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正当吕小鸥开始面试这些戏班子人时,姜成柏也骑着马赶回来了,“咦?你见到姚掌柜他们了?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我让人传信过去的,不会耽误你的事。我只是不放心你,所以急着赶了回来,连午饭都不没吃呢。”姜成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把马匹交给郑老头,大步子走进来坐到吕小鸥的身边,“在忙什么呢?”
“玉环,你跟白云去给大公子做些饭菜,精致些。”吕小鸥转过头先为他解决一下午饭问题,这才转过脸跟他说话,“我这不是为了酒吧忙的么,赚来的可都是你的钱!记着你欠我人情啊!”
姜成柏呵呵一笑,“是,是,我知道的。你放心吧,不会让你白受累的。”他接过巫云儿递来的毛巾擦了把脸,“这是在考什么呢?”
“考他们的基本功。”吕小鸥一手托腮,无聊似的说,“你识乐谱吗?”
对面拉胡琴的愣了老半天,才嗫嘘着说:“我这都是跟师傅学的,只是听了以后就会拉了,没学过什么谱。”
吕小鸥挑了眉,乐感这么好?古人都是这么把音乐流传下来的吧,毕竟没有灵性的人也无法学会这些艺术。“哦,好的。你拉个最拿手的曲子我听听。”
那人有些紧张地调了调音,然后拉了起来,无非是一些当下流行的小曲,伊伊呀呀的没什么味道。只过了三分钟吕小鸥就听不下去了,让她听出个好歹来是不太可能了。她让对面的人停了下来,问姜成柏,“他拉得怎么样?”
姜成柏心想,他拉得好坏,你听不出来?还问我,是征求我的意见?他点了点头,说:“还行吧,有几个音跳了,不太准,不懂音乐的人多半是听不出来的。”
“那……你是识谱的吧?”吕小鸥忽然兴趣大增地盯着他看,让姜成柏的脸一下子又红了起来,他还是那个番茄男孩啊!
“嗯,我自小从师苏州的黄先生,他不仅教了我识乐谱,还让我写过乐谱呢。只是我在这方面天赋不佳,没什么造诣……”姜成柏还不好意思地说着,吕小鸥已经兴奋地抓他的胳膊了。
“啊,太好了,会写谱是最好的。那你听了一首曲子,就可以把那首曲子给写成谱再去教别人喽?”吕小鸥此时根本就没想过男女有别,只是两只手全抓着他的胳膊两眼冒出闪亮的光芒,让姜成柏的脸更红了,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点头。
吕小鸥开心极了,再看向对面那些人,脸色也好了许多。“下一个,仅管拿自己最拿手的曲子表演一下,我看看。”
这场面试一直延续到了夜里七八点钟的样子,由原来的兴奋到后来的审美疲劳,巫云儿和白云早在一边打磕睡了。当然那些人又在这里混了顿晚饭,在离开时都带着满足的笑容。只是奇怪这个小爷为什么不要他们合起来演,喜欢一个一个地听他们表演。在临走时,就听徐思柳跟他们讲:“公子爷说了,你们先回去,七天之内会给你们一个答复,录用之后就不能出去表演了,在我们这里工作是要签契约的。公子爷还说了,签了约的人不仅可以得到每月的一两月银,表演好的,有客人赏得多的,还有提成。”
“什么是提成?”一个弹月琴的乐师憨憨地问。
“就是多赚的银子,公子爷也会分你一些的。”徐思柳说,“你们回去好好练练,我们这里要留的可都是要精通音律的,要拿得出手的啊。”那些人听了,心里对这酒吧越发的向往,只是这录用不录用的却没了底气,临出门还不忘记跟徐思柳说些好话,让她帮忙运作一下,将来总是要回报她的。徐思柳当然明白他们的想法,乐呵呵地应着,却又推脱公子爷是不是要用他们不是她能说了算的,还得看他们本事如何。
于是,这里的酒吧在外间开始疯传开来,这些人本就是市井之人,对这事又热心,到处传说,酒吧还没开业,已经有不少的人开始对着这个小院探头探脑起来。
这一天,吕小鸥带着姜成柏又查看了一下工程,整个大厅已经重新改造了,从院外进入大厅须上五个台阶,然后再看大厅时,那原本高出地面约一米五左右的舞台此时却漂在水上,从入门的那一刻起就是木质的回廊,底下是大块石头彻高的桩子,两边的回廊都很宽敞,在空处摆放着一张小桌子,边上只放了两个软垫,若是要坐在这里品酒或喝茶都得盘膝而坐。通往大厅内的回廊却是很狭窄,弯弯曲曲地经过几个石刻的荷叶型石台,石台边上围了一圈不到二十公分的小围栏,两边的回廊通往的楼梯倒是没变什么,二楼也还是最初的设计,只是这一楼大厅底下铺了这许多的鹅卵石,放了这么多的水却让他奇怪起来,有哪家会把水引到屋子里?
“你,你这是干什么?”姜成柏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看戏看多了,想在他的屋子里弄个水漫金山寺吗?
“你来。”吕小鸥却是浅浅一笑,拉着他的手跑向那曲折的小栈道,来到其中的一个石台上,只见她低头轻笑,伸手向那水里一捞,水从她的指缝中流泄下来,水花在灯光的掩映下折射出另一种光彩,而她此时的笑竟美得出奇,姜成柏呆呆地看着她,她却指着水中央说:“你快看,那是什么?”
顺着她的手,他看到几尾红色的锦鲤在池中悠然自得地游来游去。“是鱼?”姜成柏忽然想起古诗:鱼戏荷叶间……却原来在屋子里也是可以赏鱼的?
“这里漂亮吧?感觉如何?”吕小鸥的目光里透着一股企盼他夸奖她的热切,姜成柏笑了,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忽然他觉得不能说话,不然梦就会醒了。
“如果我们的酒吧,设定会员,只有会员才能来赏玩,你说这样应该能控制人流量吧?”吕小鸥忽然又说了句他听不懂的话,他不解地看着她,她才下意识地明白自己说的现代语言是他所无法理解的,于是解释说:“我这里虽然是夜晚休闲的地方,但绝不是勾栏院。所以没有素养的人是不能进来的,达不到我们要求的修养的客人我会轰走的。这里将是扬州第一家酒吧,是给文人墨客交流文化艺术的地方,也是散家,杂家相互交流的地方,但不是抱着女人睡觉的地方。明白?我不想要太多的人来我的地盘上,我这一池清水绝不能让那些院外的不干净的人弄脏了。”
姜成柏愣愣地看着她,心想:你不让人家进来,人家就不来了?那不是没有生意可做了?这钱已经花了这么多,如果再不让人来,可怎么赚回来?
吕小鸥也不急着跟他讲太多,只是笑着问:“让你赔钱的话,你会不会很生气?”
“不,我不生气。其实这里被你改成这样很漂亮,即使不用来赚钱,我们住在这里也如同人间仙境……我喜欢得很!”姜成柏的脸又红了起来,看着她侧着头俏皮地看着自己只觉得这里美得太不真实了。
“呵呵,你真是个呆子,放心吧,我会让你包赚不赔的。别家想效仿也效仿不来的。”吕小鸥自信地站了起来,看着这整个楼阁的装饰,就算拿到现代社会也是美仑美奂的,赚钱也不会成问题。
“公子,公子?”徐思柳站在屋外,没有脱鞋没敢走进来,只是抱着门框在那里叫着,“公子,那些个乐师又来问我,公子录用哪个人来做事啊?”
吕小鸥想了想说:“他们的技艺太过一般了,我听了都想睡,还真选不出哪个合适。”
徐思柳想要凑近了跟她讲话,却又不敢这么放肆地进来,毕竟吕小鸥发过话,没有她的准许是谁了不能进来的。仅从门框外偷偷看上两眼,都觉得这里美得象仙境了,真不敢想这里会是公子说的酒吧以后是做什么用,若是让那些客人来嫖的话……她还在想,但吕小鸥那边已经跟着姜成柏出来了,她一个反手关上了门,挡住了徐思柳的目光也挡住了她的幻想。
“你想说什么?说吧。”吕小鸥对她并不是特别的反感,但一想到她这人做老鸨都做成精了,总也忘记不了她那老本行才让人烦。
徐思柳偷偷地瞄了一眼姜成柏,“小公子,其实姜公子还有一个妓馆,那边生意还不错……”她一看吕小鸥挑着眉已经开始有些怒气了,连忙又说,“那边有扬州四大名妓中的一个,叫清然。就是清花苑里的四个比较有名的丫头,叫清凤,清悠,清雅,清然。就是这清然是我们扬州出了名的弹琴最好的姑娘。不如让她直接过来帮忙?”
“亏你想得出,她那么清高自傲的人,怎么会来献艺?”姜成柏立即皱紧了眉头,不悦地摇了摇头。
徐思柳先是愣愣地看着姜成柏,然后用帕子掩住嘴角偷偷地笑,“公子爷,难道也是清然姑娘的座上客?”
姜成柏立即恼火地哼了一声,“你怎么会把我跟她扯在一起?我从来就不爱去那边,那里的生意好坏,我何曾多问过一句。哼,倒是你这边,生意做得一塌糊涂,不然我何致于让……哼!你别听她乱说。”他立即拉过吕小鸥,唯恐她误会他是那种惯于浪迹风月场所的人。
吕小鸥倒没想太多,只是听说那个清然有些本事,倒想考考她,也许能用得上。于是,她习惯性地用手托着下巴在那里思考了一会儿,才说,“她清高我这里不怕,关键是她的才艺是否真如你所说的那样,这样吧……如果她的确是好的,我有办法请她来。”
“你?你有什么办法?你不是说过这里不是妓馆的么?”姜成柏有些无法适应地瞪着她,但心底里却轻松了起来,至少她没有误会自己,相比较而言他更怕她误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