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逃,逃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没有人,就不会有追捕。什么追捕?追捕我和师兄手中的雌雄剑。这雌雄剑,是插于一鞘之双剑,两剑把扁平,剑身一边平,一边有脊,相合成一剑之形。而今,这雌雄剑,并非以武器为最终用途,而是——藏宝地的钥匙。哎,就是因为藏宝的诱惑,让我和师兄遭此大劫,都怪师父,没事让我们继承雌雄剑是做何啊。偏偏这两把剑可以打开祖传的宝藏,落得个成天被人追捕的境地。
放心,我可没有天天被追捕这么悲剧,是自打出师后,江湖上泄露了风声,说雌雄剑重出江湖,师门宝藏将被有缘人开启。什么屁话?有缘人?人人都争着做有缘人,那倒霉催的继承人现今只落到被人觊觎宝剑的地步。明天就是和师兄约定好要启程去藏宝地点——反方向的一个神神道道的小岛的日子了。那个小岛是专门为了甩开那些夺宝者而制造的幌子,岛上机关重重,还是师门重岛。
翌日,港口码头。
“师兄。”我一眼就看见了一袭白衫的华延师兄。他的剑用布裹住,背在身后。真多亏了这个年代习武之人多啊,不然,这不就明摆着让人抢?还是我聪明吧,把剑放在了粗竹竹节里,为了不引人注目,把竹子做成了拐杖。“快过来,小祢。”师兄挥手示意我过去。“我马上来,华延师兄。”我向码头边摆摊的老婆婆买了几颗乌梅,便匆匆地跑去师兄那了。
“开船喽。”一个老伯掌着舵,船缓缓驶离了港口。
我和师兄坐在船篷中,灌着乌梅茶防晕船。灌着?当然是用灌啦,大家都是粗人,何必那么文雅,尤其又是最近这种非常时期,哪哪来路不明的人太多,我们俩还顾那么多做甚么啊。
“喂,那艘破船给我们等等,”几个彪形大汉凶神恶煞地提着刀从码头冲出来,直追到水里好几步才停止。
“喂,你们犯什么事了,有人追杀?”老伯好奇地询问了一下。“哦,是我们俩在赌坊赢了大钱,但是赌庄老板不干了,就派人来追杀想把我赢得的钱给抢回去,最好是能直接灭了我们的活口。”我思忖着,真看不出来,这老伯遇到这事还挺镇定。“哟,嗬。”老伯撑橹,小船已到了此河的中间。
“咦?船怎么停了?”待我回过神来,诧异地发现自己晃得越来越慢,快静止在河上了。几个壮汉不知从何方出现,持刀相向。咋的?想抢劫啊?抢劫也不蒙面啊。“小心我报官!”那几个人突然笑了起来,声音直让我脊背发毛。正待我回头之际,身后响起了老伯的声音。“哟,你们以为这么容易就能走啊,不是赢了赌坊很多钱么,分给我们一点吧。”还好还好,还以为是冲着宝藏来的。原来是钱,钱?不对啊,我们没钱啊。“师兄,都怪你刚才编的什么烂理由啦,我们根本没钱啊。”“什么?没钱?既然身份已经暴露了,我们只好劫命了。拿命来。”这叫什么事儿啊,竟然还有不是为了宝藏来杀我们的。“师兄。”我朝师兄使了眼色,三下两下闪过老伯,一个鱼跃钻进水里。“小祢你等等我啊,我不会游泳。”“师兄你快跳啊,反正这小涧水也不深,快到对岸来。”真是笨,狗刨也要给我过来,师父不是叫我们要来这岛的么!
我一把拉起在离岸边不远处不断扑腾的华延师兄,看着小船似乎原地没动,却空无一人,总觉得有些异样。拉着师兄一路狂奔。“啊!”完了,掉陷阱了。谁拉着我狂跑的?我一脸怒视师兄,师兄一脸无辜地看着我。好吧,是我的错,我拉你跑的。
“快找,可别让那俩家伙跑了,我们的相貌他们看到了。”“嗷。我的脚被什么刺到了,搞什么?我的脚不能动了,谁来帮我。”“你怎么从我脚上踩过去?”“对不起啦,一时间没看到。”“不对啦,是我的脚没知觉了。这,着什么鬼地方啊。”嘻嘻,谁叫你们要跟来自讨苦吃啊?活该活该。“啊!”我身后倚靠的石头竟然转动了,还好我急中生智,把师兄也拉了进去。至于外面的那一小撮人马,总共也就4个人啦,就跟我们完全无关啦,随他们去吧。估计被整得够呛。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此时,有一个人正悠闲地在岛上散步,对任何机关都不在意,小岛似乎是他的旧相识一般。
“小祢,你不觉得那几个人有什么诡异的地方么?”“啥?没看出来,还有,你个傻师兄。怎么能在敌人面前随随便便把我的名字给暴露出呢?”“噢。”暗道两旁的灯一齐亮了起来。这叫什么鬼地方,怎么哪哪都是机关?别说我们是师门的也被吓得愣神,四处受惊,更别说那些外来的人了。“小祢,小心前面,你跟着我的脚步走,走错了可保不准有陷阱。”我只能顺从地跟着他,都是这该死的岛,都不知道哪就会冒出点什么来。“嗖嗖。”几只箭从耳际飞驰而走。天,只见华延师兄右臂中箭,我正想走上前去一探究竟,不料被他大声喝住,“慢,别过来。”“嘶啦。”师兄扯下右袖,将箭拔出,自己连咬带踩的,总算是包扎的还行。“快走。”
好不容易到了一个看似安全的石室。“请坐。”石室的桌子发出了闷闷的两声。把我吓得直接跳开。“华延师兄,这是什么鬼地方,个桌子也能说人话?”“哈哈,小祢,不如就坐下来吧。”“啥啊,别人叫你坐你就坐啊,你傻啊?人家挖陷阱你也跳?”“小祢,华延,你们坐下吧。”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那几个人从背影看起来的确有几分神似某人。“咦,这还真奇了,他竟然还知道我们的名字耶。小祢,快坐吧。”拗不过他了,坐就坐,谁怕谁啊,好歹我们俩也是习武之人,就算玩阴的,我们也还是能来几下的。便顺着华延师兄的意思,坐在了石凳上。
此时的石室玻璃背后的密室里,一个老者正坐在那里抽着烟斗观察着他俩的一举一动。这老人缓缓吐出几个字,“你们顺着桌子上的指示,才可以一路平安,走罢。”
“小祢,现在我们别无他法,要不就将就这张纸吧。”哎,可不是么,先是被莫明其妙地喊了名讳,又叫我们要按着纸上行事,这个密室我们从来没来过,也只能信这张纸了。不是死路一条,就是救命稻草。
什么鬼地方啊!竟然还分男女?要和师兄分开走了,这万恶的地图,竟然还是两份。双,双,双,再双下去我都要在这岛撒疯了。“记住,两位要顺着指示相继到达。如果时间差距过大,先到者死。”哇,搞什么?杀人啊?这么明目张胆。
哎,走就走吧。我看了看不远处的一个拐角,正想埋头脚下,地砖就下陷了。一块接一块,左一,左三,右一,正中,右一,左二,右三,左一,左二,右二,中间。沉砖完毕。石砖马上恢复了原状。我一侧头,发现原本是石头的墙壁不知何时变成了透明的,华延师兄就在隔壁。哟,这设计还挺人性化的嘛,这下用不着死了。欣喜之余,发现这个傻师兄竟然把剑忘记在了石室。“华延师兄,东西忘了。”我怕他听不见,还一个劲笔画,他貌似发现了,一愣,迅速跑回石桌旁抄起布裹的剑飞奔回来,“砰砰”回路被下落的两堵墙堵死。连回头都没办法了。
“小祢,刚才是不是有石块下沉,踩着过去,应该是可以的,我先试一下。”我比划了个好的手势示意他可以。啥手势?反正你不知道的啦。这可是秘密,要是别人知道还得了?!我经过刚才那番折腾,竟然还能依稀记住那些砖头方位,怎么样?还不错吧。
左一,左三,右一;右一,右三,左一;正中,正中。“华延师兄。”“对,我们的脚步是对称的。”“那是自然。机关岛就是以阴阳相生为基调而铸造的,自是对称。”“小祢,下一步是啥?我后面的都混乱了,我这一跑给忘了。说吧。”“我的是右一,左二,右三,左一,左二,右二。”“最后一步我知道,是中间。”“华延师兄,中途提示我们的是谁啊?”“不知道,总觉得和石室里的声音有几分相似。”话音未落,我和华延师兄走到了下一个关卡口汇合了。
“这是最后的了。阴阳相互依存,因而只设关卡两个。刚才是地上,现在是天上了。”又是那个声音,到底是谁啊!真是气煞我了。越是觉得熟悉却越是想不起来。我正一股脑儿向前走时,却被师兄一把拉住,“小新,看看这关是怎样子,别贸然踏进去。”我一只脚悬在半空,立马收回。
千根立柱分层次的下落,好吧,刚才是下陷,现在是台阶起伏,顶上压迫。这个密密麻麻的柱子大军,我都看不出哪里有落脚处了。“小祢,你这下可有的要猜了,你要猜哪个是上升的台阶,只有那一个是柱子不下降的,要是没迅速过去,柱子下来就直接挂了。”又是这种把脑袋提着的致命关卡,我忿忿地瞪了那堆柱子,哼,都是你们,我们现在要出去。之后怎么样,都要拜你们所赐了。
瞬间,那些柱子在上升过程中突然停止。“小祢,跑。”我狐疑地瞅了师兄一眼。便也跟着飞奔过去。“出故障了!该死。”突然上升的台阶全部落回。柱子也像瀑布一般直落下去。“小祢,要是我们刚才不过来的话,现在就。”师兄攥着我的手,手心里都是虚汗。一起推开门,来到了最后的地方。“两位,你们最后还是来了。”“什么,撑船的老伯?你怎么会?”“我?”说着,老伯撕下一层面膜样的东西。“我,你们还不认识么?”
静——
我俩立马单膝下跪,双手抱拳。“师父。”“起来吧。”“小祢,你看我早就跟你说有古怪了吧。”“既然知道了,那就速把剑放在那里。”怎么会在这里有剑孔?难道?师父也想抢宝藏?不对啊,雌雄剑就是师父传给我们的啊。不对不对,不能随随便便就怀疑师父,不厚道。罪过罪过。
“快来啊。”师父不耐烦地催促了。要是他要夺宝也好,哈哈,以后就没有人来骚扰我们喽。“师兄,快。”不对,我刚刚又想到哪去了。
门开。
巨石上题着“迷藏”二字,旁边镶嵌着青铜的两块板。师父走上前,取下来,说:“这两块板才是真正的藏宝图,雌雄只是开启真正的藏宝图的工具罢了。为了让你们少受点苦,我们一起去吧。谁都不许逃啊,师父的命令。”我怨怨地看着师父:“放过我吧,我不玩了还不行嘛!”师父一捋胡须,“那这两块藏宝图还是放在你们身边吧,我只是回味一下前有宝藏,后有追兵的过去罢了。”不行,要是这么一来,我们的前路,简直是没有光明啊。“不要啊,师父,我们一起去吧。”
哎,看来,我还要再继续一段时间这样的生活,这叫什么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