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的一般人家一天都是吃两顿饭的,早晨一般是不吃饭的。陈家因为有些钱财,便和一般的人家不同,这早饭还是有的,而且不错,但也只是给主人准备,仆人还是没有的。小翠给陈政和端来的是皮蛋瘦肉粥,几碟小菜还有几个包子,小菜多是甜口,很合陈政和的口味。一边吃着一边觉得这重生也不错,竟然生在这样一个大富之家,总算不用遭罪了。可他哪里知道他的便宜老爹在年轻的时候过的可不是这样的日子。
一边吃着,陈政和一边想着这新的生活应该怎样过,总不能就这样混吃等死吧。想来想去,他觉得还是继续他的学业,前世的时候他学的冶金和机械在这个时代还是有很大用处的,也不知道这便宜老爹到底是做什么的,最起码自己用自己的所学可以帮着老爹发更大的财,即使自己学过的其他自然科学知识不如自己的专业那么精通,但也可以循序渐进的摸索,基础的数学和化学知识他还是很扎实的。这样自己这辈子也就真的不愁吃不愁穿了,以后长大了也不用依靠这便宜老爹啊。
陈政和想的这些也算是人之常情,他此时却没有什么治国平天下的想法,他在那个时空压根就没有接受过这样的教育,更多的是怎么发财,怎么创业,然后便是香车美女,豪宅游艇什么的。特别是在美国的时候,读书之余更能感觉到那个国度对于金钱的崇拜。
于是便打定注意,用一些时日把自己前世所学整理下来,因为时日一长便可能忘掉,即使他的记忆再好也会被琐事纠缠的,到时候可这就能忘了。
说干就干,这便是陈政和的秉性,勤于动手是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养成的习惯,工科的学习更多的是实验,当然要自己动手了,何况人家的教育也是强调要动手的。
吃完饭,小翠仿佛知道时间似的,很习惯的便进屋收拾碗筷。陈政和对这个生理上比自己现在的身体大,实际年龄上比自己小的丫鬟不知到底如何称呼,适才称姐姐时是第一次说话,现在再让他叫姐姐他总觉得有些别扭,这种别扭已然写在了脸上。小翠出来给人家当使唤丫头也有一些年了,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便看出了这小少爷的为难,便也心直口快的说道:“少爷还是叫我小翠吧,原来都是这样叫的,这出了事后突然的改了口,奴婢还觉得有些为难呢。少爷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和奴婢说是了。”
听这丫鬟这么一说,陈政和反倒是放松了许多。想起来需要笔和纸,便问这小翠要了这些东西,这倒让小翠又是觉得惊奇,因为这小少爷之前可是见天的从学堂逃课的,这摔了一下子还真是转了性子了。
小翠干活还是很麻利的,三下五除二的便收拾好桌子,随即旋风一样的出了门,陈政和喝的饭后茶还没有下去半杯,便又旋风一样的拿来了文房四宝,铺到桌子上。
陈政和惊讶于小翠的快,但旋即又开始犯愁了,原因很简单,那笔是毛笔,对于前世用惯钢笔和签字笔的陈政和来讲,用毛笔记录数据抑或是文字简直是遭罪,最后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好在他马上就想到了一个办法,用鹅毛代替,西方人最初不就是用这样的东西书写吗。至于钢笔,看来过些日子还真的琢磨一个办法作出这东西了,不然以后写东西还得到处找鹅,天知道哪里有那么多的鹅啊。
小翠对于这小少爷吩咐她的事情虽说一时半会弄不明白为什么,但身为下人,对于主人的吩咐,一般是不需要问清楚原因的。好在家里面就养了几只鸭子,没有鹅毛,鸭毛也可以,少爷也是这样说的。等到她看着那位少爷把鸭毛根用小刀削去一小节然后蘸着墨汁写字的时候,便认为这少爷的顽劣还是没有改,是存心想折腾家里的鸭子了,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折腾那些鸭子。至于少爷在白纸上写的东西,她是一点也没看懂的。
刚开始还要替少爷磨墨,可这少爷也是怪,好像和她在一起时总有点害羞的感觉,愣是不用她磨,说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使得平日里伺候惯少爷的小翠只得出了屋子。其实小翠不习惯,陈政和何尝又习惯过,在前世什么事情可都是自己动手的,这冷不丁被人伺候,他可是浑身的不舒服,也许需要一段时间吧,他这样自我安慰道。
就这样,中午吃完饭后,陈政和便接着整理,直到下午那看病的大夫上门来之后他才歇手。
那大夫就是昨日请来后又送走的那位,老陈再请他也有羞辱他的意思。不过也是仅此而已,那大夫姓方,在这松江府里还是有些名气的,正想着为什么又请了自己一次,进门后突地看到了坐在那里活灵活现的陈政和,便是一惊。昨日明明脉象已乱,就是个临死的征兆,怎么今天便好端端的坐在那里了,莫不是碰到了鬼?这个想法在这方大夫的脑袋里也就是一晃,便没了踪影,他平生除了精研医道外,也好易理,对于鬼神一说是不相信的。何况这大白天的,就是鬼也不可能被太阳照着还好端端的坐在那里不动啊。
按照老陈的要求,他又一次搭上了这小孩子的脉,一切都很正常,没什么毛病,这可就真是怪事了。
老陈看着这方大夫一脸的疑惑,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此时也没有了羞辱他的意思了,因为自己的孩子虽然身体安好,但这脑子却有些问题,得让这方大夫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于是说明了原由。这方大夫也是个变通人,没有死板道只想着这孩子为何能活转过来。听了老陈这般诉说后,便问了陈政和几个平常问题,结果都是对答如流,丝毫不见脑袋哪里坏了的样子。这样这方大夫只能判断为暂时性的失去记忆了,这样的例子也不是没有。于是便开了几幅无关紧要的药,大多是提神醒脑的和开胃的,便领了诊金出了陈家。
回头老陈也觉得没什么大碍了,便嘱咐陈政和呆在家里休息,又让丫鬟和平日里陪陈政和玩耍的几个孩子陪着陈政和说话,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让陈政和恢复一些记忆。这可正随了陈政和的心意。
除了小翠外,过来陪着陈少爷说话的几个孩子都是小子,岁数也都和陈政和一边大,且都是陈家下人的孩子,这群孩子里数老管家陈禄的儿子陈祥嗓门最大,看来他平日里和这少爷是最要好的,陈政和这样猜到。
几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让陈政和对自己的身世也了解的七七八八了。原来这老陈竟是做织造生意的,用后世的说法就是纺织行业,家里下人七八个,在县城外还有些田产,具体多少这些孩子就不清楚了,最有意思的是自己的名字,少了一个和字,单名一个政,这倒让陈政和觉得奇妙。待得说的差不多时,那叫陈祥的孩子便找了一个借口轰走了所有的人,陈政(以后就用这个名字了)也觉得奇怪,难道还有什么问题是比较神秘的,别人不能知道的吗?
只见那陈祥关好了门,然后神神秘秘的走到他眼前,低声的说道:“少爷,别装了,我就知道你这是故意的。就是不想上那学堂,竟连我也骗过了,该不是学那闭气功学的吧,那些都是瞎说的,要想学武还得找名师,抑或是那些在北边的边军里混过的,那些可都是真本事,远比西街那个破落军户强。你也不想一想,咱们松江府什么时候出过强军,我听我爹爹说嘉靖朝的时候这海边闹倭寇,都是朝廷从别省调过来的军兵才打压住那些倭寇的,咱们江浙本地人,读书出秀才还差不多,要说这当兵打仗,可真真是差的远了。”
什么,陈政不觉得一愣,我是装的,若我真是装的,现在的我可就不能出现了。这个陈祥,可这是一个有趣的人,竟然想到了我是装的,大概平日里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没少干这种耍小聪明的事情,看来这陈祥也是这少爷的死党了,不然现在也不能以以这样的口气说话。这倒是挺有意思,最起码不再孤独了。既然他说装的,那就借坡下驴,打蛇随棍。
“好了好了,你把门关上,就为了和我说这个?”
“你看你看,我就说嘛,少爷是谁,老爷再怎么精明,还不是被少爷你算计到了*******”
“我可不是想听你拍马屁啊,到底什么事,赶快说!”
“哈哈,少爷,你别急,要说这事还真是和你有关系。昨晚上你听到那声巨响了吧,不是后来的打雷声,是前面的那声?”
“怎么了?”
“那不是打雷,别人都没看到,我看到了,昨晚上我送那方大夫回家之后在回来的路上,我就看到天上一团大火冲着我们县城坠下来,当时给我吓得,可一看,不对,不是奔我们县城来的,奔着县城西南去了,我可是急忙爬到房顶上看的,我看那火光中好像有一个大鸟,坠下来之前在天上还轰隆隆的直响呢,再接着就是大家伙听到的那声巨响了。满城的人都以为是地震了,我当时也没敢和那些人说,自己就跑回了家。”
“哦,竟有这事?”陈政觉得这陈祥说的事情隐约真的和他有关。
陈祥不客气的直接喝了陈政递过来的茶,接着说道:“这还没算完呢,咱哥俩你还不知道我的脾气,我可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这样的稀奇事我可是定要弄个明白的,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要去看看呀,于是今早上我连我爹都没告诉,就自己去那大鸟坠下的地方去看了,就在离县城十里左右的小山坳里,我们时常去那里打鸟的,说起来那还是属于咱们家的林子呢。你猜我看到什么了,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竟是一个大鸟的尸骨,都烧得乌黑,我壮着胆子去看了看,摸了摸,竟是铁的,这就奇了怪了,你说这骨头哪里有是铁的道理,许是那大鸟真是天上的神物,生就钢筋铁骨?”
说道后边这陈祥已经开始自言自语了,但是此时的陈政却陷入了沉思,难道是自己乘坐的那架飞机?看来真应该去看一看了。
“这件事除了你知道,还有谁知道?”
“没人,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连我爹都没告诉,咱哥俩是什么关系,这样的事我是铁定要先和你说的,要是告诉了大人,那就不好玩了,恐怕官府早就封了那地方,到时候想看都看不着了。”
“恩,那行,要不咱下午就去看看?”
“你说行就行,我和你说这事不就是指望着你给拿个主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