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熙王府的那些随军侍从,对于二公子的为人心知肚明,无论对方做出怎样天理难容的事,他们都已经习惯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深知唯有这样,方能自保。
这不,也不知道二公子照例用了什么花言巧语,又将一个漂亮姑娘连哄带骗拉进了自己的帐篷,众人对这样的现象已经见怪不怪,所以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果然,紧接着更激烈的事情发生了,帐篷里传来了砰砰乓乓的打斗声,尖顶帐篷摇摇欲坠,时不时还夹杂着一两声荡气回肠的叫声……
大家伙儿都是一副心照不宣的表情,偶尔打个照面,赶紧形色匆匆地路过,都来不及交头接耳。
直到这样震撼人心的一幕上演,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个遭虐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子弟!
平素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二公子,被一个神仙姐姐毫不留情地从营帐里一脚踹飞了出来,那位姐姐踹到的部位恰到好处,差点没让金徽英断子绝孙。
金徽英痛叫一声,仰面跌倒在地,随即紧捂着自己的胯部,痛得蜷成一团,额际冷汗也是应着呻吟声涔涔而落,一张俊脸更是严重扭曲。
周围全部傻眼了,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就在这时,金靖夕赶了过来,匆匆一瞥金徽英狼狈不堪的模样,冷哼一声,从胞弟身边径直跨了过去,不但没有伸手拉对反一把,反而面有愠色。
金徽英乃是色厉内荏之辈,被自家兄长那样严厉的一眼看得心虚不已,情知自己此番行事大大丢了一番明熙王的脸,心下也是忐忑不安。
这时代信奉长兄如父,更何况他所面对的还是那个手握重兵的兄长,可以毫不含糊地说,金靖夕只需动动手指头,不需要请示任何人,就可以让他人头落地。
嫉恨归嫉恨,金徽英也是从心底里畏惧这个不苟言笑的兄长,因而一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待到回过神来之后,金靖夕已经掀帘走进了自己的帐篷,二公子看得呆了一呆,这才注意到自己身边围绕着各色各样的眼光,顿时扬起头火冒三丈地骂道:“看什么看,再看爷挖了你们的眼睛!”
金靖夕前脚刚踏进去,扑面而来的疾风几乎擦破人的脸颊,在这猝不及防的瞬间,他却是再从容不过地冷定出手,带了丝慵懒闲适的意态,以二指之力轻易截住了对方的剑。
正欲以内力震退对方之际,耳畔忽听得一个恼羞成怒的声音叫骂道:“淫贼!你还敢来!”营帐内火光熄灭,只能模糊看到一个娉婷的影子,可是从那个女孩气急败坏的话语中可以想象,一定是满面怒容。
他这一迟疑,刚要开口解释自己的身份,对方凌厉的一拳便劈面打了过来,金靖夕眼眸微凛,毫不犹豫地出手,接住了对方的拳头。
这一招以柔克刚,却是硬生生将湘纪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湘纪屡遭轻薄,再也气不过,抬腿既要拿先前对付二公子的招式对付这个人,不料被对方轻轻一拉,整个人便向前跌出。
“姑娘,别误会……”金靖夕扶住她的同时,话还没说完,脸上已经结结实实挨了对方一记,顿时蒙在当地。
而此时藉着屋外的星光,湘纪也看清了来者并非先前那个淫贼,顿时气焰尽失,也愣住了。耳光响起的刹那,他们俩就这样看着对方,大眼瞪小眼。
后来还是湘纪先反应过来,因为她的衣服在跟金徽英那只色狼打斗的过程中被撕开了好几处,甚至露出了一截莹白如玉的香肩,赫然暴露在外人眼里,女孩前一秒还因为愤怒而苍白的脸容,此刻霎时一片绯红,就连秀颀的脖颈都泛起诱人的桃红色。
她条件发射般抬袖掩住自己的肩膀,同时躬下身来,正欲捡起方才为了掌掴金靖夕而弃用在地的羡月剑,不料,却惊觉一只手先她一步拾起了它。
湘纪一惊,慌得后退一步,飞快地抬头看了金靖夕一眼,目光惊疑不定。
谁知金靖夕只是不做声地笑笑,然后对着她,把剑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了,温文尔雅的声音:“得罪了,我代二弟向你折罪。”
说着轻轻一躬,墨发从脸颊两侧垂下来,遮住了传说中那种令人神魂颠倒的绝美轮廓。
倾国倾城……这是时人对明熙王的评价,除了他的容颜,更多的是那种指点江山的无上气质。
其实他看上去很清冷,狭长的眼睛里,非但让人感觉不出丝毫柔弱跟女气,反而生出一种无形的压力,不说话的时候气势摆在那里,一开口则是冷静自持的,时刻警醒的,宛如出鞘利剑。
二弟……方才那个淫贼是这个人的弟弟?这么说,眼前这个人才是明熙王?湘纪心中更是惊骇莫名,不由得又偷偷瞄了对方一眼。
她之前只为了一个尚不成熟的想法便跑来此地,经过了方才一番惊吓,心中却忽然生出了许多不确定的因素。
就在这时,双肩上忽然传过来一股轻微的力量,湘纪猛然回过神来,赫然发现,金靖夕身上那件雪狐裘,已经着着实实落在了自己肩头上。
年轻男子温暖迷人的气息一瞬间包围过来,仿佛一瞬间往身体里渗进了融融的力量,让她忍不住全身一震。
“是非之地,我劝姑娘还是早点离开的好。”金靖夕却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妥,更没有稍作停留,撂下一句话,转身拂帘而出。
“等等!”湘纪忽然开口,用手紧着身上那件稍显宽松的雪氅的衣领,随即拔腿追了上去,“明熙王阁下,我此番是来找你的……”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光中,湘纪低着头一路小跑着跟在金靖夕后头,怎么看都怎么像一个含羞带怯的小媳妇。
金徽英躲在一处,眼睁睁看着兄长夺人所爱,往主帅大营做贼似的匆匆行去的背影,以自己固有的龌龊思维暗自揣测了一番进帐后那种可以预见的情形,定是同床共枕,颠鸾倒凤,好不香艳糜烂……
眼看煮熟的鸭子到嘴边就这样飞了,金徽英几乎要把一口森森白牙咬碎。
“咳咳、二公子。”金徽英正心中发狠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回头一看,见是明熙王最为信任的大将霍布田。
金徽英虽然好色荒淫,却并非那种没有脑子的人,他深知以霍布田的地位,自己无论如何都是需要拉拢的,于是摊开一个笑脸,拱手道:“霍将军,有何见教?”
霍布田回礼道:“战事未定,王爷有瞩,还请二公子即刻启程回府……”顿了顿,“您的那班人马,也请带回京畿去,王爷说,这里的生活不适合他们。”
金徽英听了后,铁着一张脸逼视着霍布田,目光阴鸷凶狠,整个人绷紧了,仿佛一张快要拉断的弦。
霍布田传达完命令,对方执不执行已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虽然对方实在不咋的,可到底是金靖夕的胞弟,心下也是尴尬。
躬身离开之际,忽听身后的金徽英仰天大笑起来,口中连道“我的好哥哥啊”,嘶声裂肺,状似疯魔。
霍布田心中冷笑了一番,暗道如果自己将明熙王的原话相告,还不知道那家伙要气成一副什么样子呢。
原话是:接下来的三个月,我再也不要见到他,让他立马卷铺盖滚回府去,到爹的灵前给我每天老老实实跪上三个时辰!还有他带来的那班碍眼的垃圾,也最好一并带走,迟了我让他们一个个人头落地……
金靖夕说的话,从来都不是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