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无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了,林初见吓得方寸大失,可黑无常根本不给他逃避的机会,追问道:“我早就查过,你明明就是刚才那个学生的亲生哥哥林初见,为什么冒充白陆楣?说,真正的白陆楣在哪里?”
林初见听到自己的名字直冒冷汗,心说原来他早就知道,可为什么假装不知道?黑无常看他犹犹豫豫的样子更加凶狠,冷喝一声说:“如果你再不实话实说,我现在就把你解决,让你魂飞魄散!”
“林初见!你是林初见!”突然有人惊叫了一声,林初见简直头痛欲裂,转身一看果然是被铁锨头砍死的那人。那人一脸狼狈和恐惧,指着林初见失声大喊:“你,你不是死了吗?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林初见瞪他一眼,说:“我认识你吗?”
其实他不算说谎,因为他真的不认识这个人,但是那人听他这么说更加癫狂了,惨叫着:“你是鬼!你已经被我们砍死了,你绝对是鬼!你是来找我们算账的!我们只是拿人钱办事,你要找就该找……啊!”
正说到重要关头黑无常突然不耐烦地挥手,一道黑光直砍向那人的脖子,那人惨叫了一声,头和身子立刻分了家瘫倒在地上,林初见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那人虽然头都掉了嘴里还在呻吟着,接着他的身子好像从里面炸开一样从中间裂开了无数缝,最后他的身体越来越小,竟然只剩下一缕黑烟,又立刻被一阵阴风刮走。
林初见瞪大了双眼看完这一幕,不可思议地看看黑无常,立马就明白他这是在杀机鸡给猴看,如果他再不老实交代,一会儿也许比这人还惨!林初见止不住身体的颤抖,心里却奇怪黑无常既然知道他是谁为什么不直接也这么对他?难道他现在还有留着的必要?他一咬牙,横竖都没有好下场,何必不装下去?
黑无常又冷声问:“说不说?”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林初见努力想搪塞的说辞,“我只知道我是白陆楣,其他的我都不知道。刚才那个学生我只是看他非常可怜而已,你为什么不信我?难道我哪里和白陆楣不一样吗?我真的是白陆楣……”
黑无常眉头突地皱紧,“你还是不肯承认?”
林初见他一咬牙一闭眼,又说:“我不是不承认,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林初见是谁。”
“好好好。”黑无常冷笑一声说:“那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个人为什么能看到你?”
林初见听他这么说心里一慌,他摇摇头,黑无常看都没看他,又说:“你这次应该捉的是两个新鬼,其中有一个就应该是林初音。”
林初见脑袋里突然炸开,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吓得牙关咯咯直颤,不敢相信自己弟弟真的差点儿踏进了鬼门关,转念又想到自己果真救了他一命,可还没来得及高兴自就又听黑无常说:“我故意不告诉你这次的目标就是想看你的反应,你中途杀出来也是我做的手脚,林初见是被他们杀的,如果你真是林初见他们看到你就会恐惧心虚,而事实证明我的猜测全部正确。你的长相、性格,还有刚才那些人的表现全都可以证明你就是林初见,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恬不知耻地说自己是白陆楣?”
“我……”林初见停了半天,最后还是无奈地摇摇头说:“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谁是林初见,也许我们只是长得很像而已,可我真的是白陆楣!”
“那你为什么失忆?你为什么突然改变样貌?为什么性情大变?”黑无常更加咄咄逼人:“就你这种水平准备骗谁?你把我阴间官员当什么?而且你违背阴间条例改写了活人的生死,即使你嘴再硬,也逃不出严惩!”
“我,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是你打的他……”
“你不说可以,到了阴间自会有人让你招出来,到时候你想承认都晚了!”黑无常狠狠打断他的话,说完甩袖就要走,林初见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小心翼翼地说:“我先把那只鬼收了……”
“不用……”黑无常头也没回,手一挥又一缕黑烟像把刀一样冲进不远处的出租车车厢,紧接着从里面传来那司机凄厉的叫喊声,只响了一会儿就没了声音。
林初见吓得腿都忘了抬,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这么凶狠的黑无常,“你,你为什么……”
黑无常凌厉的眼刀剜向他,“我可以随随便便拍灭了他们,也可以一伸手就让你魂飞魄散!”
林初见立刻闭上了嘴,现在的黑无常凶狠之气逼人,林初见凭空感觉浑身一冷,只能乖乖跟着他,和往常一样,他走着走着就感觉眼前一暗,整个世界瞬间成了灰蒙蒙的一片。依旧是那片荒地,光秃的山丘、枯死的草木、断流的小河,两天来林初见都呆在这里,今天黑无常却没停下,林初见也只好跟着,越走越感觉自己离危险越来越近,一股诡异的阴沉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再一会儿就看见有稀稀落落的茅草房屋立在眼前,偶尔有人经过,他们却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地挡住自己的脸,林初见一个人的长相都没看到,觉得诡异极了。
可他不敢跟黑无常说话,生怕他一个转身就也把自己劈了!只好把所有好奇咽进肚子,又走了没多会儿他就看到前方有一堵高大的古式城门,城门上的字因为离着太远看不太清,只看见朱红的城门四周围着袅袅白烟,却有种说不出的阴森,走近了才发现这堵城门竟然高可参天,他只有仰着脖子才能看到顶部,可他立刻瞪大了两眼,傻了一样盯着城门上的字。
鬼门关
黑无常没有理他,径直向城门里走,林初见习惯了他冲自己摆脸也不以为然,也赶紧跟上。跨进城门他就听到一声声沉闷的哭声,那声音嗡嗡地闷响,敲打着林初见的心脏。那不是一个人在哭,也不是几个人在哭,而是成千上百个人的哭声!林初见巡着哭声看见前方排了两排很长很长的队伍,一排是男鬼一排是女鬼,排队的鬼魂都背对着他,队头蜿蜒着见不到头。他们没人说话,几乎全部都在掩埋哭泣,个个哭声震天,一声连着一声,场面好不壮观。
林初见看傻了,忽然又听到一声凄厉的哭喊声,吓得他条件反射地看向身侧,就看右边不远处一片烟雾缭绕,烟雾上横着一条细长的铁链桥,桥头和桥尾都被吞进了烟雾里,看上去好像突然从云中伸出来的一样,林初见勉强能看到有几个人站在桥上,却看不清是男是女,突然又听到有人悲切地喊:“儿子!我走了!”
是个女人的声音,林初见听她喊的凄厉悲痛,那话音还没落就看到有人从桥上直直跳了下去!
“啊!”林初见叫了一声条件反射地就要跑过去救人,可身体刚出去救立刻有双有力的手按住他肩膀,他疼的呲牙咧嘴,一看竟然是走在自己前面的黑无常。黑无常依旧冷着脸,终于肯和他说话:“你想跑哪儿去?站着排队。”
他说完放松了力道,林初见刚喘了口气黑无常又一把把他甩进了男人的队伍里。林初见不明所以,就壮着胆子问:“这是要做什么?”
“排队等着,等候发落。”
“什么?”
林初见正迷惑着黑无常又一把抓住他肩膀,这次他抓的更用力,竟然生生把他提了起来,林初见只感觉肩膀疼的要被撕开一样,突然身子一轻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周围同时响起一片惊呼声,可林初见没有精力去在乎,他疼的感觉身子都要裂了,忍不住一阵轻咳,视线一动就又看见一双黑色皮鞋落在自己脑袋旁边。
“站起来。”黑无常冷冷地命令。
林初见是被摔在了一间凉亭里,在凉亭里敲打着机器的鬼差正横眉竖目地对排队的男鬼女鬼们说着,刚看到林初见时几乎以为是白无常摔在了自己身边,他吓得马上起身要去扶,却看黑无常后脚赶了过来,林初见听着黑无常的命令忍着疼站起来,那鬼差看到林初见的脸后立刻瞪大了双目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问:“上,上差,这是……”
黑无常依然冷峻,说:“林初见,死了两天,先给他审了。”
那鬼差哪敢不从,连忙称是,又回到座位上在机器里啪啪打了几下,突然他眼前一亮,说:“上差,找到了。”
“念给他。”
“林初见,男,阳寿27年,父母早亡,抚养一弟,未杀生,没有任何不良记载,死法和时间全部正常。”那阴差一口气读完,又说:“上差,非常正常。”
黑无常冷冷看着已经傻了的林初见,又说:“可是你看他身上穿着白无常的衣服,而且他自称是白无常。”
那鬼差听完惊讶地上下打量林初见,又摇头说:“荒谬,这,太荒谬……”
后面排队的鬼魂已经响起不耐烦的议论,黑无常问林初见:“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林初见还没说话就听不知谁喊:“他是什么白无常!我就是被白无常抓来的,快下来!”
林初见脸上一热,看黑无常正死死盯着自己,他心里几近崩溃,嘴上却还是强撑着说:“我不是林初见,我真的是白陆楣。”
那阴差听他说完两眼几乎都瞪了出来,“什,什么?”
“我是白陆楣,洁白的白,陆地的陆,门楣的楣,我不是什么林初见。”
“上,上差……”那鬼差舌头都打结了,“这,这……”
林初见不知道他为什么听到这名字这么激动,突然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长笑,林初见环顾四周却什么都没看见,一转回头来却看见自己身边突然多了个人,他赶紧后退几步想要和这人保持距离,那人却一把抓住他一撮头发用力一揪把他揪了回去。
林初见感觉自己头皮都要被扯下来一块了,他被迫抬起头,那人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脸上的笑却越来越亲切,那人摸摸他身上的衣服,问:“你说你叫什么?”
林初见被扯的紧咬的牙关都打颤,颤抖地说:“我叫白陆楣。”
刚说完他就感觉脸上被狠狠上了一巴掌,那人又问:“白陆楣可是我最好的兄弟,你说你叫什么?”
林初见从小到大什么苦都吃过,什么白眼轻视都受过,可这次他却忍不住脸上一阵燥热,他做了什么?在一个人最好的朋友和最好的搭档前恬不知耻地一次次说自己是那个人,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卑鄙,可是十几年前为了初音放弃一切他都从来没后悔过,这次他也没有一点儿后悔。
你们都嘲笑我,都把我当靶子打,随你们的便,我还是要做我想做的!
“我叫白陆楣,我是……啊!”
脸上又是狠狠的一巴掌,林初见感觉两边脸都火辣的疼,身子也被打的飞了起来,他脑袋一片晕眩,感觉自己在半空上飞出去好远,最后扑通一声水花四溅,他就直直掉进了水里。水花迅速呛进他的鼻子耳朵,他紧闭双眼,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水里竟然没浮起来,而是一直向下。
脚踩不到实地的感觉非常不妙,林初见在水里缓冲了一会儿终于把身子平衡了下来,脚下拍水想要浮上去,可水底好像有一股吸力一样紧紧吸着他,他勉强睁开眼看看水底,惊恐的发现水底里竟然密密麻麻站着不知道有多少人,哭声就是这些人传来的,此时他们都抬着头瞪着两眼看着林初见,这气氛非常诡异,林初见觉得自己身子都僵了,脚下猛瞪想离那些人远点儿,可是身子却不受控制地往下再往下,他恐慌地尖叫一声,水底里突然一股强大的吸力吸的他猛往下坠,他拼命挣扎,却半点儿用都没有。