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直,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昏黄的灯光下,那叫胖头鱼的问道。
“肯定没错,我亲眼看见的,那小子我还是认得的。当初在松江府那边我可是看过好几次。只是不知道这次为何来了苏州。”
“嗯,既然老天有眼,那咱们就不能白白的丢掉这次机会,以后还真不知能不能再遇到这样的机会了。阿直,你可看清那小子是进了那家货栈?”
“没错,那家货栈现下看来便是陈家在这边的商铺了。倒是没想到他家的生意铺的竟是这样的大。”
“那就好,弟兄们,为了给帮里死去的弟兄们报仇,这次可要做上一票了。咱们都是海上混日子的,讲究个快意恩仇,若是让先去海龙王那里的弟兄知道我们有了这样的机会却没报仇,那死了都窝囊。”
“对,胖头鱼说的对,干了,若是不干,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弟兄。”一个海匪符合着,紧接着一旁的五六个海匪也都跟着符合到。
“盘子是没法踩了,咱们也不知道这陈家小子什么时候再能出来,所以就只有在那家货栈边上盯着了,看到机会就上,没别的办法。”
“胖头鱼,咱们直接把那家货栈给掏了不就得了,反正那小子肯定在那里。”
“糊涂,你现下对那陈家的实力还是不清楚?那样的势力,这货栈什么的又怎么可能没有防备,你道是一般的商户人家?”
“咳,也是,那就只有按照你说的做了。”
“阿直,你现下快去他们陈家那货栈附近租上一处客房,咱们都搬到那里,到时候做起事来也是方便。”
“好叻,兄弟,对了,家伙事要不要多准备一些?”
“嗯,要是能弄到弩箭就好了,咱们这手里头竟是些短家伙。”
“我看看能不能弄到吧,行了,那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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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姐夫,我找到那人了,我找到那人了!”
“阿义,大白天的嚷嚷什么,这样的没规矩。你找到谁了,没来头的说的什么混话,我让你看着码头边上的事情,你可做好了!”大声呵斥的人正是那杨世嘴里的夯货,他的手下钟老五。
一年前因为这钟老五傻乎乎的在运河上截了陈家的船,使的那杨世有一阵子都不知如何和那香木堂的老陈说话。好在人家没介意,这生意上来往的又多了许多,这事便这样过去了。杨世回头便把这钟老五从杭州那边赶到苏州这边,且从原来的团头降到了普通的帮众。这边的管事虽说和这钟老五也是熟识,但堂主的发落,谁又敢说什么,也就是在平日里能帮上什么便帮上一点。也有一些往日的对头看着这钟老五的笑话,这一年来钟老五可是活的窝囊。
可干生气也没有用,惹事的是自家的小舅子,再说这事情已经这样了,说起来他自己也是有责任的,也不能怪自家的小舅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日子还得过。好在这钟老五对这码头和漕河上的事情也是熟悉,做起来也是有条理。大半年后按照帮里的规矩,他又往上爬了一些,现下手底下还是有个十来号人管的。他那小舅子也跟着他做事,不然在杭州那边也是混不下去。
他这小舅子原本就是一个青皮一样的人物,眼睛也是够尖,这日在这河边上正看着他姐夫手底下的人做事呢,忽地看到从码头边上过去的几个汉子中有一个眼熟,便暗中跟了上去。这苏州城好歹也是呆了一年了,地形他是熟悉许多的。所以也没把那些人跟丢,跟到那伙人下榻的客栈后见到那伙人不再出来,他这才跑回来和他姐夫报信。
他姐夫这一年活的窝囊,他何尝又不是。原本他这样的人物,在那杭州城里头,都是他骗别人的,哪成想却是让人家给下了一个套。这口气他也是闷在心里头,现下看到了那给他下套的人,又怎么会放过。要是他有他姐夫那两下子,说不定就直接扑了过去,可惜,他这身子骨可是一般。知道自己多大的分量,见到这仇人没动地方,他便赶快回来跟他姐夫报信。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和那钟老五这么一说,钟老五也是牙根痒痒起来。既然知道了这仇家所在,那剩下的便是找人直接打上去便是。不过这钟老五经过一年的历练,头脑还是冷静了许多。他知道便是确定那人是自己的仇家,也要探好底细,要做的时候也要不能留尾巴。毕竟,他现下的地位和以往还是不同的。和自家那小舅子在屋里头琢磨了半天,才定下这行事的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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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汉,现下咱们家这铺子除了卖咱们家自己的货外,还卖外边进来的货吗?”陈政看完了自家的那些铺子,忽的想到这货物都是自家那工厂产出的,却没有外边进来的,便这样问了那管事陈汉一下。
“这个吗,卖倒是不卖,但却进。”
“哦,这是何故?”
“哈哈,可能老爷还没有和少爷说吧。咱们家主要做的便是这棉布的生意,但寻常人都知道,这江南地界,除了松江的棉布,便是苏州的刺绣了。这苏州府最好的刺绣工匠按说都是直接给京师宫里头做活计的,一般的商家是拿不到那最好的货的。但这些年,咱们这位崇祯爷,不知是什么原因,竟停了宫里头对这苏绣的管制。这样,这刺绣上的生意,便被这江南几大家子给分了。当然,我说的是原来给宫里头干活的那些。可除了那些人外,这苏州地界,做这刺绣生意的小门小户也多的是,这手艺有时候还真不比那给宫里头做活的工匠们差。”喝了一口茶,那管事又说道:“咱们家便在这苏州府的一些绣庄进上些许刺绣,但这南直隶左近做这刺绣生意的人太多,拿了货就地发卖便赚不了几个,这些年都是通过运河贩到北边,这样才能赚到大钱。”
“哦,看来这刺绣生意重要的却是那些工匠了,若是工匠好,货便好,卖的时候也有个好价钱了。”
“就是这个道理。不过这样的事情,做这行当的都知道,但大家都是不说的。”
“嗯,也是。那这苏州城中哪家的刺绣做的好呢?”
“要说起来,这苏州城里,做这刺绣生意的绣庄还真是有很多,但这货物较为出众的还要数董家绣庄、王家绣庄和钱家绣庄。咱们家平日里也都是从这些家里进货的。”
“看来这次还真是没白出来,跟着阿汉你还是学了很多东西的。看来这生意上的事情,以后还得向你多多请教才是。”
“少爷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这是小的份内的事,若是有什么不明白,少爷只管问就是,临行的时候,老爷可都是叮嘱过的。”
“哦,明日我便要到那城外的半塘,这是我师傅吩咐我的。明日就不用你陪着我了,有那些家丁跟着就行了。”
“我让阿海跟着少爷吧,不管怎么说他对这苏州的各处所在都是熟悉。”
“也好,便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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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赵,我钟老五这次算是求你了,这事让我这一年活的窝窝囊囊的,若是不出这口气,我钟老五真就是白在这漕河上混了。说出去,凭的让别人笑话。这次你只要在借给我十个兄弟便够了。”
“老钟,说这话外道了。都是这样多年的兄弟了,这没什么说的。不过我需给你提个醒,这事做的可要干净。虽说咱们堂里头在这苏州府也是说的上话的,但对方是什么底细最好还要打探清楚。”
“这个你放心,阿义打探的也算清楚,那伙人都是外地口音,不是这苏州本地人,和这苏州城里的大小庄子都没什么瓜葛。他们现下住的地方,就在那陈家商货铺子附近的一个客栈里。”
“嗯,你说什么,他们离着陈家那货栈很近?”
“嗯,怎么,有什么问题?”
“老钟,这里面我估计不是那样简单了。你想啊,你当初就是被这些人下套来对付陈家,那这些人和陈家定是有仇的。现下这陈家的少爷正在这苏州府,你说他们是不是对这陈家少爷来的?”
“你怎么知道陈家的少爷在这苏州府?”
“堂主吩咐的,说是陈家少爷这几天来到这苏州府,不知道要做什么事,让咱们下边的人没事多照应一下。”
“嗯,原来如此,你这一说,我倒是想明白了一些,看来这伙人还真是和陈家有关系。上次给阿义下套便是要对付陈家了,闹了半天我这是让人家给当枪使了。”
“若是这样,看来我还要多加派几个弟兄给你了。好歹堂主也是吩咐过的。”
“那就正好,这帐就一块了了,到时候也让杨堂主知道我钟老五也不是个孬种,只会办糊涂事。”
……………
三月初十一早上,陈政便起身收拾好行头,他打算在那城外的半塘见完自己的师父后便直接回松江,他这心里面想的更多的是即将进行的出海探险的事情,这边的事情倒是没怎么在意。
于是带上七八个家丁,随身也藏好了他自己做的那左轮手枪,一行人便坐车奔着城外而去。
就在这一行人刚走不久,离陈家商铺不远的客栈里也是出来一些人,做的都是寻常人打扮,有的坐车,有的步行,三三两两的跟上了陈政这一行人。不过他们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走后不久,他们身后就跟上来一些人,若是常在河上行走的船家,定会认出这些人都是漕帮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