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凤,你在干什么?”白蛰在门口轻敲了几下后发现丹凤并没有回应他,向内望去她正在书桌前不断的划着什么。深怕影响到她画画的白蛰就悄悄的走了进来,靠近后发现丹凤并没有在画画。
“白蛰,我父亲他们是不是快要问斩了?”听到白蛰的声音后,丹凤身体一震随后便脱口问了出来。这阵子总觉得白蛰非常的忙碌,听小莲说这阵子白蛰都是去了皇宫。他究竟在忙些什么呢?
“后天,在皇宫正门前。”白蛰的神情有些疲惫,这阵子他就是为了了解白渊与司马阳煦之间的事来回奔波与王府与皇宫中的。随着处刑时间的临近,他还要抽出时间陪在丹凤的事变希望她不会太过悲伤。
“我能去么?”丹凤心里其实是不太愿意去的,因为她没有看过这么血腥的镜头。但是她左思右想之后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去一次的,至少要为了这个身体的主人尽尽最后的孝道。
白蛰早就料到丹凤会这么说,略微迟疑了下后还是点了点头。
行刑当天,皇宫的门前已经被那些前来观看行刑的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若不是有禁卫们在维持秩序,或许那些激动的人群早就涌到了用来行刑的高台边。人群熙熙攘攘的,大多是在议论着谬尚书贪污的事。在百姓们看来最重的罪就是贪污灾银,要知道本就处于水深火热的难民们因为得不到朝廷的拨款,那是多么的难熬。
离行刑还有些时候,在那死牢之中,丹凤终于是第一次见到了那些家人们。他们穿着白色的囚服,面前摆着较为丰盛的饭菜。但是面对着人生最后的一顿饭,谁都没有动手,他们带着绝望而又哀怨的神情望着那紧锁的牢门外。
丹凤一个人来到了这死牢之内,白蛰这时候守卫们在外等待。走到最后的牢门前,丹凤停住了脚步。其实并不是她认出了这些人,而是他们突然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的扑到了门前,大喊着丹凤的名字。那原本暗淡的眼神也因为丹凤的到来变得明亮了起来。
原本他们应该被分开囚禁的,可是白渊因为丹凤的关系也就没有将他们分散。偌大的牢房内,摆放着几件简单的家具,看起来很干净。死牢之内共关着十几人,上到头发花白眼花耳鸣的老夫人,下到不过十岁出头还非常童真无邪的男童。这些都是丹凤的亲人,在来到这里之前,白蛰已经大概的描述过了他们的长相。
“丹凤,你来了!”咚的一声,丹凤突然看到从牢房的铁栏间硬是挤出了一张脸。这个中年人有着灰白的胡子,而那有些浑浊的眼睛正直直的盯着她。“怎么样了,我们不用问斩了吧?皇上是不是让你来告诉我们的?”
丹凤看着那试图将手臂从铁栏中伸出的枯槁之手,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这个人应该就是她的父亲,那贪污了灾款的谬尚书。丹凤稳定了下心神,稍稍的上前了一些,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那只手。只是这轻轻的一握,丹凤就感到那看似无力的手居然像是有着非常恐怖的力气似的。一时间,将她的手握的生疼,她皱眉却也没有挣脱。
“爹,我是来见你们最后一面的。皇上已经下令了,我无法为你们做些什么。”
听了丹凤的话,谬尚书先是停顿了片刻,随后眼中的绝望又蔓延开来。他的嘴唇轻颤着丹凤却听不清半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说话。丹凤刚想再靠近些,听听谬尚书是否有什么话要说,却被强大的推力一下子就推倒在了地上。
倒地之时,丹凤因为后退的关系重重的砸到了后面的石墙之上。她只觉得眼前的景物一亮,差点就要晕厥过去。刚才推她的正是谬尚书,只见刚才看到她还带着僵硬笑意的谬尚书已经愤恨的瞪着自己了。
“我早就让你好好的侍奉皇上,你就是不知好歹。要不是你没办法入宫当皇后,我用的着去贪污这些小钱么?还不是你不争气!现在好了,我谬家要被诛九族,你说,你又是怎么勾搭上睿王爷的?”
看着这样歇斯底里的谬尚书,丹凤只觉得自己今天来这里是错误的。她很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反正这些人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她一点都不会觉得他可怜。可是。。。
“若不是你要去贪污灾银,我们谬家也不会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看看弟弟,娘还有祖奶奶谁都不希望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若不是你要去贪污灾银,那些等着救济的灾民们也不会在忍饥挨饿中病死。”丹凤扶着墙面,脸色有些惨白的指着谬大人,她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在这死牢内回荡着。
“你,你这个逆子!”谬大人从没见过丹凤敢和自己这么说话,平时最听话的就数丹凤了。性格懦弱的丹凤,从不去违背他的任何话,更别说这么指着鼻子对他喊了。他气的整个脸都涨红了,稍稍想了想他便觉得这是因为丹凤有了新的靠山才会想和他们撇清关系的。“好啊,你勾搭上了睿王爷自然是不能和我们这些死囚再有关系了。”
“丹凤,娘以后就不能再看着你了,你可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啊。”以为和丹凤颇有几分相像的妇人靠了过来,带着憔悴的容颜有些颤抖的说着。她正是丹凤的母亲,和之前的丹凤一样也是个性格懦弱温婉贤淑的女人。她对于谬尚书的指责完全充耳不闻,唯一欣慰的就是自己的女儿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丹凤看着夫人那真情流露的神情,咬了咬牙略带伤感的点了点头。这谬尚书虽然是死性不改,但是其他的这些家眷们都是无辜的。只可惜这里不是现代,还要用这种诛九族的方式来惩戒。或许,她能做的就是冷眼旁观吧。
“不要叫这个逆子,她已经不是我谬家人了!”谬尚书冷哼一声,不削再去看丹凤一眼。既然不能让自己脱罪,那这个女儿就是没有的东西。
丹凤最后再看了这些即将被处死的人,咬了咬牙便向着外面走去。身后还留着谬尚书的咒骂声,还有那些哽咽声,丹凤握紧了拳头一步一步的离开了压抑而又悲伤的地方。
白蛰见丹凤出来后,关切的看着她惨白的容颜。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握着她冰冷的手,带着她离开了这里。
“臣司马阳煦参见睿王爷,睿王妃。”
他们正要上马车回府,在门口却遇到了身为这次监斩官的司马阳煦。司马阳煦依旧是带着有礼的笑,他早就料到丹凤回来这里见见家人,所以也算是久候多时了。这不,看到他们出来后才上前行礼的。
“司马大人,有什么事的话可否等我们回府之后再议。时辰不早了,你也应该去完成你应该完成的使命。”将丹凤扶上马车后,白蛰回过头淡淡的看了司马阳煦一眼。
感觉到白蛰那看似平静的注视,司马阳煦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那种感觉似乎只有在太上皇的身上才能够感觉到的睿智和深沉,难道说是自己想太多了?这睿王爷不是有名的“花痴”么?他收起惊讶的神情,微微低头恭送白蛰的马车离开了。
马车之上,丹凤半垂着眼靠在软榻之上,脸色稍稍的缓和了些。刚才的那一摔似乎在背上砸出了一个淤青,就算靠在这么柔软的垫子上依旧觉得酸疼。她不舒服的挪了挪身子,想找个好些的位子。
“丹凤,你哪里不舒服么?”白蛰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一直在注意着丹凤的一举一动。看她时而皱眉,时而移动着的身体,他还是开口问道。
“没什么。”丹凤摇了摇头,刚才的事她不想多说。既然已经见过那些家人了,她也不想看他们是如何被斩的。总之,她现在的心情很烦乱,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看着这样的丹凤,白蛰突然有一种感觉,似乎眼前这个之前一直以为脆弱易碎的丹凤其实也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他处处注意着,保护着她,似乎有些太过了。或许自己本就不该处处隐瞒,那样说不定只会让丹凤变得更加的柔弱。这次的事情之后,找个时间好好的和丹凤谈谈吧,有些事情势必需要处理掉的。
刀起刀落,在众人的咒骂声之下谬家上下是几口人全都成了刀下亡魂。重刑之下,百姓对于白渊的赞扬声越发高涨起来。而相对的,这对于那些官员们也是个非常好的先例。
三天后
丹凤蹲在白蛰所种的那株绝代佳人前,细细的浇着水。那一颗颗的水珠顺着花瓣慢慢的滑落到了泥土中,一会儿就被吸收殆尽。花瓣也显得越发洁白清丽,在微风中慢慢的摇曳着身姿。
“呼。。。”丹凤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慢慢的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