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什么?我慌忙把思绪拉回来,瞪大眼睛看着他,难道这么快就要上演救风尘的桥段了?
“祝……领导……那个……你说什么?”
“顾小姐,你若愿意帮我照顾晓月,我愿意为你赎身,你只需留在晓月身边,慢慢改变她无争无欲的性格。”
“这……不好吧!”我一边搓着肉手,一边掩饰不住得意地咧嘴笑了起来。
“那……我每月再给你十两银子的报酬……啊!”祝枝水目瞪口呆地看着被我一把抄起的小嫩手。
“成交!”
住进祝枝水家已经快一个月了,蒙博学多识的祝枝水教导,我才知道这个世界并非史上记载的某个朝代,却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时空,可怜我之前恶补的那些历史地理知识……嘿嘿!作为一个文科生,我相当高兴的是,我可以把我之前读过的良诗美词统统占为已有,哈哈哈!这个才女的美名我是要定了!
这个王朝国号为越,国君为律姓,当今国君年号为清越,现在是清越十三年,京都龙城在遥远的东方。这座边陲小城唤作玉阳城,因百年前有大将军车玉阳在此大胜番疆侵略军而得名。
从祝枝水的介绍中我了解到,乔晓月三岁那年目睹了一场血腥的屠杀,四岁那年娘亲又意外身故,心里留下了极深的阴影。
晓月两岁时即能背诵诗词,四五岁时更能过目即诵,实在聪明得紧。及至五岁生日之后,却突然性情大变,每日除去蒙学时分,便只是吃吃喝喝,食量大得惊人。只半年时间体重便飙升至百斤。
乔老爷四处寻医问药,奈何乔大小姐并不配合,凡里请回来的医生全部都被她赶了出去,凡是端进去的药全部都打翻在地。如是数回,乔大小姐向父亲郑重宣告:“本大小姐此生不出这乔府半步,不见生人半个!若违此誓,便叫自己死无全尸。”
乔老爷念她只是个无知孩童,想她过些时日必耐不住寂寞,但不再威逼。却不想,乔大小姐果真履誓,非但不出乔府半步,这许多年来竟然连闺阁都极少出。
乔老爷使尽浑身解数,专门请了几个女先生来教授她,乔晓月接受了女先生,却只准许她们隔着布帘相授。每日,她只闭关读书,吃吃喝喝,有时竟连父亲都不愿相见。
乔老爷遍请高人,甚至许下承诺,谁能博得晓月芳心,便将女儿及全部家产相送。可惜,每个来占便宜的臭男人,都被晓月隔着布帘骂走。如是数回,便再无人来问津这位传说中食量惊人体重惊人脾气惊人的大小姐了。
此番乔老爷前去番疆做生意,意外遇到了一位巫术高人,此人承诺可令小姐瘦至常人状态,但是另有一点,便是受术之人必须有极强的求瘦之心,若非如此,此术便毫无用处。因此,乔老爷和祝枝水便想出这样的主意:寻一个体形同样健硕的女子,叫她先受此术,令晓月看到减肥前后的对比效果,必定心生希冀。
奈何晓月并不买帐,几度请来的外援都被拒之门外,理由很简单:晓月不见生人!
所幸,晓月一向最敬重舅舅祝枝水,因舅舅不算生人,每每与舅舅谈诗论道,算是她自我囚禁生活中唯一的亮色。于是,祝枝水今日方才有此举动,毕竟舅妈也算家里人,方能博得晓月出闺一观。
乔老爷只道告示贴出,必有应征者如流,却不想及至晚宴时分硕果仅存的我才姗姗来迟,还来不及与我讲明情形晓月便迫不及地出来见我这个冒牌的舅母。想来,她必定是好奇如此钟灵毓秀的舅舅会寻一个什么样的舅妈罢。
幸好,本大小姐表演水平高超,咳……不仅谈诗论词解道释理令晓月耳目一新,更有与祝枝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令她心生向往……咳,毕竟晓月已到了思春的年纪嘛,哈哈!
至于那天见到的小狐狸精乔晓凤,却是乔玉树待妾玉容庶出,比晓月只小两岁,心机却深得紧。乔老爷对这一房妻女并不看重,既因为与发妻情深,更因为玉容便是个玩弄心机权谋的女子。我想,这也是他穷尽办法想要让晓月继续家业的原因,如果晓月有一天落到玉容手中,必定下场会无比凄惨。
小脑袋史进在我的央求下,也被祝枝水赎了身,想来自古以来文人的“官本位”思想严重也是有原因的:做官有钱赚,是大把的钱;做官有权势,可以为所欲为;做官的想要女人,哼,这不,他只消派人和老鸨子打个招呼,便将我和史进全须全尾地带了出来。
如今史进是我的贴身第一跟班,同祝枝水的小厮一样穿着素白的短衣,看起来竟也非常精神,整日跟在我身后,只是那对贼眉和鼠眼却是天生的,恐怕这辈子也改变不了。
这一月,我却不曾与乔大小姐相见,据小祝说她曾几度与乔老爷提起我,乔老爷都以我在减肥治疗为由推却。奇怪的是,至今我都未见到那位小祝口中巫术强悍的番疆异人。
这一日,风和日丽,秋高气爽,万里无云,姑娘我正躺在池塘边的软榻上赏云,咳……
史进这小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自从随我离开满月楼,他对我的崇拜之情便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以至刚出来的前几天,他嘴里就只有反复的一句话:我就知道跟姑娘混有前途!
“美人!”祝枝水在喊我。
我懒洋洋地起身,自从我住进祝府,为了保证不在晓月面前穿帮,小祝对我只以美人二字相称,我呢,叫他……
“水哥!”我回眸一笑,力仿杨玉环。
小祝定力了得,没有像身后那个青衣小厮一样打哆嗦。咦,那个披着黑斗篷,脸戴木质面具的人莫非便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番疆异人?
祝枝水向我引荐:“美人,这位便是我同你说过的番疆大巫——离水先生。”
我颌首示意。
离水先生的目光从面具中投到我身上,像是两道激光束,令我难受得紧。他看了我片刻,一言不发,转身便走,祝枝水忙随其后而去。
靠,搞什么哩哏啷嘛!故弄玄虚!
我继续躺下赏云。
说实话我不是没有怀疑过这种巫术,要知道直至科学昌明的现代,人们都没攻破健康减肥这座堡垒。而且,从我当年读过的小说和资料中,都明摆着写说:巫术反噬很严重。
简而言之,巫术本身是拿命来施术的,要么拿自己的命,要么拿别人的命,断然没有白吃的午餐。可是,可是……现代社会的那些减肥族们,难道不是拿命在减吗?减肥药本身就是毒药一样的存在,各种血腥可怕的手术以及自杀式的节食难道不都是在以命相搏?唉,女人哪,为了容貌真的是死不足惜……呃,好像用错词了。
现在我的状态,不知为何而来,更不知如何而去。纵然我天性乐天,却也常常无所适从。若我真的能够因此而变成小娇娃,哪怕折几十年寿又如何?若能在这世界里为所欲为,纵情潇洒,也不算白来一回,总好过如此废物一般存在。
我还报着一丝希望,或许,我在这个世界中死去了,便会回到从前的世界。这是我,在这里,唯一能够做的梦。
晚间,小祝来到我的闺房,向我细数了此人来历。
这位离水先生,是番疆大巫师巴鲁先生的师弟,在当地甚至比大巫师巴鲁更受番人景仰。此番前来,一是看在乔老爷许以的重金,二是乔老爷似乎许给了他一个极大的承诺。
只因当今大越王朝的国君律商,素来最恶以巫术蛊人,所以,乔老爷和祝枝水派出迎接离水先生的队伍一路晓宿夜行,才得以在一月内躲过一路关卡将离水带至玉阳城。
临走的时候,小祝道:“明日,便去乔府,你与晓月好好玩上一日。”
清晨早起,方才想起今日正是八月十五中秋,念及当年与家人欢度中秋的种种,在床边坐了好久。
在原来的世界,我是了无牵挂的,父母早先在一起事故中双双丧生,若不是李叔叔一路资助,我怕是连大学都念不完。我的小竹马李富贵,从小就像是亲哥哥一样的存在。别,你们别想歪了,我俩是断没有私情的。呃,怎么说呢,我是个极man的女人,他是个极娘的男人,嗯,不解释,你们懂了吧!
此时,李叔一家是否在四处寻找我,还是我在原来的世界已经死去,不敢想象。
小丫环净月早就分给了我,一大早便伺候在门外,只等我一声召唤便为我细细梳妆。我伸了个懒腰,将屁股从床上挪至短凳上,张口叫人。
应声而入的却是……
“水哥!”
祝枝水拉了把椅子坐在我身侧,看着铜镜中我慵懒的脸。我从未把祝枝水当心仪对象,自然不会在意蓬头垢面的形象被他瞧见。
“美人,此番前去,你须婉转地暗示晓月,令她……对减重一事动心。”
“晓得啦!”我不胜其烦。
“美人,我找到了你的生母,你可要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