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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铿锵三人行

说起严嵩此人,实在是大大的有名,从明代开始,他就被人以各种形式(写入书里,编入戏里等)不停的骂,反复的骂,并最终获得了超过明代任何一位官员的荣誉称号——明代第一奸臣。

事实上,在走上那条坎坷而有无比诱惑的不归路之前,他曾是一个勇敢正直坚持原则的人。

严嵩,字惟中,江西袁州府分宜人。八岁童生入县学,乡试高中,三次名落会试,第四次二甲第二。入翰林,选为庶吉士。然正德四年母丧归去守制三年,后辞官归隐,率招不至,颇有正气:“奸人当道,吾不堪与之为伍。”

我们都知道那个“奸人”是谁,不管怎样,此时的严嵩有着他的骨气:宁可不当官,也绝不与小人同流合污!十年之后,严嵩三十九岁了,朝中算是清明了些,有人邀请他出山为官造福百姓,他没有拒绝,因为那个人他无法拒绝。

正德十三年十月,大明首辅杨廷和在日理万机忙的头昏脑胀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记起了当年那位颇有风骨的严嵩,立刻征招入朝为官。于是,正德十四年,严嵩以江南按察使的身份去了江西,然后,然后他郁闷了!

要知道,大明正德十四年开始不久,南昌宁王朱辰濠举兵叛乱,江西巡抚王守仁临危受命镇压反军,不凑巧的是这个战场就在江西,更不凑巧的是严嵩传完圣旨之后,就打仗了,更更不凑巧的是严嵩既没有王巡抚的胆略,又不是地头蛇之类的人,黑白两道他是两眼一抹黑,心下一发狠,躲!更更更不凑巧的是他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躲得很彻底,托人向时任礼部尚书的乔宇请了假,来到了安陆乔家,袁州府分宜他家是去不了了,就连袁州府李灿调任安陆五品郎将都是低调上任,何况是他一个书生。

不过这些都与陆炳没关系,陆炳现在想的是到底要不要提前结束这位明代第一奸臣的生命,给他唱个挽歌什么的。要知道这位在嘉靖十七年成为首辅,逼走的夏言再次杀回来,二十年再次成为首辅,站在权利顶峰二十年之久,若不知后来那位更牛的人出现,恐怕大明帝国就在嘉靖手里就亡了。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位实在是极品中的人渣,人渣中的极品,手握大权,屁事不干,整天忙着争权夺利捞银子,祸害了不知多少人,实在不是个东西。

现下有机会除掉此人,白白放过却是可惜。可是此人却是在杨廷和那儿挂上号的,这却有些难办了。虽然陆炳知道此人是来传旨的,因为打仗躲了起来。可他不去分宜却是来到安陆这就有些值得怀疑了。

想到这里,陆炳决定先探探口风,再做决定。他跟随夏言来到一个小院,就看见一个面有美须的中年男子正在槐树下举书细读,看他面有忧色,就知道此人十足一个草包兼二百五。

受命于朝廷传旨江西,因为害怕托人请假,不去京城,躲在此地,实在不知道怎么想的,胆小如鼠的性格暴露无遗。但这就更成为一个陆炳想到就害怕的问题:偏偏此种性格,还能入阁封相爬上高位,定还有这犀利无人可挡的本事。这是实在无法忽略的重大问题。

夏言上前笑道:“严大哥,有人来了。”他不说有人来访,也不作介绍,实在是给陆炳一个脸色看。

陆炳却是夷然不惧,上前略一拱手,笑道:“想来定是分宜严嵩严先生了?小可陆炳,见过严先生。”他也没有对待夏言般那么热情,怀有戒心,从言语上可见一斑。

不过严嵩却是早就听了安陆第一公子的名头,此次见到,他也不敢据大,赶紧起身拱手笑道:“早闻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少年英凡,不同于人。快快请坐。”

三人互相告罪坐下,互成犄角,大有鼎足三分之势。

夏言却是明白人,自从这位陆公子出现后,总是强势无比,他几番连消带打毫无结果,偏偏听见那位严先生之后,面有隐色,似乎还带着些他看不明白的表情。见到严先生表现更加严重,想来这两位恐怕在什么地方有过过节,只是两人都不提出来而已,此番恐怕依着这位陆公子的强势,会生出些事端来。所以他秉承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坐在旁边,自顾自的端了一杯茶,等着看这两位的唇枪舌剑的好戏。

陆炳听的他前面一句,心下一怔,看来这个情报是在落后,连这么牛叉的人都在安陆城好些日子了,他才今日知道,实在是说不上有什么优越感。

陆炳脸色一喜,笑道:“小可贱名不足挂齿。倒是先生来到安陆已久,小可今日才得见,实在有愧。”

他的这番话就是探探这位第一奸臣是怎么会来到这儿的,当面说出也算是有些失礼了,不过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两人都以为他是世家子弟,高傲不逊,这才好哩。

严嵩却是面色不变,笑道:“陆公子哪里话?严某待罪之人,避扰贵乡,怎敢有劳公子挂怀?”

陆炳笑道:“哎,既然偶遇先生,那无论如何都要小可略尽地主之谊,聊表寸心嘛。两位,不若咱们三人痛饮一番,值此良景,岂不更妙?”

他见夏言一直端着茶杯一副坐上观虎斗的架势,心里不爽,将夏言也拉了下来。

严嵩还待推辞一番,陆炳直接一句:“莫非看不起我陆炳?看不起安陆人?”顶的两人苦笑连连,具是看出这位安陆第一公子怎会如此这般模样。

三人出了小院的时候有一位佳丽款款而来。只不过三人刚一抬头,前面的那位硬生生止步不前了,陆炳眼见看的分明,不是乔家大小姐乔音是谁?他却是故意装傻充愣,想绕道而行。不料那妞儿极为剽悍,脆生生一句“站住!”就将刚才还人五人六的安陆第一公子唬的像是被点了穴一般。剩下的两位对视一眼,心中升起万千心思,却也不敢说出来。

陆炳站定后,脑海高速调动起来,头皮细胞以极高的新成代谢速度变化,就在乔家大小姐白里透红的脸上掉下几滴清泪的前一刻,陆炳极为风骚的笑道:“乔姑娘,音儿,我想你。”

嗯,这句话的表情及先后顺序和陆炳的神情极为到位,他还顺便想着就凭哥这演技放到哪里都是帝级人物。

他先是迅速抬头,眼神直射乔音,并且迸裂出那种“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惊喜,当然那种温柔细腻必须要有。此为先声夺人,是为上上之精选手段,也是考验表演素养的高明之处。

再是紧走几步却也不能过于进前,实际距离自己掌握为佳。当然要求就是走的过程不能离开对方的眼神,不能太近让对方有压迫感,也不能太远,让你接下来要说的话对方听不见。所以这也是极为重要的几步。

再次站定之后,嘴角稍微一上扬,略微带些邪异,低声道:“我想你。”

由此三步,所有刚涉爱河的人,无论男女,丘比特之箭迅速命中,从无所避。

陆炳自认为是此道理论高手,现在灵光一闪拿出来用用,效果显著。

乔音直接被秒杀了:她面带红晕,身子发软,两手无处可放,眼神四处躲闪,偏偏心里酥的麻麻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更不要说甩一巴掌骂一句流氓了。

陆炳深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温柔而又低低的道:“音儿,我跟两位出去一会儿,明天约你出来,可好?”

乔音哪里知道陆炳刚才说的什么,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却是抬头一瞥心上人,眼中柔情差点将陆炳给定住,急走几步,逃也似的离开了。

陆炳嘿嘿一笑,回头对着目瞪口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严嵩夏言道:“两位,这就走吧?”

来到狮子街的太白酒楼,那位刘掌柜乐颠颠的迎了上来道:“吆,公子,好两天不见您了?可是一切安好?”

说着还热情的向跟随的严嵩夏言问了好,亲自领到楼上雅间儿,问道:“公子,可是老样子的上菜吗?”

陆炳点点头,问严嵩夏言道:“两位,可有什么偏食的名菜?这位太白酒楼的掌柜可是个名厨,端的一手好手艺。”

严嵩夏言自打出了乔府可算是开了眼界,街上行人无论男女老少见到陆炳莫不笑脸相迎,似乎一下子都是圣贤熏陶的礼仪之才,彬彬有礼极了,就连乞丐接过陆少爷的银子连声道谢,各处可见的地痞流氓摇身一变具是连苦读诗书数十年的才子都要不及的文明人儿了。安陆第一公子公子的名头可见一斑。

听的陆炳相问,连连摇头:“一切有劳公子打点了。”

陆炳见状知道他们二人想的是什么,却也不点破,越是将他看作颐指气使的富家公子哥,他就越发的能套出话来。直接豪气得道:“嗯,那就这样,再上几个主打名菜,填上你的好酒,就行了。”

掌柜的笑着应是出去了,陆炳笑道:“两位,看这安陆,可否比的贵乡?”

这话的确放肆,但陆炳决定将狂妄放肆进行到底,脸上带着些许高傲,一脸臭屁的问道。

严嵩夏言两人微不可查的对视一眼迅速移开,具是看见对方眼中的轻蔑。听的这位安陆第一公子发问,只得措辞道:“嗯,安陆民风淳朴,百姓安逸,建筑气势不凡,颇有古风,颇有古风。”

陆炳知道这个“民风淳朴,百姓安逸,建筑气势不凡”是拐着弯儿的骂自己太过高傲凭着世家门阀压人。他却也不恼,笑道:“嗯,自叛乱以来,江西湖广两地饱受战荼毒,百姓流离失所,但惟安陆安安稳稳,无作奸犯科强买强卖欺男霸市匪祸横流,确实不易。对了,夏大哥可是要进京参加秋闱?”

夏言一怔,这位安路第一公子的思维也太跳脱些了吧,狂妄放肆的说了些心惊肉跳的话,刚刚说到安陆城怎们怎么的,明显开始自夸了,怎么一转眼又问到自己了?

他略微一想,笑道:“嗯,由于鄱阳湖遭到封锁,所以才绕道安陆,不过识得陆公子,却也不枉此行了。”他打定主意,什么都不说,先给这位世家子弟带几个高帽子再说。

陆炳点了点头,对着严嵩直接开炮:“我观先生面有忧色,可是有什么难处?不知道小可能否帮得上忙?”

严嵩一怔,强笑道:“只不过是些许小事,不敢劳动公子大驾。”

陆炳却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半晌自顾自的说道:“想来两位都是看不起小可?以为小可是凭着门阀家族横行霸道的纨绔子弟吧?”

一句话说的严嵩夏言两人震惊连连,具是抬起头看着陆炳。

陆炳却是飒然一笑,道:“我本来就是。”

严嵩到底是在朝中混过一段时间的,若无其事得道:“陆公子说笑了。陆公子见识不凡,谈吐高雅,怎么会是纨绔呢?”

夏言紧跟着笑道:“对呀,看街上行人就知道陆公子为人和蔼亲善有同情心,怎么会是那种人呢?夏言却是万万不同意的。”

看看,这就是水平。明明是以势强压与人,愣是说成和蔼亲善毫无架子,怪不得此二人能在千百人中脱颖而出成为官场显贵,执掌帝国。

陆炳心下郁闷,看来自己道行还是太浅啊,有着云泥之差距啊,忽悠境界太低,马屁拍的不相,道行不够啊,有待于提高,有待于提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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