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是来了！”看着一个个金钱鼠尾的脑袋，开始在对面列阵，朱一凡的心中默默的念了句。
李仲兴看着朱一凡小小的方阵，心中并不在意，自己所辖军士有一千五百多人，远超对方，而且经历了数场战事已经可称为老兵了。
时间像是不动了，爷们军中的士兵紧张的握着手中的武器，各级军官鼓舞着身边的士兵。对面清军的人墙慢慢延伸，化作一把重锤，准备随时砸进爷们军的小方阵中。
“爷们们！大明军威，汉家天武！”手中握着叶林家传的那把钢刀，朱一凡把刀举起后高声喊起来。
“大明军威，汉家天武！”虽然爷们军的士兵不多，但是呐喊的声音像是排山倒海一样此起彼伏。
“爷们军！杀！杀！杀！”士兵们呐喊过后，发出一阵阵的战吼，临战前的兴奋完全被调动起来。
李仲兴听着对面的吼声，脸上忍不住自嘲的笑起来，“大明军威，汉家天武！呵呵！大明军威！汉家天武啊！”李仲兴手下的兵将全都是大明的降兵降将，这些兵将同八旗兵战斗时，一触即溃，可杀起同是汉家的儿郎来，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传令，进攻！让他们看看什么是汉家天武！”李仲兴向前一指，得令的众将官开始发起进攻。
三个大方阵缓缓的前进，像是三块乌云向着朱一凡这里压过来。
朱一凡的心里稍稍有些紧张，佐尔格藤森并没安排士兵挖野战工事，不知道自己的爷们军，在面对真正的压力时，能不能经受住考验。
把手中的钢刀向着河对岸的炮群一指，等着发令的炮长举起了一面小红旗。
“轰！轰！轰！”西洋火炮发出连声怒吼，出膛的炮弹尖啸着飞向李仲兴正向前推进的队伍中。
“伍长，咱们直接杀过去不就行了，干嘛还摆个阵势？”清兵中的士兵一边前进还一边聊着。
“你知道个啥，没见对面也排着阵呢？这叫礼尚往来！”队中的伍长自以为是的说。
“那是啥？”刚刚问出话来，看着空中飞来的东西，两个还在聊天的清兵身子同时消失了，挂着残肉的两条腿还做着迈步的姿势。把两个人打成肉碎的物件，又横扫了数人才停下。
侥幸留下性命的清兵看着眼前满是血肉的铁疙瘩，和遍地的肠子、碎肉、残肢，“啊……”的长叫冲出了队列，已经是被吓傻了。
“噗噗噗！”连声的肉响，李仲兴眼看着自己的右翼像是被什么妖魔抓了一手，队伍中马上出现了数道豁口，原本整齐的队伍，立即开始动摇起来。
西洋火炮第二轮射击后，李仲兴马上下了改全军推进为全军进攻的命令，西洋火炮杀伤的清兵虽然不多，但是那完完全全是惨杀，一排人瞬间被砸成肉酱或者四分五裂，在视觉和心理上都是难以承受的冲击，李仲兴必须让自己的士兵在被吓崩溃前，和对面的小方阵接触上。
“杀！”距离朱一凡的方阵还有三百多米，李仲兴的清兵已经开始冲锋，这并不是个理想的攻击距离。
看着清兵突然散开冲锋，放眼望去，满眼都是清兵。用望远镜向后看了眼，带着亲兵的李仲兴正面色焦躁的看着眼前的阵势，朱一凡冷笑了下。只要能顶住右翼的步兵，那此战大有可为。
“轰轰轰！轰轰轰！”皮炮也开始了吼叫，佐尔格藤森手握着宽刃剑，用力的挥下，指挥着皮炮炮群。李仲兴的右翼，朱一凡左翼所面对的清兵成片倒下，朱一凡此战首先就是要击溃李仲兴的右翼和中军。
在皮炮疯狂的轰击下，李仲兴承受不了巨大心理压力的右翼和中军果然开始退怯，此时的朱一凡多希望自己还有一支骑兵实施反冲击，这样就可以彻底打垮李仲兴。
“传令兵，马上过河给西洋火炮队传令，让他们向着后边轰，争取把那个大官给我轰下来！”见到李仲兴的右翼和中军已经开始崩溃，朱一凡马上开始调整战术，拥有射程优势的西洋火炮把李仲兴当作了目标。
在左翼取得优势的同时，朱一凡的右翼却压力大增，这里的清兵兵力优势太明显。距离清兵五十多米时，火枪兵开始密集的开火，连续不断的火力让清兵冲锋在最前的士兵不断的倒下。少数冲到进前的清兵，马上被长枪兵密集的长枪刺出一堆血窟窿。但是随着掩杀上来的清兵越来越多，朱一凡的右翼形势开始吃紧起来。
“杀！”长枪兵拼命的戳出长枪，被围护在中间的火枪兵不时在缝隙中射击，像是一团刺猬。虽然兵力充满了优势，但是清兵想要杀散这小方阵却比登天还难。
“自己的兵力还是太少了啊！”看着已经取得局部优势，但是却不能达成战术目的，朱一凡深感自己的势力还是太小。
“轰！”重新测算过距离，西洋火炮开始向着李仲兴所在的位置发炮。
看着距离自己十几米外落下的铁疙瘩，李仲兴心中的惧意大增，没想到这支小小的队伍居然有这么多的火炮，而且似乎其中有红衣火炮。
“这到底是支什么队伍？”李仲兴忍不住想搞清和自己交战的这支队伍是什么来路了，黄道周的队伍里肯定不会有这样一支队伍，如果这支队伍早出现在歙县、绩溪，那么想要攻下徽州那势必要成为第二个宁远之战。
“轰！”又是一炮，落点不过距离李仲兴几米远，这次吓得李仲兴胯下战马两腿人立，差点把李仲兴掀下马去。
“这是把我当成目标了！”李仲兴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撤……”
刚刚喊出一声来，还没来得及落下前蹄的战马带着李仲兴向后飞出去，一颗在地上反弹起的炮弹正砸在马腹上，如果是直接命中，李仲兴连人带马恐怕都要一命呜呼了。
“好！”见到李仲兴被轰了出去，朱一凡大叫了一声好。
主帅落马这些清兵恐怕就快退了，朱一凡决定冒险一次，“传令兵，命令佐尔格藤森继续射击，进行火力隔阻，命令肖恩马上支援右翼！”
在优势兵力的攻击下，右翼的方阵已经被撕开口子，长枪兵、火枪兵已经挥舞起钢刀开始同清兵肉搏。
“清兵主帅被杀了！清兵主帅被杀了！”肖恩带着的预备队高喊着冲上来，发现主帅不见了，中军、右翼已经后撤后，统兵的清军副将也不得不下令退兵。已经杀得满身创口的万超同肖恩兵和一处后，立刻随后掩杀。
见到局势突变，佐尔格藤森马上命令皮炮队前出，换实心弹向着李仲兴正在集结的右翼和中军射击。
“总兵大人！总兵大人！”李仲兴的亲兵七手八脚的把李仲兴从死马身下拖出来，摸了一遍自己的全身，发现自己没少什么物件后，李仲兴嘿嘿傻笑了两声。
“传我的军令，全军回撤，回歙县！对面的这支队伍怪异，我们还是上报大都督张天禄大人吧！”
把李仲兴的左翼驱散后，万超和肖恩马上收缩兵力，并不与清兵继续纠缠。佐尔格藤森也减弱了火力，零星的炮声成了给李仲兴送行的点缀。
菲尼斯的侦查骑兵远远跟着李仲兴的队伍走出五里地后，确认了李仲兴确实已经退兵，连忙返回向朱一凡报信。
而除了马上收拢伤兵，并把阵亡的士兵收敛安葬外，还要面对一个问题，长时间、高强度的使用，让皮炮报废了。木炮上的裂纹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如果再使用，很可能就是炮炸人亡的后果。
此战朱一凡共有四十六名士兵阵亡，重伤了五十二人，伤兵有一百多人，伤亡过半，但是在战场上清点出阵亡的清兵就有两百多，留在战场上的重伤兵还有一百多人。
“爷们们，咱们值了！”朱一凡清楚自己的队伍已经是伤亡过半，很难再有一战之力了。
“胜了！我们胜了！”爷们军中终于发出了胜利的喊声，以寡胜众，爷们军第一次真正的战斗以胜利告终。
“老板，这些伤兵怎么办？”忙里偷闲的李凤找到朱一凡。
“当然是带走了！难道把他们扔在这里？”朱一凡很奇怪李凤怎么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我是说……”
朱一凡这才明白李凤说的是什么，“听说这些人都曾是咱们大明的军士？都是背宗忘祖的之人啊！”
“大人，杀俘不详啊！”以为朱一凡要把这些清军的伤兵都杀了，李凤连忙劝诫，“这些人不过是些随将吃饷的兵卒，还是饶他们一命吧！”
虽然朱一凡并没有想着把这些伤兵都杀了，但是听到李凤说随将吃饷后，还是点点头，这些普通的军士不过也在随波逐流，真正可恨的还是那些没骨气的领兵将帅。明末的经济发达，形成了一种享乐为上的风气，只要能保持住自己所能享受的生活，大明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根本不会在意什么气节，满清、李闯，哪方来了就靠向哪方。
“那就随他们去吧！清点过后，咱们也快些撤吧！”心里感慨过后，朱一凡舍了那些清兵伤号，带着自己的队伍向着婺源的方向撤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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