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七年秋,草原上各族已经达成了协议,联起手来,各自带上了部落中几乎是全部的精锐战士,一起南下了。
“儿郎们,看,那里就是南朝!汉人的地界,我们的祖先曾经踏足的地方!”刘锐骑在马上,提起马鞭,高声道,“如今,咱们就要夺回咱们失去的荣耀!”
匈奴人都呼喊起来,他们曾经是最强大的草原民族,可是,却差点被赶出了大漠,鲜卑白胡羌人当初都是匈奴人的奴隶,如今他们已经能够平起平坐,这是匈奴人的耻辱,看着导致了匈奴衰败的中原,他们心中升起了征服的欲望。
另一边,慕容询听着匈奴人的呼喊声,嘴角发出一声冷笑,一直随在他身侧的年轻人凑过来道:“父汗,匈奴人对咱们不服气呢!”
慕容询冷哼一声,道:“他们怎么可能服气,要知道,就在一两百年前,咱们鲜卑人还是匈奴人的奴隶呢!可惜啊,匈奴人被汉人们打得差点灭了族,咱们鲜卑才趁机脱离了匈奴,借着汉人的力量很快发展起来!如今,草原上最强大的是咱们鲜卑人,他们这是眼红了,哼,既然这么想着跟汉人打,接下来,就让他们打头阵好了!”
草原上从来没有长盛不衰的民族,他们永远遵循弱肉强食的法则,没有公理,没有所谓的道义,只有强大的力量,才是最可靠的!
其实他们说来的是时候也是时候,这会儿,因为北方几个州各自都有人各立山头,杀官造反了,谁还顾得上北边草原啊,郡兵都是些不顶用的,其实也就是一帮发放了武器的农户,拿刀枪还不如拿锄头顺手,加上都是乡里乡亲的,一般也不会做得太绝。几次剿贼不成之后,内阁出了个馊主意,让边防的人帮着剿贼,结果,这会儿,边防正空虚着呢。
可是,他们要说来得不是时候呢,也确实不是时候,北方出了这么多事情,各大世家被抄家,人被流放,他们的财产要收缴国库,虽说一半用来安抚灾民,可是,用来安抚灾民的不是什么钱财宝贝,而是粮食,也就是说,朝廷将北方那些世家给查抄了,真正值钱的已经往京城送去了,粮食一部分去填充了平北仓,另一部分全分了。至于府库里面的东西,经历了那么多反贼,府库里还能有什么?
而且,这几年旱灾蝗灾下来,除了那些敢于造反的,其余的人家多半都已经逃荒逃到南边去了,这些胡人在最靠近草原的六个州里,大概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了。
因为边防疏漏,没过两天,草原联军就打进了玉门关。一路劫掠,一路向南而来。
“报,玉门关失陷!鲜卑、匈奴、白胡、羌族联军共计三十万,一路南下!”
来报信的信使说完这句话就晕了个干净利落,而朝堂上这下可乱套了。
靖帝当场将手头的缠丝莲枝的茶杯丢了出去,碎片四溅,离得近的人有几个划破了皮,却是动也不敢动,靖帝咆哮起来:“两天,啊,两天,那帮胡人就打下了玉门关!是不是等他们打到长安来,你们都不知道啊!”
“臣等万死,陛下恕罪!”下面的人跪了一地,反正,这个时候请罪肯定不会错就是了。
“嘿,万死!你们总是这么说,朕也不要你们万死,死一次,就足够了!”靖帝阴惨惨地说道,“现在,谁能告诉我,那边防将士去干什么大事了,怎么原本五万的编制,最后,守关的只有一万多?”
下面人不敢吭声,好半天,才有人壮起胆子说道:“回陛下的话,为了围剿逆贼,调动了边军……”
这人还没说完,就听见靖帝的怒吼声:“围剿逆贼?朕记得,只要郡兵就够了吧!嘿,这谁出的主意,可真厉害!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跟北边的胡族商量好了呢!”
“臣等不敢,陛下息怒啊!”靖帝这话可就诛心了,而且,勾结胡族,这么大一顶帽子,谁戴得起啊!一个家族的好名声需要几代人的努力,而败坏这个好名声,有时候简单得很,几句流言也就差不多了!
靖帝冷笑一声:“别跟朕说这些没有用的话,朕不想听!朕只想问你们,谁能给朕把那些胡人给打回草原去啊?”
没人吭声了,这天下承平的时间太长了,就算是边军,也有很多没见过血,加上文人当政,或多或少,总要打压一下武人的,因此,别看大靖不包括各地的郡兵,还有近六十万的编制,可是,真要追究起来,满打满算,有个三四十万都是不错了!而且,兵器也没有按照规定进行淘汰更换,一大堆的人都指着这里面的油水呢!因此,大靖边军的战斗力实在很有待商榷。这种情况下,跟三十万如狼似虎的胡人军队对掐,这不是打着寿星老吃砒霜——找死吗?
因此,这些人这会儿非常有气节,顶着靖帝的怒火,愣是没一个人肯说话。
“怎么,这会儿都哑巴了,平常你们不都挺能说的么?”靖帝这会儿不激动了,他可以看得出是很悠闲地歪在龙椅上,说道。
“陛下,那个胡人来势汹汹,而北方因为天灾以及逆贼的缘故,防御空虚,因此,胡人当如入无人之地,很快便会到达关中,还请陛下为天下计,暂避锋芒!”又有人站了出来,一副忠心模样。
“你的意思是迁都?”靖帝淡淡地开口。
那人赶紧点头:“陛下圣明!”
“圣明,圣明个屁!”靖帝一下子站了起来,厉声喝道,“太祖留下祖训,我大靖一朝,不称臣,不纳供,不和亲,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朕不敢说能与列祖列宗相比,却也绝不退缩!今日,朕有言在先,便是胡人真的打到长安城下,朕也绝不后退一步!若是再有人提到什么迁都……”
靖帝冷冷地扫视了众人一眼,忽然拔出天子佩剑,一剑砍断了御案一角,他冷声道:“这御案就是你们的下场!朕要的是打退胡人,而不是一时苟安!那些所谓的逆贼,与我大靖不过是家事,而胡人与我大靖,乃是死仇!”
底下的大臣听了靖帝的话,都是一个哆嗦,李茗安壮着胆子站了出来:“吾皇圣明!臣以为,如今北方局势,倒是对我大靖有利!”
“说说看!”靖帝坐回龙椅上,淡淡地说道。
“北方因为这几年的旱灾,几乎是除了那些逆贼,就没多少人家了!”说到这里,李茗安有些不敢抬头,而靖帝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李茗安见靖帝没有说话,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也就是说,整个北方六州,除了我大靖的官军,便都是敌人!臣以为,无须劳动百姓,便可坚壁清野,一路骚扰胡人!北方草原这几年同样连年大旱,想来粮草不多,他们又很难从北方民间收集到粮草,因此,只要能拖住他们的脚步,大靖便能不战而胜!”
“你们说呢?”靖帝神情不变,只是转头看向了别人。
“李尚书说的是,真乃是谋国之言!”下面的人赶紧点头,生怕说慢了,就被靖帝发配到北方去跟那些据说会生吃人肉的胡人死磕。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靖帝点点头,“另外,着两万御林军前往北方,与边军共同御敌!至于领兵将领,就让陈庆去吧!”
“是,陛下!”接下来的事情,还得靠那些领军将领随机应变了,看靖帝的架势,绝对是只许胜,不许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