连忙向张燕施礼赔罪道:“属下一时失态,还望总堂主恕罪。”
眼见自己的得力属下如此行为反常,张燕早就把什么失礼不失礼抛到一边。她一面摆摆手,一面继续问道:“无妨。刘主事做事一向稳重,若非有大事发生,你也绝不会如此失态?不知究竟是什么事令刘主事这般意动?”
“禀总堂主,属下之所以如此失态,只因方才属下在去茅厕的途中,遇到了一个人。”刘主事表情有些神秘的说道。
刘主事说的越是神秘,张燕心里越是狐疑,她连忙追问道:“你看到了什么人?”
“属下方才看到了已然失踪多日的原‘飞燕堂’幽州分堂堂主——柳云燕!”刘主事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一字一顿的答道。
“柳云燕在这家饭馆里?你不会是看花了眼,认错人吧?”张燕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绝对是她。”刘主事非常肯定的答道,“属下当初曾经在总堂与她打过几次交道,绝不会认错人。”
“她在这里做什么?她身边还有什么人?她有没有发现你?”张燕连珠炮一般的发问道。
“她应该是和家人一起来用饭的。”刘主事答道,“方才属下正准备去茅厕,路过楼梯时,正巧听到有一拔食客在店小二的引领下往楼上来。原本属下并没有在意,可就在属下走过楼梯口,往二楼茅厕方向去的时候,楼下那拔食客中,一位女子提醒丫环小心看好小少爷的声音却是似曾相识。虽然一时想不起来这人是谁,可属下却也多了一个心眼,没有直接去茅厕,而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起身形,打算看一看这位声音熟悉的女子究竟是谁。
结果,一看之下却令属下大吃一惊。那正与其他四个大人和一个也就一两岁左右的小孩童一起上楼来、做妇人打扮的女子正是失踪许久的柳云燕。而且,从她和旁边人等的谈话中可以得知,那四大一小五个人中,一名做富商打扮的中年男子是她的丈夫,那个孩童是她与那富商的儿子,其余三人则是一个丫环、两名家仆。,
至于属下是否暴露,这点总堂主但请放心。属下在他们走上楼来之前便已藏好了身形,并不虞被对方发现。”
见刘主事说得如此肯定,张燕便不再有任何怀疑,同时心中大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之感。在平复了一下自己略有些起伏的心情后,张燕接着问道:“柳云燕进了几号包间?她身边的那个富商打扮的丈夫你在之前与本地商人打交道的过程中是否见过?”
“柳云燕在天字一号包间。”刘主事立即答道,“至于那名富商,属下之前却是从未见过。不过,虽然不知道此人的身份来历,有一点却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从这名富商以及跟在他们夫妻二人身后的那两名家仆的身形和走路的步态看,这三个人都是有武艺在身,且功夫应该都相当不错的练家子。”
张燕听了点点头,又问道:“身为商人,却身怀高超武功,柳云燕的这个丈夫还真是够特殊。只是,这样一来,却是给咱们捉拿柳云燕这个叛徒带来了一定的麻烦。如今,咱们这次北来的所有人马中身手最好的乙队主事已经被北平军‘暗羽堂’抓了,也不知道剩下的这些人能不能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将柳云燕一家控制住?”
“属下以为困难不小。”刘主事实事求是的答道,“以属下看来,柳云燕的丈夫和那两名家仆的功底都很深,光靠咱们自己的兄弟,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们一家掳走恐怕没什么希望。”
“既如此,那咱们就只有耐心等待时机,待到那柳云燕与她的丈夫和家仆分开的时候再动手了。”张燕有些不太甘心的说道。
说完,张燕略策思忖了一下,最终下定决心,吩咐那名施姓手下道:“施然,咱们这几个人里,只有你是柳云燕没见过的。待会儿吃完饭,你去跟着柳云燕一家,探明他们的住处。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了解一下她那个富商丈夫的情况。切记,跟踪他们一家时、打探柳云燕丈夫底细时务必小心谨慎,宁可跟丢了或者打听不到有用的消息,也绝不能让对方发现你的存在。”
“属下明白。”施姓探子连忙答应道。
就在这时,房门外传来脚步声,随着跑堂的一声吆喝,房门一响,张燕等人点的菜被逐一端了进来。只是,这“口福居”的饭食做得再好,对心中有事的张燕等人来说也是难以吃出其中的滋味来了。在匆匆忙忙吃完这顿饭,又耐心的坐在那里等了半个多时辰后,斜对面的天字一号包间的房门终于被拉开,柳云燕和她的家人有说有笑的从里面走出来,毫无戒备的沿着楼梯下了楼。
待到从窗口处看到柳云燕一家已经开始登车,那施姓手下才在张燕的示意下出了自家包间,悄无声息的撵着柳云燕一家乘坐的马车跟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