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杏脸上堆满颓败的神色,怎么就甩不掉这厮呢?平素温文尔雅斯斯文文的,怎么就那么能跟呢。
“你是不是没地方可去?”杏杏出声问道。
凌湖闪了闪眼睛,点了点头。
夜风拂过,杏杏迎着风长嘘一口气,“那也只能暂时跟着我,暂时,明白么。”
凌湖点了点头。
恨不能一切从头再来啊。杏杏悲催地看着一男五仆和两辆马车。小天地啊,幸好你还够大,勉强能塞下这些人。
小天地是一个小四合院,统共五间房,三间大房并排,左右两边是两间小房。中间一个小院子,种着一棵梨树,这个季节,树上稀稀疏疏地结着些小梨子。
“那间房间你们都不许去!”杏杏指着安放缂丝机地房间,那是在院落西边的一间房间。
几个仆人面面相觑。
为难!除去缂丝房,那还剩下四间房了。四间房七个人,怎么住?
就算小甲小乙和自己一间房,凌湖那只大公鸡呢,一定是要自己一间。凌全能和阿丙阿丁一间。剩下一间做厨房。勉强凑合一下吧,等大公鸡走了之后再重新分配好了。
“那个,我和小甲还有小乙……”
“全能,安排一下,把我和少奶奶的换洗物事搬到东边那间房,中间那间房留作我的书房,丫鬟们安排在右边的小偏房,剩下一间做厨房。安排好之后你带着阿丙阿丁出发,待事情办妥之后再回来。”
没等杏杏安排完凌湖已经开始安排人手着手整理物事了。
杏杏指着自己,一脸无辜,这到底是谁的地方啊,凭什么听你的!
“喂!这里我说了算才对啊!”
“我说也一样算话!”凌湖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凳子上,摇着扇子坐在梨树下乘凉。
这厮……
有些事不宜声张,趁着丫鬟小厮安排物事,杏杏疾步上前,压低声音,满腔怒意问道:“凭什么我要和你一间房间!”真是坏习气!本来都不够住了还要什么书房,受不了!
“夫妻二人共居一室不是很正常?”凌湖挑了挑眉,回应道。
“你……”杏杏食指指着凌湖那一脸小人得志的嘴脸,有些颤抖,终于不甘心地狠狠放下手,“算你厉害。”
杏杏明白,若是不答应,这厮会有千种万种方法让她就范。
这个笑面虎!
“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住在这里可以,不过一切花销得由你来出!”杏杏觉得很有必要明确一下财务问题。
“花销?你是说月钱之类的?”凌湖眨了眨眼。
少装了!杏杏嗤地吹了吹头发。“不要和我说你没有银两!”
“银两我还真没有!”凌湖回答得无比坦荡,“更何况,钱财乃身外之物。”
身外之物身外之物!!杏杏想要暴打凌湖一顿。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啊!
“你的意思是说要我养活这么一大家子?”
凌湖点了点头。
“我不要!”杏杏拒绝,笑话,凭什么要替你养活人口,你自己有手有脚不会自己赚钱啊!
“我是为了你才……”
“停!那个根本连借口都不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真实目的,你是想要离开凌家!”
“就算是,那也是为了你我才离开的!”
“……”杏杏吞下一口气,“你确定你是为了我才离开的?!”
凌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难不成今日你没有听清楚?”
好!很好!非常好!总算是把这厮看个透彻。够邪恶!
杏杏处事原则之一:打不过就跑。和凌湖之间,明显是实力悬殊,差距很大。自己铁定不是那厮的对手。生硬地扯出一个笑容,柔声问道:“那么请问凌大少爷您接下来作何打算?明日太阳一升起来是否就会厌倦了小女子?不如您今夜就厌倦了吧,也不差这一晚不是?”极尽谄媚,非奸即盗。
凌湖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为头微皱,“你去哪里学来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不领情?!杏杏也不打算演下去,就着还未来得及搬的一只木箱坐下,晃荡着腿脚,“与你何干?这些东西,本少爷喜欢,热爱,迷恋!您若是不喜欢,请走,不送!”
“迟杏!你别太得意!”凌湖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直到明日,杏杏才知道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中夹杂着太多的邪恶。
“哼!我就得意怎么着!别给我装大爷!小心我把你赶出去!”杏杏得意道。
“果真是粗俗不堪!”凌湖一副受不了地模样,嫌弃地看了杏杏一眼,摇着扇子踱步进入丫鬟们收拾好的房间。
“我粗俗不堪?!你那么知书达礼,那么有本事,那你别赖着我啊!”杏杏低吼道。
可恶!这下子要养活七八口人,这做的是什么孽啊……
夜深人静,打更的人低声扯着嗓子的叫唤显得特别清晰,久久地回荡在围墙外不消散。就在杏杏困得不行的时候,通过小厮丫鬟的不懈努力,房子总算是收拾得可以住人了!若是平时也收拾一下就好了!
凌全能当夜就带着阿丙阿丁离开了。杏杏打发完小甲小乙去休息也回到房间——那个属于她和凌湖的房间。
“你睡地板吧。”杏杏先发制人,早一步躺上床去,丢了床被子到地上。
凌湖看了杏杏一眼,抱起被子也躺了上去,眯上了眼睛。
“呼……”凌湖一趟上床,整张床都是那股异性的气息,杏杏霎时间蹦了开来,拿起被子挡在胸前,“你别过来,下去!”声音中多了一股不知所措。
凌湖充耳不闻。
“别装了!”杏杏拉了拉凌湖的被子,“你给我下去,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
凌湖半睁着那双狭长凤眼,“我们是夫妻。”
“有名无实的!”
“你想要坐实名分?若是如此,我可以闭上眼睛勉强一下我自己……”
“你……”杏杏哑口无言。若是自己那么无用被冰小弟知晓,还不知道要多欢乐呢。冰小弟常常抱怨道说不过自己,以致于杏杏一度以为自己能言善辩,岂料……和凌湖比起来,自己顶多就是个擅长说话的,并没有到能言善辩的地步,不然怎么会几句话下来就被打败,溃不成军!
好!说不过就不说了,直接动手。
杏杏刚想一脚踹过去,凌湖只手翻飞,瞬间就捉住了杏杏想要行凶的脚,紧握着不放。
“你……”杏杏词穷。
“我是病人!”凌湖定定地看着杏杏,道。
病人?!病人,病人!有这么嚣张这么有力气这么无耻的病人么?脑子出问题的病症么?凌湖,你为何还没死?杏杏忽然生出一种你死就是我亡的愿望。何必要在一起,争斗不止?!
“病人了不起啊!”杏杏最后气焰小了很多地说了一句,明显地底气不足。
好吧,杏杏承认刚才那厮说“我是病人”的落寞无奈神色和冰小弟很像。我的冰小弟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自己搬了地方,他会知道么?怎么离开了那么久都不见任何消息的……
最后,杏杏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对劲,自动自觉地抱着被子躺倒了临窗的窄椅上,,美眸紧阖,安然躺着。
这个夜晚,那个久未来袭的梦魇再次造访。只是这一次,仿若是有千丝万缕在眼前,黑暗中那些丝线特别耀眼,那光泽几乎灼伤了眼睛,心疼地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