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叫芹竹啊?”林北漠停下了不断往嘴里塞肉的筷子,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是因为芹菜和竹子能入药?”
凤祈连摇了摇头,带着鼓励的意味笑着要她再猜一回。林北漠边思量变咽下了口中咀嚼着的肉。“啊,我知道了,是因为有一代医仙叫芹竹?”
“丫头果然聪明。”凤祈连赞许的目光投向林北漠,“还记得初代医仙带回去的小男孩不?他就是凤芹竹。”此时的林北漠早在脑中构想了好几个人物,却着实没有想到那个小乞丐会是凤芹竹。
之前也说过了,芹竹出生的时候恰逢时局动荡,而他,也不是一出生就惨遭抛弃,沦落行乞生涯的。凤芹竹的家庭是皇城里很有名望的大户人家,他本来的名字叫李锦堂,取自绣锦满堂的意思,爹娘也希望他光宗耀祖,才会有了这么一个名字。然而,名望这东西,有时候是一文不值的。
天下大乱的时候,不要说是名门望族了,就算是皇亲国戚也没有人愿意搭理的。若是生平作恶多端的纨绔子弟,更是惹得老百姓揭竿而起,拿出家里的锅碗瓢盆,有一些剽悍的主儿,更是拿着筷子出来帮忙。据说有一些小孩子还拿出家里爹娘常用来教训自己的竹条,对着那些人人怨声载道的家伙,学着父母的样子,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叫你不学好,叫你不学好”。
而芹竹家里,此时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前家里那些看似忠诚,实则是贪图小利的家丁婢女们,见天下乱成一团,而段氏家族正打算谋朝篡位,国不成国的样子,纷纷拿了芹竹家值钱的东西,作鸟兽散。有谁愿意长久地呆在一个不稳定的地方成天伺候别人?甚至是一些年轻的妾室,都不愿意留在一个图有虚名的大户人家过活。
段氏虎视眈眈地盯着皇城那块肥肉,天下的老百姓则是四处流窜,人人自危。似乎是天要成就段姓皇室,在攻城的那段时间里,皇城里流行着致命的急性传染病。
墨离师祖留下来的文字中有提到过那种病,可以说是非常奇诡。在病症初期,身体没有任何症状表现,但此时已经具备了能够传染别人的能力,而之后的发作更是令人生畏。师祖当时也被疾病震慑到了,一个医仙都能为之惊叹的病症,到底恐怖到什么境地?
病症会在患者体内潜伏一段时日,具体时间却不一定,如果刺激到了,便会突然发作。发作的时候,可不像那个公主往生时的那样,跟这个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那是种让人备受折磨的病,一旦发病,病人连下地的可能性都没有了,而且会渐渐丧失理性和神智。
开始的时候还是人样,到了最后,连受到病痛折磨后的叫喊声都已经是与兽类一般。整个皇城,在那段时间里,日日夜夜充斥着嘈杂的嘶吼。墨离师祖和仰镰听闻说有如此怪病,一起去了皇城,救治百姓,而长期身浸药草的习惯,让他们俩百毒不侵。
唯一令他们感到费解的是,只有百姓才会患病,而宫内却日日笙歌,酒池肉林,完全没有疾病侵扰的迹象。段氏的大军也是如此,没有一个兵士染上这怪病。
“这么说来,疾病散播的源头可能是段氏和末代王朝么?”林北漠皱着眉头,努了努嘴。
“这不好说。自从与皇室断绝了往来,历代医仙都无法再去追根溯源了。那,继续了?”凤祈连询问地看向林北漠。她点了点头。其实这个谜底最后终将揭晓,丫头,是你亲自去揭穿的。
既然是名门望族,也总会有一些忠心耿耿的老管家,依旧对主子不离不弃。芹竹家里也有那么几个忠仆,一直守在院里,陪伴着李家度过了最后的时光。最后的时光?顾名思义。芹竹的爹怪病发作了,娘亲忍着泪水让幼小的芹竹自己坐上马车,带了些盘缠就上路了。
而那个驾车的家丁却不是个东西,见芹竹幼小,又考虑自己之后得重谋生路。思来想去,计上心来,抢了芹竹的盘缠,甚至连芹竹身上所着的华贵丝绸衣裳都夺了去,只剩下件中衣,直接从马车拎到了大街上。
幼小的芹竹,不得不沿街乞讨,没有地方可去。入夜的时候,就瑟缩在任一墙边,靠着有人摆放杂物的地方。而他扎根的地方,就是殒镰山下的那个小镇。
对了,山下的小镇叫云和镇。
话说报应有的时候来得就是那么快,还是现世报。那个驾车的仆人,竟也感染了疾病,不久就死了,死在了皇城里。谁知道他又为何回去了皇城,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除了皇城一片狼藉,其他地方依旧祥和。
不久,段氏就统一了天下,不久,皇城内的传染病渐渐消失,直至不见。墨离师祖回来小镇的时候,收了芹竹做徒弟。芹竹这个名字,就是墨离师祖予他的。他也不再是李锦堂,而只是凤芹竹。
那个怪病,在芹竹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所有对他好的人,都葬生其中。他见不得人身缠重病。跟着墨离师祖,芹竹进步如飞。待墨离觉得平生所学,皆已传授,觉得心无所憾,驾鹤西去了。而成为了二代医仙的凤芹竹,不久就创办了芹竹药房。纪念自己的爹娘,还有那几个老仆人,还有师父凤墨离。
刚告一段落,突然猎风从房间窜了出来,直奔到祈连肩上,蹭了蹭他的耳朵。
“不好,有人入侵。”祈连的目光渐渐冷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